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文生接到电话时,他正在查合作商发来的订货通知,与祁念柏确定时间后,他便打上车去相约地点。
接到电话前,齐文生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年桁没有,临行前十分钟,还拉着祁念柏紧张地询问头发有没有乱。
清瘦漂亮的青年站在镜前不断整理衣摆,尽管祁念柏同意两人见面,见年桁这么注重外在,不禁开始比较年桁找他时的穿着。
孩提时期年桁有无数件不合身的衣服,初中开始每一天要不旧毛衣旧牛仔裤,要不就学校发的宽大校服。
面前男人正好弯腰,腿长腰细看得祁念柏喉咙一紧,可表面依旧不动山水,年桁回头正好看到他压下去的嘴角,“不乱。”
年桁松了口气,祁念柏补充道:“像是去相亲。”
这是祁念柏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表达醋意,年桁睁大眼睛看向坐在高脚凳上的男人,靠过去轻轻蹭了蹭祁念柏的下巴,“不相亲,只跟你好。”
第一次说土味情话的年桁不敢看祁念柏的神色,他刚想转身却被男人伸手拉进怀。
“……”
尽管年桁是个alpha,可身上完全没有alpha的侵略感与体力,甚至某些方面都要祁念柏自己丰衣足食,可偏偏这样的年桁,也才永远是祁念柏的衷爱。
临出门前,年桁郑重地拿出一直放在架子最上方的背包,“如果伯母知道,她应该也会为我高兴吧?”
祁念柏伸手帮年桁调好背带,看到他微微发红的耳尖,男人的目光一暗。
“嗯。”
平常,年桁上车都会用睡觉抵御晕车,这次祁念柏将毛毯取出准备盖在年桁身上,青年还是一脸紧张地望向车外。
“年桁。”
青年毛绒绒的后脑勺对着祁念柏,面朝车窗无动于衷。
“阿桁。”
耳朵仿佛被落叶堵住般,年桁偏头看路边一闪而过的豆豆眼雕像。
“……桁崽崽。”
听到这三个字,前排司机将隔板升起,年桁终于接上祁念柏发来的电波,他扭头眼睛瞪得滚圆,“刚才,说什么?”
可祁念柏不再看他,支起下巴翘腿目视前方。结实的小腿肌肉掩盖在笔直的西装裤下,斯文与禁欲在祁念柏身上完美融合。
起初,年桁怀疑是不是幻听,但看到面前升起的隔板,他鼓起勇气试探性拉住男人的手,“念柏。”
那人一声不吭,手却反握住年桁的手。良久,祁念柏才用鼻哼回应了身侧弯了眉眼的男人。
年桁笑起时睫毛垂落,阴影落在眼底呈扇形,眼中水光潋滟。半长的发丝散落在脸侧,他像一个迷人精魄却不自知的小妖精。
约定的地点是一家清吧。下午阳光透过橱窗照在大厅,玻璃折射出来暖黄光线落在深木地板,静谧的像是一幅油画。
齐文生早早便到了,他不知道年桁的口味,各种糕点零零散散摆满了一桌子,发现实在是摆不下了,他才停止点单的手,静静地等年桁到来。
视线里驶来一辆低奢的黑车。齐文生目光一松,车门打开,先是下来一位体态修长的短发男人,而后才是身形消瘦的青年。
他们背对橱窗,齐文生看不清青年的面容,直到祁念柏示意青年看向这边,青年才扭头。
就当看清青年面容的刹那,齐文生却别过头,他未曾见过那孩子长大后的样子。齐文生怕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门被推开,树叶微动。视线里出现一双黑色帆布鞋,上面画有好几只憨态可掬的豆豆眼。
目光顺着笔直的双腿向上,齐文生对上双同过世的祖父一模一样的眼睛。同样的凤眼和直眉,宛若祖父跨越时空的漫漫长河,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您好,我叫年桁。”
与其他alpha低沉的嗓音不同,年桁声音是成年人里难得的清亮,微微上扬的音调令人联想到,春日山林里腾空的飞鸟。
不知怎的,所有不安与担心刹那间消失殆尽,齐文生起身握住年桁垂在身侧的手,“孩子,我是你的亲生父亲。”
打量着这位虽已到不惑之年,但依旧优雅大方的omega,父亲二字卡在了年桁的喉咙里。
对他来说,这个称呼充满了潮湿与悲伤,不适合用来称呼站在阳光中的亲生父亲。
不知是骨子里对血缘与依赖,还是被年家耗尽了对亲情的渴望,年桁到底没让齐文生失望,他张口轻轻唤了声,“爸爸。”
齐文生弯了眉眼,他上前抱住这位高高瘦瘦的alpha,“好孩子。”
等两人坐定,年桁慢吞吞地吃着面前的糕点。空掉一个小盘子后他放下叉子,年桁犹豫地询问齐文生,“当年,是我哪里不好,才被您遗忘在医院里吗?”
“怎么可能。”齐文生握住年桁的手,察觉到手心传来的颤抖,他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如果不是那场意外,我这辈子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困扰了几天的问题得到答案,年桁低下头,他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手的东西,包里只有一个连夜做出来的硬卡纸豆豆眼,他想送给齐文生。
看出年桁的犹豫,齐文生收紧手,“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接受,可我愿意等。桁桁,你要怕,你以后不再是孤身一人。”
“不、不是害怕……”年桁下定决心,他弯腰掏出包里的纸板小熊,在齐文生惊讶的目光中递给他。
“我亲手做的豆豆眼,虽然款式有些老旧,但──”
剩下的话顿在喉咙里,不同于年家的阴冷,年桁呼吸间全是齐文生身上暖暖的阳光气息。
年桁画的这款豆豆眼,是齐文生在杭齐雨五周岁时,送给他的庆生礼物。可小孩却将价值连城的手稿撕得粉碎,大声嚷嚷着要去酒店里举办生日会。
齐文生以为齐家对玩偶的喜爱在杭齐雨身上终结,却不料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有个小男孩笨拙地拼着豆豆眼。
这份迟来的礼物,跨越二十几年的光阴,最终来到齐文生的手中。
“爸爸很喜欢,谢谢桁桁。”
年桁看到齐文生鬓边的白发,垂在身边的手抬起,慢慢抱住齐文生。
“……嗯。”
夜幕降临,店里人渐渐多起,齐文生推门带年桁离开,看到停在路边祁念柏的车后,齐文生撇嘴。
一开始他非常感激祁念柏帮他找到了年桁,可当年桁红着脸,说自己已经与祁念柏互相标记时,优雅的老父亲差点掀翻了清吧的桌子。
他们顺着人行道向前走,年桁的手被齐文生握住放在兜里,祁念柏跟在他们身后,脸色阴沉的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晚自习放学没了公交,我都是骑这边的单车回家,现在都找不到原来的停车点。”
尽管尹静汶无意透露过这件事情,可由年桁亲口说出,齐文生心中的酸楚像是被石头塞满的水缸。
从小营养不良的孩子能长到一米八的个子,多亏了他曾祖父的基因。不然齐文生怀疑年桁只能长到一米七五顶天。
殊不知会面对无穷尽补汤的年桁拐下天桥,来到曾经的住处。
小区门口翻修一新,承载着年桁期待的房子卖出。他没有询问祁念柏将房子卖给了谁,年桁现在已经不会再回头看。
冬风四起,齐文生帮年桁将围巾围得更紧些。似乎听见了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年桁刚想回头,却被齐文生制止,“今晚跟爸爸回家吗?”
年桁下意识掏手机,想去问祁念柏同不同意。齐文生以温柔但不容拒绝的力度抽走了手机,“桁桁,我是在问你,不是问他。”
“……”
年桁怔怔地望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齐文生,omega眼中的严厉令年桁不知所措,他手垂在身侧,嘴唇抿起。
一个路口之隔的景淮言撞撞跌跌地向前跑,高呼的名字被城市呼吸掠夺。在他即将穿过人行道,离年桁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几个便衣保镖从一旁撞来将他压倒在地。
脚步纷杂,景淮言看不到年桁的身影,他被拉到一旁的胡同里。有人站在胡同尽头,烟头明灭,抬眼是祁念柏的脸。
“果然是你!”
祁念柏挥了挥手让保镖放开景淮言,“景家捡别人不要的东西,竟然捡上了瘾?”
地上的男人狼狈爬起,景淮言手臂支墙站直身子,衣服上沾满灰尘。对上祁念柏漠然的眼神,景淮言眼睛红得快要滴血,“我还纳闷怎么正巧有人着急脱手二手房。”
“从买下到在房子每一寸都布下监控,工程量不小吧,祁家主?”
祁念柏平视景淮言,两人静默无言。在景淮言开口的下一秒,电话响起,祁念柏点开了免提。
“念柏,我晚上想去…爸、爸爸家,你……今天一个人睡觉可以吗?”
“需要我送你么?”
“不用的,就在附近。”
“药放在背包里侧,记得吃。”
“好。”
“不要玩太久手机。”
“知道啦,明天你醒来我就回来了。”
挂掉电话,祁念柏勾起嘴角,他丝毫不在意败者的眼光,居高临下地盯住捏紧拳头的景淮言,“你以为,年桁不知道那是我转出的房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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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奶茶的祝福030,我已经说了好多次谢谢卡尔/迷惑菇/小鲤鱼…OT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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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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