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冰雪暴已停,游沃遵循着裴拥川的嘱咐,但却并不提醒他,擅自启动舰车返程。
而在裴拥川的计划中,冰雪暴结束后,按照近年来的规律,半小时内应当不会再有任何极端天气,时间足以让他们安然回到悬浮塔。
但有时候,霉运一旦开了口,就不会停下来。
他们不仅遇见了冰雪暴,还倒霉的遇上鹫鸟这种倔强蠢笨又嗜血难缠的动物。
裴拥川暗骂一声,弹坐起来,快速滑动触碰屏,急声道:“做好准备,三秒后疾速俯冲至1500米。”
紧握着操纵杆的游沃慢吞吞地应了声好,但三秒后,回答裴拥川的却不是疾速俯冲,而是陡然爬升。
裴拥川被惯性死死按进驾驶座里,好在他反应快,抓住游沃后拉操纵杆的手,在舰车被鹫鸟撞翻之际,全力压下操纵杆,让舰车成功俯冲。
来不及质问游沃,刚俯冲至定点,被甩开的鹫鸟就无比狂躁的尖声追过来。
他当机立断,一手拉动操纵杆,一手调控触碰屏,将舰车动力给满,直上云霄。
在舰车冲破一定高度时,黑压压一片的鸷鸟像是撞上什么难以逾越的结界,纷纷刹车,有几只来不及停下的,也在越界的几秒钟时间里,陡然断气,折了脖子坠亡。
凄厉振聋的尖叫消弭于身后,成片成片的黑影也在不断缩小后被白茫茫一片的天空吞噬。
裴拥川收回视线,惊魂未定地松了一口气,但他依旧心有余悸,不敢降低舰车的飞行高度。
“...对不起。”游沃惊慌无措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他像是才缓过神,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一件多么愚蠢且害人害己的事,愧疚不安地解释,“我刚才——”
“——游沃,”裴拥川拧眉看向他,问,“你脸怎么这么红?”
游沃双眸水光涟涟,但瞳孔却明显在涣散。他反应好几秒,才发出一个啊的音节,问:“红?”
直到这时,裴拥川才好像重新连接上自己除视觉以外的所有感官,恍然惊觉他掌下按着的游沃的手十分烫人。
裴拥川皱眉:“你是不是发——”最后一个“烧”字没说完,他却猛地停下。
越来越浓的沙土味信息素在空气中蔓延,他朝游沃后颈处快速看了眼,阻隔贴虽被打湿,但依旧牢固地贴在皮肤上。
在正常情况下,只要没出现黏贴不牢固的情况,阻隔贴是完全能够遮盖住信息素的,不管标记打得多深、多浓。
但也有能让阻隔贴起不了作用的特殊情况。
比如...发-情期。
裴拥川忽地感觉胸口十分堵塞,酸楚和怒意如潮水自胸口向上蔓延。
闻不到信息素的游沃却根本没察觉到异常,脑袋不受控地左右轻晃着,像是醉了酒。
他用力甩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声音微哑地问:“你说什么?”
裴拥川盯着游沃没说话,但按在操纵杆上的手却缓缓收紧,心中浮现一个惊世骇俗的猜想。
见裴拥川不说话,游沃以为他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他用力掐掐手心,让自己注意力集中,语气诚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走神的。”
“我知道。”裴拥川收回视线,坐正身体,扭头看向触碰屏,“你应该是发烧了,先休息吧,舰车我来开。”
说完,也不给游沃说话的机会,便擅自将驾驶权转移到副驾驶,同时将对准游沃吹的暖气风口往下压。
许是因为没了扑在脸上的热气,游沃的眼神瞬间清明了几分,在听见是发烧后,他松了口气,喃喃道:“还好,原来只是发烧。”
裴拥川没说话,只是下颌线条明显在绷紧。
如若是往常,游沃肯定早就发现裴拥川的不对劲,但现在的他已经快要被烧到融化,仅剩的理智都在祈祷这只是发烧。
但宇宙真的很少会垂怜游沃,也很少会听他的祈祷。
熟悉的蚀骨痒意再一次汹汹来袭,自腺体处和隐□□烧起来。
在意识到自己再一次假性发-情时,游沃觉得恍若有一盆冰水兜头淋下,大脑虽暂获片刻清醒,但身体反应却越来越糟糕。
他快速退到驾驶座的角落,早已被汗打湿的后背紧贴车壁,恨不得将自己融进去。
“裴拥川。”游沃死死按住自己的腺体,力度大到快要将它生生从皮肉中挖出,他问,“能不能找个地方把我放下?”
裴拥川没回答,只是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快到悬浮塔了,你...忍耐一下。”
裴拥川已经尽量说得委婉,但游沃脸上的血色还是在这一字一句中寸寸消退,比假性发-情还要折磨他的羞耻兜头而来。
此时此刻,游沃心中生出许许多多、在过去从未有过的怨恨。恨宴越重要把他变成这个样子,恨遇上冰雪暴的霉运,更恨拥有这种腺体的自己。
他应该早点把腺体挖掉的,不让也不会让裴拥川看见这么难堪又狼狈的自己。
游沃咬着下唇,明明全身都在颤抖,但扣着腺体的手力道却出奇的大,硬生生将阻隔贴抓出四个洞,指甲嵌入皮肉。
“算了吧,”他的声音不受控地发出低喘,带着祈求,“还是先随便找个地方把我丢下吧。”
空气中的信息素味道愈发浓了,裴拥川眉心狠狠一跳,心口蹿起压抑的怒火。
“游沃,”裴拥川竭力克制自己,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我不可能这么做。”
说完,他喉结滚了滚,再度开口时,语气强制性地放缓了些:“别担心,悬浮塔有最好的抑制剂,你很快就会没事的。”
“抑制剂...”游沃张张口,艰难地说,“抑制剂没用的。”
裴拥川握着操纵杆的手一顿,几秒后,他终于转头看向游沃。
鲜血顺着脖颈缓缓下淌,明明已经难受得快死了,但游沃依旧能克制着自己,坐在离裴拥川最远但其实距离依旧很近的地方。
他冲裴拥川挤出一个难看无比的笑容:“没有Beta会发-情。”
没有Beta会发-情,只有Omega才会,所以抑制剂针对的是Omega发-情期,而不是Beta的。
在这一刻,裴拥川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原本已经被掩藏住的心疼和怒意交织着从眸中涌出。他齿关紧紧咬着,脸上的肌肉也因用力过度而抽搐一瞬。
过了许久,他才勉强维持住表情,一边不顾驾驶规则的将速度提到最快,一边安抚游沃:“好,我知道了。抑制剂没用还有医疗团队,悬浮塔里的医疗团队不比帝国星的差。”
“没用的。”游沃喘气的速度越来越快,盯着裴拥川的视线虽然涣散,但却带上一种锁定目标的捕捉性。
游沃意识到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尽快离开裴拥川身边。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他告诉裴拥川:“都没用的,我都试过的,除了——”
声音陡然被扯断,几秒后,意识到说错话的游沃低下头去,指甲划破阻隔贴,也抓破了阻隔贴下的伤口。
裴拥川没察觉到游沃的不对劲,追问道:“除了什么?”
游沃没回答,只是抓挠腺体的速度和力度越来越大,好似有什么虫子在腺体里乱钻。
他频频看向窗外,急声道:“没有什么。裴拥川,前面有一个废弃的基建台,你把我放——”
“——除了被标记,是吗?”
游沃懊恼地咬了咬唇,静了几秒,没回答,自以为巧妙地想当作听不见,继续就着被打断的话说:“前面有一个废弃的基建台,你把我放那儿吧。”
裴拥川像是心里憋了很大的火气,左侧牙关狠狠地咬磨一寸,将肌肉牵扯出很明显的抖动。
他转头朝窗外看了眼,深深吐出一口气后,伸手将舰车的飞行模式改为悬停模式。
透明的弧形车窗变成银灰色,冷白的线性灯光自车壁底端亮起,自下而上地照进裴拥川凝视游沃的双眸里。
“游沃。”裴拥川不想和他纠结某些不仅没意义且会让人生气的话题,他直接问,“是不是只有标记才有用?”
游沃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可是他身体的条件反射却先一步操控着答案。
“是。”他听见自己说,“但不止。”
裴拥川很快就意识到这个‘不止’是指的哪一件事。
Beta有腺体和生-殖腔,不能被标记,但是可以腔内成-结,只不过很难,对于Beta而言也是很痛苦的过程。
裴拥川不知道宴越重用了什么手段让游沃变成这样,他只知道游沃在宴越重身边受了很多他本不应该受的罪。
这个答案以及听见答案后的情绪都需要裴拥川消化,好几分钟后,他才继续问:“是只有宴越重的标记才管用吗?”
“...不是。”
“任何一个Alpha都可以?”
虽是疑问,但两人都清楚这就是答案。
裴拥川等了一会儿,见游沃宁愿将自己的脖子抠出血也不愿意回答便不再浪费时间的等待。
他直接问:“那我可以吗?”
空气中好像有什么裴拥川看不见的物质阻隔着话语的传递,他问完许久,才见游沃好似刚听见般,愕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
在意识到裴拥川并不是在开玩笑后,游沃想都没想地连连摇头拒绝:“不行,不可以。”
“为什么我不可以?”裴拥川问,“不是说喜欢我吗?”
游沃此时已经被情-欲烧得勉强能保持几分理智,稀里糊涂的被裴拥川带进他没说过的话中:“喜欢你,但是不可以。”
裴拥川眸中闪过一抹幽暗,他扯开安全带,探身越过操纵杆,握住游沃滚烫、沾染着鲜血的手。
在肌肤相贴的瞬间,游沃似触电般惊抖一瞬,欲将手抽离。可裴拥川稍稍用力便压制住他的动作,将手抓进自己掌中,带离布满抓痕的后颈处。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游沃。”裴拥川的声音经过刻意的压低,带着磁性的蛊惑,“只要你喜欢,你愿意,我就可以。”
游沃看着裴拥川,原本还有几分清明的双眸在裴拥川嘴唇的一张一合间逐渐被雾一般的茫然取代。
他张张口,问:“真的吗?”
“真的。”裴拥川伸手抚上游沃的脸侧,无比认真地问,“所以游沃,我可以吗?”
游沃自然又乖顺地将脸颊送入裴拥川的掌中:“可以。”
“只有你可以。”
sorry,忙忘了,暂定二、四、六更新,我设置好固定时间晚上9点发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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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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