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说了,你和游沃在一起的消息是谣言。”艾里克斯教授苍老的双眸中突然迸发出锐利的、带着审问的光,“那我想请问你,宴四少,你以什么身份感谢我?”
宴越重一言不发,但在与艾里克斯教授的对视中,眼神却是渐渐冷了下来。
艾里克斯教授扯了扯嘴角,轻蔑一笑:“宴四少,我知道你想试探什么。”
说到这里,他的视线微微上抬,穿过宴越重的脸,直直落在身后,宴远铮的身上。
“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艾里克斯教授意味深长道,“你们的想法让我觉得可笑。”
他失笑着摇摇头:“我和你们不是一类人,别拿你们大家族勾心斗角那一套揣测我。”
说罢,他便转头看向游沃,摸了摸游沃的脑袋:“我走了,早点回来,我在学校等你。”
此时,游沃也大概清楚了今天这张‘探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遏制不住的怒意在体内横冲直撞。
但他在艾里克斯教授面前依旧是控制了表情,挤出一个笑,应了好。
这次,宴越重终于没再出声阻拦。艾里克斯教授十分顺畅的从病房里离开。
病房门口的屏蔽场闭合的下一秒,游沃便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甩开宴越重的手,质问道:“有意思吗?”
宴越重阴沉的眸色中闪过几分狠意,但他快速将其掩去,偏头对上游沃时,嘴角已然带上虚假的笑意。
“有什么好生气的,问问而已。”宴越重耸耸肩,“我这还不是担心你。”
“担心我?”游沃冷呵一声。
他真是觉得现在的宴越重越来越没脸没皮,不管什么事,他都能找到借口把动机合理化。
其它游沃都忍了,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这种试探和审问用在他的老师身上。
游沃想立即戳穿宴越重的谎言,可就当他准备开口时,却忽然听见宴远铮的声音。
他只是简简单单喊了声‘越重’,可游沃却觉得在那一瞬间,他好似被一双无形大手重重地按着肩,朝下猛坠数十米。
汗毛直立,游沃身形一抖,动物察觉到天敌的害怕和警觉再度席卷全身。
宴远铮站起身,对宴越重说:“你先出去,我和他聊聊。”
宴远铮的语气很温和,但谁都知道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宴越重皱起眉,计划中并没有这一环。他看了眼游沃,迟疑道:“哥,我——”
“——出去。”宴远铮缓步靠近。
宴越重立马敛了神色,但坐在游沃身边的身形没动。他攥紧双手,垂眸挣扎许久,才在宴远铮的注视下,抬起头。
“最多十五分钟。”他说。
宴远铮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一言不发。
最后,宴越重一咬牙,转身叮嘱游沃:“不用怕,哥他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他将别再袖口的警报器塞到游沃手中,低声道:“有事就按响它。”
对于宴越重的动作,宴越重的话语,游沃没有进行任何的回应。他只是低垂着头,让人无法看清他脸上表情的,坐在病床上。
屏蔽场再度开启,又在一阵波动后关闭。
宴远铮站在病床前,高大的身躯使他垂眼看向游沃时,自带一种居高临下,俯视蝼蚁的意味。
当然,游沃也清楚,他就是这样看待自己的。
在他们这些人眼中,自己和蝼蚁没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游沃自嘲地笑了笑,抬起头,目光平静地与宴远铮对视。
“想和我聊什么?”游沃主动问,“宴上将。”
对上游沃平静到甚至有几分挑衅意味的视线,宴远铮挑了挑眉,眼前的游沃,和他上次见到的可以说是两个人。
“看来这才是真实的你。”宴远铮将监视戒指抛到游沃面前,“也难怪会想到这种手段。”
素圈的戒指砸在软被上,落出一个小小的窝。它在里面旋转几圈,才侧倒而下。
宴远铮看着游沃怔愣的表情,冷冷开口:“百密一疏。”
“游沃,你知道吗?液体和你们这些贱民很像,只要有缝隙,就想钻,就想紧紧依附。”他说,“如果没有用特殊的溶解剂浸泡,单凭水,藏在微型监视器周围的药剂根本没有办法完全消除。”
其实游沃向来都清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道理,只是他总是想着或许自己这次运气能好一些,能不被发现和戳穿,毕竟他做的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是他却总是长不了记性,吃不了教训,总是会忘记自己是不得命运之神眷顾的。
他紧紧攥紧被单,认命地闭上眼。
“这次的事已经发生,细枝末节的再去追究没有意义。”宴远铮语调变冷,“但我警告你,别再耍这些小动作。不然你父亲那边,可不好说。”
游沃越发觉得可笑,他抬头看向宴远铮,看着这张曾是他在进入育英校之前视为偶像的脸,忽然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是那么扭曲和可憎。
“这个把柄,你们是用不腻是吗?”他问。
宴远铮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像是看一个死物:“好用就行。”
过了几秒,他又说:“你不用进行挣扎。越重喜欢你,你乖顺地陪他演好这场情感游戏。如果最后他腻了,我可以保证,宴家不会亏待你,你和你的父亲会过上优渥的生活。”
游沃哈的一声冷笑:“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他宴越重看得上我?”
宴远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怜悯地看着游沃,开口道:“你何必因为那点儿自尊把自己弄得如此痛苦?”
话题跳跃太快,游沃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越重第一次玩感情游戏,有些小失误是正常的。你没必要对他不成熟的行为斤斤计较。”宴远铮像是根本不在意游沃的反应,自顾自道,“他现在很爱你,能给你很好的生活,也愿意为你付出。你享受就行了,着眼当下就行了,为什么总要陷入你内心那点善良和自尊给你带来的痛苦当中呢?”
明明宴远铮的每一个字游沃都能听得懂,可是他所说出的每一句话,游沃都难以理解,甚至是根本就不明白。他想不明白,怎么字与字之间还能进行这样的排列组合,组成如此泯灭人性的话语。
游沃怔愣地问:“你觉得...他对我做的所有事情都只是一些...”他顿了下,不受控地嘴唇发颤:“都只是一些感情游戏中小失误?”
瞧着游沃的反应,宴远铮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感叹道:“果然...和你们这种愚蠢的贱民交流起来就是很费劲。”
“算了。”宴远铮摆摆手,“你好自为之吧。”
他理了理衣领,抬手看了眼通讯器,上面接连闪烁着许多消息。
“别耍小动作。”他警告道,“不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代价。”
说罢,宴远铮便转身离开病房。
只是正当他抬手准备打开屏蔽场时,却忽地听见游沃的声音。
“宴远铮。”游沃直呼其名。
已经许久没有人敢这样喊他了。宴远铮先是愣住,随后被自己最瞧不起的人冒犯的怒意涌上眉间。
他皱眉转头:“你喊我什么?”
游沃圆亮的双眸中燃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火焰,如果宴越重在这里,他一定能清晰地意识到,这种火焰是带着愤怒、带着不服,也带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猛。
只可惜宴远铮不了解游沃,也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只知道游沃说了一句,在他听来可笑又不自量力的话。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你口中贱民的自尊和善良,终有一天会化作一把战你下马的利剑。”他说,“拭目以待吧,希望你到时候还能如此的高高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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