栏杆周围是用荧光条扎成的小光束,年桁脚边有接待搬来的玫瑰形状的彩灯,柔和的灯光照在脸上衬得他整个人都变得朦胧。
景淮言正在一旁烤肉,他脱去夹克露出里面的工字背心,胳臂上的肌肉线条流畅无比,肉串在他手里上下翻动如翻涌的波浪。见景淮言面前早已摆了好些烤串,年桁疑惑,“这些还不够吗?”
忙碌中的景淮言头也不抬,“那些只够我塞牙缝。”
“……”
年桁从小山堆般的铁签中拿起一根,撒上满满一层辣椒,一口咬下去被辣得眼睛发酸也不肯停嘴。
为了方便撸串,年桁将刘海用发卡别上去,豆豆眼发卡是他从盲盒里开来的。方才年桁戴上时,景淮言只扫了眼他的面容便忘记接下来要说的话。
一旁冰桶里冰了酒,年桁酒量不好,喝完一杯便放下杯子。景淮言也没强迫他,一个人喝完剩下的冰啤,两个人吹山间秋风望当空皓月。
家里也对城郊那片地动了心思,景父希望祁念柏看与景淮言是同窗的份上能透露一点信息,殊不知这两位同窗关系差到见面恨不得撕碎对方的地步。
手里又塞来两串小羔羊肉,年桁无奈推开,“再吃就积食了。”
“怕什么,不压肚子,走几步就消化了。”景淮言看不惯年桁吃那么少,招呼接待再送些东西。年桁一把按住他的手腕,“别加了,给你,我真不吃。”
年桁自幼便没晚饭吃,日积月累下来他吃不得油腻,可又偏爱辛辣。祁念柏在时还会管一下他的饮食,现在年桁的胃早被折腾坏了。几串烤肉已经顶到了嗓子眼,剩下的尽数推到景淮言手边。多余的烤串还是被接待收拾下去。
通常他们都是面对面坐,但景淮言得知隔壁临时更换的人是谁后,他说什么也要跟年桁挤在一条木凳上。年桁穿的外套抵不住瑟瑟秋风,有这么一个大火炉靠在身边倒也能取暖。
夜晚才是淮庄最热闹的时候,观景台另一侧传来隐隐歌声。不知是被冷清秋月感染还是被酒香迷眼,年桁竟打起拍子轻轻哼唱。
他的歌声空灵,简单的轻哼盖过了原唱,可惜谁也不知道年家存在感最低的二少爷嗓子堪比歌星,年宏富全然没有艺术细胞,也不知道年桁遗传了谁。
宇乐公司的小明星也听到夺走他风头的清唱,他想提高音量盖过却被黑发青年抬手制止。小明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杵在原地唱也不是不唱也不是。
他的经纪人白了脸,宇乐公司老总脸色更黑,小明星想挽回场面却不知如何开口,不得而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比修音师花大力气调出来的录音更为纯粹与震撼。
一曲后那直击人心的声音渐渐小去,另一边爆发的欢呼声与喝彩声衬得这里愈发寂静。正在后面烤肉的接待感动得一塌糊涂,今晚虽然没有见到小年先生,可却听到了小年先生难得一闻的歌声。于是他烤的更卖力了,引得小明星频频朝他看来。
“还欠些火候。”
决定他们生死的男人开口,祁念柏目光落在绣有月下竹林的屏风上。他心底有些厌倦,不知祖父为何把这种无关紧要的杂事扔给他。
“哎您说的是,现在的小年轻都太浮躁了。”老板手下也只剩这一个模样与歌声都还算过得去的明星,没想到一上来就把事情给办砸了。
见祁念柏面色倦怠,他们也不敢久留,约好不日赔罪后匆匆离开。接待也被随身配备的警卫请下去,屏风后只剩祁念柏一人。
一曲歌罢,年桁又开始一声不吭地发呆。见他目光游离,景淮言知道年桁又醉了,嘱咐接待送些解酒汤过来,“你的酒量怎么越来越差。”
知道年桁醉酒就会唱歌的小癖好是在中学时期,景淮言随父亲去年家做客,他在花园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年桁,一问佣人才得知年桁躲在三楼。
正是装成熟的年纪,景淮言拿了父亲带来的一瓶酒,上楼找到在角落看书的年桁,“嗨!”
景淮言的出现吓了年桁一大跳,少年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像极了景淮言养的猫,“你怎么不下去跟你妹妹一起玩?”
“不去了,有些吵。”年桁重新翻开书,继续往下看。
坐在绿植后安静看书的年桁美的像是一副画,见到与在学校全然不一样的年桁,景淮言心底产生难以启齿的窃喜与激动。
“……”年桁抬头看了眼景淮言。
“怎么了?”
他吸吸鼻子,年桁茫然不解,“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菜味?”
景淮言心下一喜,他忙开口问,“你喜欢香菜吗?”
“我讨厌香菜。”
短短一句话将景小少爷雀跃的心打入谷底,景淮言有些不自在地拉高了衣领,“如果有香菜味的omega追你呢?”
年桁一愣,可他没有选择隐瞒,“我是劣等alpha,是闻不到omega信息素的。”
“那alpha的呢?”景淮言忐忑不安,他迫切的想得到答案。
“能闻到。”
信息素第一次被人讨厌的景小少爷失魂落魄,在看到手中的红酒后悲上心头,一把拔掉木塞吨吨吨往嘴里灌。年桁被他吓到,傻傻看着景淮言的动作。
酒瓶递到年桁鼻尖下,景淮言讲话瓮声瓮气,“喝!不喝我开学不给你活,让你饿死在学校!”
其实已经在祁念柏那里赚够下学期饭钱的年桁,“……”
虽然年桁不知道他为什么难过,可看在景淮言双目通红可怜兮兮的面子上,却也配合他喝了好几口。这是年桁第一次喝酒,他抱住瓶子坐在沙发上,直勾勾看向景淮言。
“年、年桁桁?”景淮言第一次瞅年桁这样,吓得他酒醒一半,伸手在年桁眼前晃晃。
“是年桁。”
沙发上的小醉鬼不忘纠正他,见他盯住手里的书发呆,景淮言怕年桁耍酒疯他压不住,只能转移他的注意力,“你看的什么书?”
小醉鬼一愣,举起给他看封皮,“年轻小提琴手的爱情故事。”
不等景淮言接过细看,小醉鬼将书紧紧抱在怀里,尖下巴抵在书脊,嘀嘀咕咕说些景淮言听不懂的话,而后一串陌生音调发出──年桁在唱歌。
与在校的木讷不同,年桁面色平静而寂寥。景淮言站在沙发旁,注意到他开线的旧毛衣和卷边的牛仔裤,虽然他听不懂歌曲的意思,却共情了年桁声音里的孤独。
一曲未罢,年桁止声,他打量半蹲的景淮言,小脸带有疑惑,“你怎么哭了?”
“我没哭。”景淮言恶狠狠抹了脸,他起身下楼,“学校见!”
谁也不知道景淮言刚才对年桁有了异样的心思,尽管两人都是alpha。
夜深气温骤降,客人陆续起身回房,硕大的观景台空了下来。年桁还在同月亮一起发呆,见他嘴唇有些苍白,景淮言将未熄灭的火盆移到他那边。
两人静默无言,就当景淮言以为两人今晚就在这看月亮时,年桁没头没脑来了一句,“他回来了。”
无名无姓,两人却心知肚明。
夜空寂静,隔音屏已被撤空,祁念柏清晰地听到年桁低喃。
“我完全没有准备好。”年桁倒了杯酒凝视杯中月亮的倒影,“就被他看到跪在庭院的窘态。”
景淮言拿起一根肉串,凉掉的烤串有股奇怪的肉腥味,上面过量的辣椒呛得他直咳嗽。
“太凉了,别吃了。”年桁放下杯子拿过肉串放回青瓷盘里,他轻拍几下景淮言的后背,目光落在杯中微微晃动的银光。
“怎么又吃这么辣。”
低头看到手腕上年桁送的红绳已经褪色,景淮言心中的苦涩不亚于得知年桁在寺庙为他和祁渝川求了平安,却唯独拜了观音求与祁念柏的姻缘。
“他太好了,在那里,我连碰都碰不到他。”年桁手指一遍遍描绘皎月,声音变得飘忽不定,“他肯定觉得一个……”
一个劣等alpha喜欢上一个beta是多么的变态的一件事。
景淮言鼻尖闻到淡淡的信息素气息,那是一种罕见的水果信息素,有些像西瓜,味道很轻,秋风四起闻不清。
“谁会喜欢一个异类。”
年桁语气平淡,可眼底的痛苦瞒不过景淮言。他落寞地抱住双腿,脸靠在膝盖上。发丝如水般垂落,景淮言安慰的手停年桁肩膀三厘米处,久久没有落下。
“……”
祁念柏不知道年桁说的是谁,他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档案袋被他捏得皱起,上面没有提及年桁最近见过的人,除了如烂泥一般的低等omega。
隔壁声音隐隐传来,年桁下一句话让祁念柏愣在原地。
“自大雪初见,我喜欢他十三年。淮言,你明白求而不得的感觉吗?”年桁顿了顿,看向点烟的景淮言,“玻璃栈道那个omega,是你的男友吗?”
“不是。”景淮言否定极快,他弹了弹烟灰,烟雾飘散在空中,“路人而已。”
年桁轻声自语,“这样啊,我还以为你终于遇到能让你收心的人了。”
“不会有的。”景淮言沉声,如果年桁回头,能看到他眼底的**浓烈到一种骇人的地步。
──除了你,不会有其他人。
祁念柏:让我跟年年见面!
二指弹的某羊熊:马上…
另:小提琴手的爱情故事,是少年柏对少年桁的告白,可惜那时年年没反应过来。
求收藏(* ̄3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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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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