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夷之无故又挨了水禾一掌,气急败坏地回到国巫别院,一脚踹开大门就要卷铺盖走人。
系统劝他:【不能走啊宿主,你要是就这么走了,那你这些天攻略水禾提升的好感度可都要清零了!】
沈夷之收拾包裹的手蓦地顿住,他缓缓抬起头,迟疑地问:“努力了这么久,水禾对我的好感度提升了多少?”
【我查查,后台接收到的信息是……角色水禾对你好感度上升了0.1……】
“老子不干了!”
沈夷之愤愤地把刚整理好的包裹用力砸向地面,开口正要细数他这些时日所受的委屈,门声骤响,推门而入的水禾面前蓦地闪过一道扎眼的白光。
水禾揉了揉眼睛,却看到沈夷之低眉垂目地站在她的面前,怀中还抱着个体积惊人的包裹。
沈夷之扁着嘴,乖顺的样子好像一只忠诚无害的大狗。
这种毫无下限的行为立即遭到了来自亲妹的鄙夷:【哥,你这样子真是不值钱啊。】
“闭嘴,你懂什么。”
沈夷之大声反驳系统,却疏忽了系统的声音只存在于他一人脑内,水禾听不到系统沈月之的声音,却能够听到沈夷之大声斥责的话语。
水禾的脸上虽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变化,但周身的气场却骤然间变得凌厉且具有攻击性。
刚挨了水禾一掌的沈夷之不禁瑟瑟发抖。
然而出乎沈夷之的意料,水禾只是面无表情地款步走进庭院,与沈夷之擦肩而过时,轻飘飘道:“明日我便搬往国巫府,这别院你自己随意住吧。”
骤然掀起一阵寒风,带起水禾水色的裙衫翩然飞舞,衣角拂在沈夷之的冻得泛着青白色的手背,他一怔,怀里的包袱应声滚落。
沈夷之目光呆滞地望着水禾的背影渐行渐远,竟没由来地觉得,此刻的自己仿佛一个被抛弃的小孩。
“她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沈夷之低头看了一眼地上沾了污雪的包袱,心里的疑惑油然而生。
【我又没有上帝视角。】
沈夷之一脚把包袱踢远,不满地嘟囔着:“要你这系统有什么用。”
沈翩翩正要展开架势与沈夷之争论,刚清了清嗓子,还未张嘴,沈夷之那方却毫无征兆地掐断了与系统之间的联系,一如他每次逃避沈翩翩唠叨时那样。
长久的寂寥过后,徒留沈翩翩一人面对着空白的文档拧眉。
“敢这么对我,好啊,你给我等着!”
沈翩翩点击了一下鼠标,愤愤开始打字,随着空白的文档逐渐被宋体五号字填满,《化龙》中那个名为沈夷之的炮灰男配的命运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翌日清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听到国巫别院外人声鼎沸,沈夷之睡眼惺忪,意识朦胧,隐约感觉到有谁从他身上踩过,紧接着他的肋骨就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剧痛。
原先沈夷之还以为这只是普通的梦境,可肋骨处传来痛觉实在太过真实,以至于沈夷之误以为是水禾趁他睡觉时恶意报复。
沈夷之一声痛呼,猛地睁开双眼,却正巧望见一双软底男鞋从他的小指上踏过。
“我问你,没看到有人睡在这里吗!?”
沈夷之倏地从地铺上站起,涨红了一张脸,与那无意中踩了他小指的梅山弟子四目相对。
弟子目光茫然,显然并未发觉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沈夷之往他怀里留意,见他正抱着一个让人无法忽视的木箱,木箱子通体呈暗红色,从花纹判断,约莫是昂贵的小叶紫檀木,木箱的锁头是精致的蛟龙形状,想必是找来能工巧匠精雕细琢。
这木箱看起来异常精美,木箱内盛放的物品必然也是价值不菲,沈夷之看到那蛟龙锁头,战战兢兢地往后退了两步。
按理说,梅山宗弟子大多不待见妖兽身份的国巫水禾,平日里这国巫别院只有沈夷之一个人整理洒扫,从未见到过有梅山宗弟子的身影。
今日倒是稀奇,不仅房内来来往往都是梅山宗弟子,他们脸上的表情也都难得毕恭毕敬。
沈夷之知道那弟子大约是被怀里的木箱遮挡了视线,并非是有意从他的地铺上踩过,微微颔首,便放他离去了。
沈夷之匆匆穿上棉外衫,和那梅山宗弟子一道往院外走去,才一踏出门槛,轻絮一般的飞雪迎面扑来,细雪钻进沈夷之的脖颈,使他猝不及防打了个冷颤。
阴霾的天空一如既往,使一切看起来都灰蒙蒙的,唯有一抹惹眼的红伫立在庭院内,格外醒目。
沈夷之拢了拢棉外衫,往前走了两步。
“五长老,大清早这是做什么?”
宋暮闻声看过来,眉目笼在竹编的斗笠之中,使人看不清他眸里的情绪。
“国巫大人乔迁新府,宋某特来帮忙。”宋暮声音里带着笑,双手抱拳行了个常礼。
沈夷之一愣,学着宋暮的样子向他回了个礼,而后又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他,“国巫大人乔迁?”
他偏头想了想,还不待宋暮回答,沈夷之便倏地想起来,昨日水禾确实同他说起过类似的话。
水禾要搬往国巫府,而这梅山宗的国巫别院自此便留给他一个人随意住。
他还以为昨日水禾说的只是气话。
看到如今的场面,沈夷之惊觉水禾是动了真格,他什么也顾不得了,连忙从台阶一跃而下跳到宋暮面前。
“五长老,你告诉我国巫府新址在哪?”
宋暮微微笑起来,在沈夷之看来却显得有些不怀好意。
“在沈府对面。”
犹如晴天霹雳。
沈夷之拢着外衫的手蓦地一抖,月白色的长衫从肩膀上滑落,骤然间被地上的污雪濡湿。
再抬头看向宋暮笑得如清风霁月,沈夷之心中顿时窜上一股无名火。
“你小子故意的吧!”
宋暮仍旧摆出一副无害的笑脸,他抬手取下头顶的斗笠,与沈夷之平视,映在沈夷之眼中的一双眉目也是带笑的样子。
“我与蜀南沈氏并不相熟,只是为国巫大人用心择了一处良址,并非是想与沈公子作对。”
沈夷之听他所说的话,只觉得经外奇穴不受控制地开始突突乱跳,他按下躁动的神经,转头进了屋。
他要去求水禾别走。
将别院翻了个底朝天,却怎么也没寻到那条蛟龙的身影,沈夷之知道水禾是故意躲他,若不是水禾自己主动现身,只怕沈夷之这辈子都找不到她。
寻人无果,沈夷之便好似泄了气一般,院内搬东西的梅山宗弟子都已经离去,整个院子空落落的,即便是沈夷之一个大活人坐在门槛上也难免显得死气沉沉。
连绵下了几日的雪终于停下,天边隐约透出一抹金色的日光。
沈夷之坐在门槛上发呆了许久,手中反复地团出雪球又捏碎,而后百无聊赖地打开了与系统之间的联系。
“喂,你说水禾为什么突然要躲我?”
沈夷之说罢愤愤地将手里的雪球扔了出去,雪球与冰面相撞,发出一声闷响后在冰面上炸开,宛如一场白色的焰火。
【大概是觉得哥你太烦人了吧。】
沈夷之拧眉,攥起拳头在自己眼前威胁似地晃了两下,“再给你一次说话的机会。”
系统沈翩翩无语凝噎,她翻了记白眼,用沈夷之听不到的音量小声嘀咕道:【实话实说而已。】
沈夷之确实没有听到沈翩翩的碎碎念,他苦恼地紧锁起眉头,思考该如何让自己的苟命任务顺利地进行下去。
若是能潜藏进新的国巫府,不被沈家发现便好了。
沈夷之苦思冥想,却也不知究竟该如何绕开这个蜀南沈氏陪伴在水禾身侧。
其实在得知沈氏的家世背景后,沈夷之倒也有过片刻的激动,如果他成为蜀南沈氏未来的家主,便能够坐拥无数财富,走上他现实世界里望尘莫及的巅峰。
但沈夷之向来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他自知能力有限,况且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男大如何能担得起一个权贵氏族的兴亡。
自从接下自己的苟命任务后,沈夷之便秉持着只自救的原则,绝不影响小说里其他人物角色原本的命运走向。
可若是跟随水禾一同回了容国国都,沈氏的眼线必然会发现他的踪迹,到时沈夷之便不得不回到沈氏去背负自己的使命。
身为沈夷之的亲妹,沈翩翩自然知道她哥哥的顾虑。
【管那么多做什么,现在在这个小说里,生命受到威胁的只有你一个外人,你要是死在了这里,可就永远都回不来了。】
“永远……”沈夷之喃喃自语。
他决定自私一些,先保全自己的性命再顾其他。
“水禾的车撵出发了没有?”
沈夷之从门槛上站起身,晌午的日光相比清晨强烈了一些,透过院内的枯枝缝隙洒在沈夷之的脸上,温暖却不刺眼。
【我看看……运送行李的最后一个车撵半小时前才启程,这里没有现代的代步工具,你只有骑马才能赶上他们。】
沈夷之沉默了一会儿,他看天,看地,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羸弱的身体。
“不骑马可以吗?”
沈夷之问出这问题时连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他倒是也想骑马去追,可他在现实世界里连见过马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沈翩翩哑然,闷不吭声地掐断了自己与沈夷之的联系,临走前还语重心长地留下了两个字:【保重。】
轻飘飘的落入沈夷之的耳中,怎么听怎么凉薄。
沈夷之欲哭无泪,只好抓紧时间向梅山宗的永巍长老借了匹快马,永巍长老并未问及他借马匹的缘由,十分爽快地为沈夷之牵来了一匹汗血宝马。
望着永巍扯着缰绳向他走来的身影,沈夷之竟头一回发觉原来妖兽也并非无所不能,永巍年轻时也是容国国巫,举手投足,风光无限,可而今竟也枯瘦成了这副模样,仿佛一阵寒风便能将他腐朽的枯骨给拂散。
沈夷之温和地对着永巍笑了笑,接过他手里的缰绳便头也不回地直奔赶往容国的马队而去。
原本沈夷之还以为初次骑马会给他留下不太美妙的回忆,可谁知永巍牵来的汗血宝马性情极其温顺,任沈夷之一个不懂骑马的人折腾着爬到马背上,那马儿却仍乖顺地站在原地。
骑马追赶了许久,沈夷之平生第一次骑这么久的马难免屁股疼,他正想下马休憩调整,却恍然发觉自己竟不知该如何让驰骋的马停下来。
坏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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