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赵北辰顺着他把书收了起来,打趣说:“表哥还知道心疼人呢。”

赵北辰懒洋洋倚着身体,披风系带不知何时被蹭开,半落在肩头,他嘴角勾着笑,低垂着眼帘,浓密的睫毛遮掩住眼底的笑意。

微凉的气息从缝隙中沁入车厢,却驱散不开空气中的沉闷炙热,谢牧庭感觉呼吸变得困难,他闪烁着眼神,闷声闷气道:“我还是出去骑马吧。”

赵北辰没有出声,谢牧庭抬头看他,却见他瞪起了眼,似是有些哀怨,又有几分委屈,水润润的双眸满是嗔怪。

谢牧庭喉头干涩不已,眼神逐渐幽深。

赵北辰忽然噗嗤一笑,乐不可支道:“你这呆头鹅,又在想什么呢?”

谢牧庭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赵北辰坐直身体,笑眯眯道:“听说江南多美人,尤其是稻香州,民风淳朴,各处都是不谙世事纯真可爱的小美人,若是碰上喜欢的,我带几个回去也不错。”

外面忽然下起倾盆大雨,光线瞬间暗沉下来,车厢里一片漆黑,只有朦胧的身影在面前晃动,谢牧庭心脏像是被束缚住了一般,压抑得透不过气,他几乎是错乱了心智,抛开了所有的礼义廉耻,擒住赵北辰的胳膊,覆身而去,将他挤进密不透风的角落里,捧起他的脸,想堵住他那张胡言乱语的嘴。

车厢外骤然响起周一善的声音,嘹亮的声音穿破淅沥的雨声,敲碎了谢牧庭的荒唐,瞬间拉回了他的理智。

“少爷,雨势太大了,前面有一座寺庙,不如去寺庙借宿一宿。”

赵北辰扭过头朝帘子外喊道:“按你说的办。”他说罢又笑吟吟看向谢牧庭,笑眼弯弯问道:“表哥想干嘛?”

谢牧庭呼吸紊乱,朝思暮想的人近在他咫尺之间,他深吸了几口气,稳住身形坐回原位,神色颓唐望着前方。

周一善亲自去敲门,与寺院里的小和尚说明了来意,小和尚听闻他们有十几人,面露难色道:“近日来乾福寺斋戒的施主甚多,恐怕没有这么多房间可以供施主们落脚。”

周一善道:“能空出一间屋子容我们少爷休息即可,我们其余人在廊下打地铺也无妨。”

小和尚让周一善稍候,他去请示管事和尚,未多时,管事和尚与小和尚一同来到寺庙门口,坦言道:“院内只有两间空屋子了,后山还有间闲置的屋子可以住人,只是年久失修,恐有些阴冷。”

周一善道:“如此甚好,多谢二位师父。”

管事和尚道:“贫僧法号慧智,这位是我师弟慧言。”

周一善双手合十道:“慧智大师,慧言大师,在下周一善,请二位师父稍等片刻,我去回禀少爷。”

周一善称赵北辰是皇城里行商的人家,回老家祭祖,途至乾福寺,偶遇大雨,只好前来借宿。

谢牧庭跳下马车,打了一把油纸伞,扶着赵北辰下来,撑着伞将他送进门。

赵北辰让女眷留下,打发其余人去后山暂住,周一善颇有些担忧,原想着在马车里凑活一晚,周日行却二话不说领着人去了后山,周一善只好跟了上去,待走远了,周日行才道:“暂且去后山住下,待夜深人静时,再折返归去,在暗中保护,不要惊扰了寺庙清静。”

周一善道:“那倒是,咱们这般声势浩大,确实过于惹眼,不过有谢公子在,他武功高强,应当不会出什么岔子。”

周日行点点头,疾走了两步。

*

赵北辰还是头一回在寺庙里吃斋饭,他捧着碗筷去排队打饭,似是觉得有趣极了,探头探脑左顾右盼,不小心撞到了前面的彪形大汉,大汉猛一回头,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

赵北辰也不恼,笑嘻嘻向他赔罪。

那大汉原见他年轻,不欲与他起纷争,回头间忽然瞥见他腰间悬着的玉佩,眼神倏然起了变化,细细端详之后,摸着下巴道:“这位公子,看你腰间的玉佩价值不菲,不知是哪家的少爷,兴许我还认得。”

赵北辰笑嘻嘻道:“这玉佩是我表哥的,我不过借来戴戴,涨涨威风罢了。”说话间解下腰间玉佩,拉过谢牧庭的手,放进他掌心。

谢牧庭看向那名大汉,沉着脸道:“轮到你打饭了。”

大汉回过头去,打了一海碗的饭菜。

赵北辰跟上前,将碗递出去,大半碗米饭,上面铺满了卤水豆腐,面上还有几颗翠绿的葱花。

两人在饭堂里寻了空位置坐下,女眷不方便抛头露面,寺院里安排了年纪小的师父去院子里送饭。

谢牧庭目光怔怔望着桌上饭菜,手中筷子几欲放下。

“你怎么不吃?”赵北辰端起碗扒饭,没有半点不自在。

“这就吃。”谢牧庭含笑拿起筷子。

再有两日路程才能抵达稻香州米花县,这些天餐风露宿,谢牧庭生怕赵北辰不习惯,如今看来,赵北辰远没有他想的那般娇气。

话虽如此,赵北辰吃的却不多,堪堪吃了半碗饭便停了筷子,他环顾四周,饭堂里除了寺庙和尚,还有不少斋戒的施主,既有衣着光鲜的富家老爷,也有寻常百姓家的农人,此外还有许多练家子的,方才那彪形大汉就是其一。

赵北辰托着腮琢磨了一会儿,忽然听谢牧庭问道:“不吃了?”

赵北辰小声道:“难吃死了。”

恰此时,远处四方桌前的富商老爷一脸郁色站了起来,饭菜还剩了大半,他正欲离开,身后突然冲出一位年轻和尚,按着那位富商坐回椅子里,面色淡然道:“修福莫如惜福,请施主将饭菜吃完再离开。”

富商老爷咬了咬牙,突然拍桌子道:“慧悟和尚!老子往你们功德箱里捐了一千两香油钱!老子是你们的衣食父母!你们对待爹娘就是这个态度!”

赵北辰忙不迭转过身去看热闹,他托着腮倚在桌子上,嬉皮笑脸看着前方。

慧悟双手合十,由着那富商老爷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待他发泄完心中怒气,慧悟淡淡说道:“慧言师弟,拿藤条来。”

富商老爷吓了一跳,惊慌失措道:“我吃!我吃!”他连忙坐回椅子里,闷头扒饭,寒冬腊月里,额头上竟冒出了密密的汗水。

赵北辰疑惑至极,转头见谢牧庭镇定自若吃饭,他正想唠叨几句,却见谢牧庭向他摇了摇头。

慧悟忽然仰起头,目光阴鸷望向赵北辰,他三十岁上下,身材强壮,不似其他僧人那般消瘦。

赵北辰不明所以,却稳住心神,不动声色收回视线,端坐在椅子里无聊地拨弄腰间香囊。

谢牧庭眼神冷冽看向慧悟,两人目光交错半晌,却见慧悟收回视线,又转头去看饭堂里的其他人。

雨势渐渐停了下来,空气中氤氲着凉意,两人吃过饭离开饭堂,走在布满水塘的石路上,赵北辰见周遭无人,方问道:“方才那秃驴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敢拿藤鞭抽我?”

谢牧庭转身看向灯火通明的饭堂,摇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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