傅暄艰难地上下巡视了一下莫奚语。
脖子上的红印，一身的白桦树信息素，阴沉的小脸，一直顾左右而言他……
“你被……啊？”傅暄不敢置信地惊叫出声，莫奚语吓得连忙捂住他的嘴：“什么我被什么，你想什么去了？”
傅暄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投降，随即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大幅度挣扎了起来。
“你别再乱说话，我马上松手。”
“唔唔唔……唔。”傅暄瞪大眼睛，手疯狂地往后指。
“你手舞足蹈在干什么？我警告你傅暄，这件事还没公布，你……额。”
莫奚语皱着眉回头一看，立马住嘴了。
贺持川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身衣服站在不远处，一身名贵西装革履，眉目间依然带着莫奚语最讨厌的精英傲气。身边依次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和较为文弱的秘书，莫奚语辨认了一下，猜测就是给他打电话发短信的赵秘书。
看到他这副样子，莫奚语不屑地哼了一声，松开捂着傅暄嘴巴的手。
贺持川随意挥挥手，几个保镖训练有素地有序离开，全程都不敢抬头乱看一眼。
赵秘书上前微微鞠躬道：“小莫先生，您好。我是贺总的秘书，您叫我小赵就可以。”说完又和傅暄打了一声招呼。
莫奚语点点头。
傅暄连忙朝贺持川伸出手，“贺先生您好。”
“傅先生近日身体可好？听说手术很成功，改日我一定去拜访，早听他说过你。”贺持川嘴上这样说着，手矜持地握了握便放开了手。
莫奚语冷眼看着几个小时前还说要当自己最坚固后盾的人和贺持川一言一语地寒暄起来，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无语。
傅暄是何等人精，寒暄几句之后敏锐发觉到了贺持川隐隐的不耐烦，立刻打了声招呼离开，临走前还扔给莫奚语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莫奚语从刚才见到贺持川之后，就一句话没说过。经历了被另一个Alpha压着打抑制剂的事情，不见到正主还好，贺持川一来，他又沉浸在刚才休息室的羞耻中，无法完全脱离出来。
贺持川觉得他这副僵硬别扭的样子有点像一只被捏住后颈拎起来的狐狸，挺可爱的，轻笑一声，原谅了他见到自己不打招呼的失礼。
两个人站在角落，离宴会中心，但完全挡不住好事者投向这里的眼神。
不少人看见莫奚语和贺持川站在一起，都不免议论纷纷，猜测两个人在谈些什么。
其实两个人什么都没说，尴尬又古怪的氛围逐渐蔓延。
贺持川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莫奚语修长白皙的脖颈，上面戴着几根搭配好的细细的链子。
“没拆开我的礼物？”
“当然没有，我扔了。”莫奚语呛道，理不直气也壮。
“没关系。”贺持川朝赵秘书伸出手，这人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个首饰盒子。
贺持川拿着盒子凑近莫奚语，这是他最讨厌的动作，因为必须抬起头才能和贺持川对视，显得他落了下风。
短短的接触之中，莫奚语早已经领教了贺持川这个人喜爱不按理出牌的特点。脸上虽然时时挂着笑意，却让人不敢小觑。似乎做事有强迫症似的严谨态度，但又随心所欲，让人猜不到他下一步要做什么，是一个天生让人完全猜不透的矛盾体。
就比如现在，莫奚语眼睁睁看着贺持川在大庭广众的围观之下走近他，低下头，准备把他脖子上的几根链子全拆了，戴上了他准备好的项链。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甚至呼吸都缠绕在一起，远远超过了莫奚语对另一个Alpha允许的安全距离，贺持川的凑近让他不敢乱动，只能眼睛盯着远处的一块瓷砖，僵硬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祈祷贺持川赶快结束离他远一点。
贺持川一定是故意的，莫奚语在心中咬牙切齿。
他戴着的那几根破链子哪有那么难解开？贺持川却一副解不明白的样子，脸上带着困惑的表情凑得更近，查看链子上的衔接处处理什么问题。不得不说，莫奚语的气质很大一部分就来源于修长的脖颈，如天鹅一般，在人群之中显得格外出众。手指羽毛似的轻轻滑过脖颈后的腺体，莫奚语被摸得一颤，抬手死死抓住贺持川的胳膊：“你在干什么？”
“你想哪去了？当然是帮你戴项链，仅此而已。你不打算拆我送的礼物，那我就辛苦语一点亲自帮你戴。”贺持川轻笑一声，说话间的气流也抚过脖颈上裸露的皮肤。
“啊，终于解开了。”
这该死的流程居然才完成了一半，莫奚语有些绝望。
赵秘书尽职尽责地递上首饰盒子，打开的一瞬间，莫奚语的眼睛忍不住微微睁大，难掩惊艳。
无他，身为一个首饰爱好者，没有人能对那样一个美丽的珠宝首饰说不。
红色的宝石在宴会的灯光照射下显得更加流光溢彩，切工做工无一不是顶级，让人随意看一眼都忍不住咂舌它的价值。
“很喜欢？那看来我没有准备错。”
贺持川拿起宝石项链，为他戴上，又再次靠近。
“谁喜欢……一条项链而已。”莫奚语嘴硬，“你不会以为我是你以前哪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情人吧。”
“你自然不是。”贺持川并未反驳他，倒让莫奚语没什么话说了。
戴好后，莫奚语轻呼了一口气。
贺持川拉开了些距离欣赏道：“很漂亮，很衬你。”
莫奚语得意地微微扬起下巴，隐约之间，贺持川似乎看到了竖起来的狐狸耳朵。
“好了，你继续玩吧，我S市那边还有工作要处理，现在赶回去。”贺持川又回到那副不咸不淡的语气，“有事你可以直接和赵秘书联系，直接找我也可以，不过不一定会及时回应你。”
“放心，有事也会找你的。”莫奚语冷冷地环起肩膀。
“呵……还有，以后内搭穿深V的时候，注意一点，别让人靠你那么近。”贺持川留下这一句话，扬长而去，赵秘书恭敬地朝莫奚语鞠躬跟着走了。
这个贺持川……莫奚语被一句话气得咬牙，这三十岁的老男人真的是传言中少有绯闻不近男色也不近女色的样子吗。
如果他莫奚语是一个不问世事的单纯omega，被这样一套丝滑连招对待下来怕不是早已经芳心暗许直接套牢，捧着心喊着要和他永生永世在一起了。
他贺持川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戴项链，无非是一种变相的预告罢了。贺持川的母亲是一个非常厉害的珠宝设计师，这条红宝石项链就是她本人最满意的作品之一，价值连城。在她和收藏的人相继去世之后，这条项链被拍出天价，最后被贺持川又买了回来。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贺持川和他的消息此刻已经在圈子内光速传播得满天飞了。
果不其然，他的便宜哥哥正一脸不敢置信，健步如飞地朝他冲过来，一副要他立刻说明白不说不许走的架势。
莫奚语直接逃，皮笑肉不笑地朝莫召远晃晃手里的车钥匙，行了一个绅士礼，迅速开溜。
A市通往S市的高速公路上，一辆颜色和车型都很低调，车牌却异常张扬的黑色轿车正飞速行驶。
这自然就是贺持川的座驾之一，赵秘书在前面开车，时不时观察着后座上疲惫揉着自己额头的贺持川。
“贺总，一会儿您需要休息一下吗，还是直接去公司。”
“直接去公司。”
周围没有人，贺持川不再维持笑脸。事实上，他放松下来的脸显得冷漠如冰霜，配合他的气质，锐气又沉稳，语气很淡却不容别人置喙。扣子严谨地系到最上面，在车内也保持着自己的坐姿和仪态。
他轻轻合眼，打算在开会之前睡一会儿，今天为了来A市见莫奚语一面，他推了一个很重要的地产会议，已经连轴转了好几天没怎么睡觉。
“贺总，贺老爷子联系您，接吗。”赵秘书轻声道。
“接进来，手机给我吧。”
手机内传来贺老爷子慢悠悠的声音：“听说，你今天去见莫家的那个孩子了？”
“是的，爷爷。”
“那孩子怎么样？”
贺持川停顿了一会儿才回道：“人倒是很漂亮，只是性格太嚣张跳脱，说实话，不怎么合我的心意。”
贺老爷子问道：“你不是把你母亲那条项链都给他了？”
“只是因为您喜欢他而已。”
“说得倒是好听，也不见你平时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贺持川听出他话中的深意，“等周末吧，周末我和他一起去看您。”
贺老爷子满意地挂了电话，贺持川闭目眼神，手指轻轻敲着手机的边缘，脸随着车外路灯的照耀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开口道：“你派人看着莫奚语，他平常干了什么定期和我汇报。顺便让他周末过来。”
“好的，贺总。”
“小莫先生已经离开山庄了。不过还是没带走那个盒子。”
“无所谓，随他去。还有，把小李调走，给他做个小助理吧。”
赵秘书一一答下，见贺持川打算休息，不再开口，缓缓降低了车速，让车子行驶得更加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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