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满头是汗,又频频劝他。
赵北辰哪里是听劝的主,充耳不闻合上眼。
老和尚叹了一声,向着佛祖行礼,阐述罪过后离去。
赵北辰苦笑,弑兄......他如何会弑兄?饶是他与赵成岚再不睦,也绝不会要他性命!他缘何要为了不曾发生的事情忏悔过错?!
赵北辰满心愤懑,他无法睁开眼,他害怕一睁开眼便会掉落眼泪,他害怕批命成真,他害怕自己终有一日会变成十恶不赦之徒。
他蜷缩着身体,试图让自己忘记过往,然而那张写着“弑兄”二字的泛黄绢布却似噩梦一般,永远缠绕在他周身。
赵北辰吸了吸鼻子,微微侧过身体,悄悄擦了擦眼角。
耳边突然传来震天巨响,仿佛是山崩地裂一般,赵北辰吓得坐了起来,惊颤望向佛祖金身,呐呐道:“你不是这么小气吧?”
赵北辰把周一善叫进来问话,周一善亦是茫然,连忙派人去打听,片刻后侍卫来报,千佛寺中有一位蝉空大师乃是武林圣手,今日逢旧友登门,便去了后山切磋。
周一善心惊胆战,好奇道:“这蝉空大师的名号我知道,二十年前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内功高手,皈依佛门后便不再显露真章,也不知是什么朋友能与他较量?”
赵北辰收拾好情绪,笑嘻嘻道:“走,咱们去看看,若是看得过眼,便收来当个侍卫,倒也是美事一桩。”
周一善求之不得,也顾不上面前这似笑非笑的佛身,赶忙领着赵北辰往后山去。
两人脚步匆匆,生怕去晚了看不上好戏,赵北辰更是心急如焚,眼巴巴要看一眼真正的武林高手,却不想到达后山时,比试已然结束,人群从各处围了过来,蝉空大师双手合十,低垂着脑袋,嘴角悬着血渍,正被师兄劈头盖脸地数落。
蝉空大师诚恳道:“师兄怪罪得极是,师弟领罚。”
赵北辰见他垂头丧气十分窝囊,对周一善道:“如此倒也看不出蝉空大师武功非凡,另一人是谁?叫出来瞧瞧。”
他话音刚落,却见一人走近蝉空大师,那人面色懊恼道:“大师莫怪,是在下错失分寸,惊扰到了诸位。”
赵北辰顿时面色难看了起来,他微微撇过脸,嗤声道:“怎么是他......”
谢牧庭余光看见赵北辰的身影,他蓦地转过头去,目光怔怔望着赵北辰,他恍惚间想起徐凛所言,赵北辰容貌不过尔尔,问他是否认错了人。
谢牧庭禁不住细细打量起赵北辰容貌,巴掌大的脸,丹凤眼高鼻梁,薄唇嫣红,此刻愁苦蹙起眉,眼神里有几分幽怨,又似是嗔怒,莫名显得楚楚可怜。
谢牧庭挪不开视线,赵北辰被他看得不自在,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谢牧庭这才回过神,与两位大师寒暄了几句。
赵北辰站去梧桐树下,蹙眉问道:“一善,你看见没有,他刚才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周一善迟疑道:“许是吃惊?”
赵北辰冷笑道:“我看他是想挑衅!有其父必有其子,谢坤不是个东西,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师父们各自回去,待众人走后,谢牧庭忙走向赵北辰,行礼后道:“请殿下安。”
赵北辰睨着他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谢牧庭从容道:“太子殿下不日就要成亲,千佛寺中有一块姻缘石十分灵验,下官代祖母前来许愿,愿太子太子妃姻缘美满。”
赵北辰狐疑道:“你会这么好心?别当我不知道,你们镇国公府上下恨不得咬死行舟!好让谢沁芳当上这太子妃!”
谢牧庭沉了沉脸道:“殿下慎言!”
赵北辰厉声道:“放肆!本殿下说话岂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谢牧庭叹了一声,抱拳道:“下官失言,请殿下恕罪。”
赵北辰敛了敛怒气道:“那姻缘石在哪儿?我来了千佛寺好几回也不曾见过,带我去看看。”
谢牧庭领着他往寺院正门去,说是在千佛寺,但其实却在寺庙正门外,靠近山泉溪水边,人形大小,支棱在松树底下,黄褐色的石头,经年累月表面已经被磨得光滑。
姻缘石旁还支了个算卦的摊,一个老道士坐在桌后,拉长着嗓子喊:“前程难料,姻缘天定。”
周一善失笑道:“你这老道士还挺会挣银子,跑来寺庙前支摊。”
老道士笑而不语捋了捋胡子,须臾又道:“施主可去姻缘石前许愿,然后找贫道卜一卦。”
周一善摇头,赵北辰却觉得有趣极了,连忙跑去姻缘石前双手合十许愿,周一善在旁咕哝道:“佛祖面前都没见您这么虔诚。”
谢牧庭凝视着赵北辰的侧脸,待他许完愿,忍不住问道:“殿下许了什么愿?”
赵北辰坦然笑道:“自然是许愿与我心上人白头偕老。”
谢牧庭呼吸一滞,小心翼翼问道:“殿下已有心上人?”
赵北辰瞪他道:“与你何干!多嘴多舌!”说罢连忙跑去摊前,让老道士给他卜卦。
谢牧庭心中升腾起莫名的酸涩,他闷叹一声跟了上去。
老道士卜完卦,欲言又止看着赵北辰。
赵北辰不耐烦道:“照实说!”
老道士语气沉沉道:“这位施主命中有两段姻缘,拜两次天地。”
赵北辰琢磨了一会儿,面色淡淡道:“哦,我第一位夫人是死了还是被我休了?”
老道士眼神闪烁,半声不敢吱。
赵北辰扔了一个金锭子在桌上,瞪着他道:“说!”
老道士低声道:“您命中无妻......”
赵北辰怔了半晌才回过神,敢情他往后要为人赤子?还要改嫁?赵北辰恼羞成怒要砸了这摊子,拍案而起怒骂道:“你这牛鼻子老道!我让你胡说八道!看我今日不杀了你!”
老道士吓得抱头乱窜,周一善在旁偷笑,谢牧庭实在看不下去,擒住赵北辰的胳膊,让那老道士快跑。
赵北辰闹了一通,咣火道:“近来诸事不顺!半点好事都没有!”
谢牧庭下意识道:“这老道士胡说八道,挣几个碎银子罢了,你何必听他说?你便是为人赤子,夫君也绝不舍得与你和离。”
“他还敢与我和离?!”赵北辰气急败坏道,“便是分开,也是我赵北辰休夫!”
谢牧庭闷声称是。
赵北辰冷静了些许,甩开谢牧庭的手,喘着怒气道:“姻缘石与这老道必然有一个不准!”
周一善憋着笑,打圆场道:“殿下,已经出来太久了,该回去了。”
赵北辰又瞪了谢牧庭一眼,转身往回走。
谢牧庭在那姻缘石旁站了一会儿,摩挲着光滑的表面,笑叹道:“若姻缘天定,又如何求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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