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劳烦马镖头。”贾赦再次谢过,“几位再吃吃茶,我去看看太太姑娘用的如何。”
他起身离开,留下镖局众人自行沟通。只因看得分明,马广平想得透彻,其他几人却还有几分情绪。这样可不行!他们可是负责他安全的保镖!
不过他相信,以马广平的本事,待他们回程之时,隐患定然会彻底消失的。
贾赦走近隔壁房间,见邢夫人母女带着两位女镖师坐了主桌,言笑晏晏、宾主尽欢。旁边丫鬟婆子另坐一桌,气氛却是有几分僵硬。
众人见贾赦进门,齐齐起身行礼。
贾赦忙令众人自便,不必拘礼,径自走近邢夫人身侧。
看了看桌上几个见底的碗碟,他嘴角含笑,“昨日我吃着文思豆腐和白袍虾仁就觉得极好,看这样子你们也喜欢?”
“文思豆腐软嫩清醇,白袍虾仁爽口脆嫩,果真是极好。”邢夫人赞同地点头,“我们还听说这里的平桥豆腐、大煮干丝也是豆腐做的,软兜长鱼口感鲜嫩,与白袍虾仁并称为‘淮炒两峰’,老爷什么时候再带我们来尝尝?”[1]
“既是喜欢,明日我再带你们过来。”贾赦毫不犹豫地答,“往后每日过来吃两顿,一顿点上三五道新菜,用上半个月时间,这里的菜色你们也就能吃过一轮了。”
邢夫人斜了他一眼,正要开口,旁边竟响起一道拍腿顿足声,“老爷糊涂了!哪有好人家的姑娘,见天儿往外头吃饭的理?你便是要宠着太太,也别带累了二姑娘!”
贾赦转身看过去,端详了几下才认出是迎春的奶娘。
在他认人的当口,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狠狠拽了迎春奶娘一把,冲着贾赦赔笑,“老爷莫恼,王嬷嬷是多灌了几杯黄汤,这才满嘴胡说。”
“咱们谁不知道老爷疼惜二姑娘?院子挑得漂亮又宽敞,库房开了给姑娘找家什,衣裳首饰也是成堆成堆的往家里搬呢!”
贾赦对王善保家的恭维不置可否,眼神往桌上的酒壶溜了溜,“你们喝酒了?”
邢夫人答道,“这月华楼的流泉酒果真是香醇,就算二位镖师执意不肯相陪,我也自己喝了小半壶呢!倒是王嬷嬷酒性大,吃不惯这流泉酒,单点了一壶惠泉酒还觉不够尽兴。”
贾赦听明白了,两位女镖师谨守规矩滴酒不沾,邢夫人将喝剩下的流泉酒给了仆妇们尝尝味,唯有迎春的奶娘嫌流泉酒太淡,另单要了一壶惠泉酒。
喝完之后也不知是醉没醉,又嫌酒不够又嫌他宠妻苛女,他进门时那桌的僵硬怕就是迎春奶娘要酒闹出来的。
“几壶惠泉酒罢了,王嬷嬷喜欢,便让她吃就是。”虽书册中迎春奶娘不是个好的,但此时她的话却也是为迎春着想,就算逾越了几分,贾赦暂且也并不太在意。
“毕竟是二姑娘的奶娘,这几年跟在二姑娘身边,照顾二姑娘比我们还周全,也配得上这点体面。”
说完,贾赦便命人去叫酒。
迎春奶娘原被王善保家的拉得满心惴惴,听了贾赦的话,立时喜笑颜开,对着贾赦连连道谢,“多谢老爷!多谢老爷!方才是我说话不过脑子!”
“老爷这是爱重疼惜姑娘,才会时时处处都想到她!还连带着我们这些下人也得了不少好处!老爷果真心善!”
才说她为着迎春,转头就打了他的脸!贾赦脸上的笑意瞬间凝住,眼神森寒,“你就是这般伺候姑娘的?!前头还说带累,转头就是疼惜爱重,你把老子的闺女当成了什么?!”
顶不住贾赦骤然变得凶神恶煞的脸,迎春奶娘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连连叩头,“奴婢知错!求老爷息怒!老爷息怒!”
一桌子丫鬟仆妇全跟着跪下,主桌几人也坐不住站了起来。
迎春咬住嘴唇,不自觉攥紧了袖子,两眼直直地看着奶娘。
邢夫人在她肩上拍了拍,靠近贾赦道,“老爷吓到姑娘了。”
扭头看了一眼迎春,贾赦凶煞的脸滞了一滞。
“我知道老爷是生怕姑娘受委屈,但那好歹是姑娘的奶娘,老爷只看姑娘的面儿。”邢夫人温声劝,“更何况王嬷嬷这是吃多了酒说的醉话,当不得真。倒是她伺候姑娘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几分苦劳。”
略停了停,邢夫人又道,“今日之事便暂且记下,往后若再发现了错处,一并严惩。老爷以为如何?”
贾赦又看了眼迎春,仍旧绷着脸,指着奶娘道,“我姑且信你今日是酒后失态,但你需记着,我这里没有什么奶娘啊、长辈跟前的小猫小狗啊,全要敬着的规矩。”
“我只知道,百岁奴事三岁主,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若有谁生了二心,也别在我跟前来讨面子,该罚的就罚、该卖的就卖,我可不会手软。你们可记清楚了?”
“老爷放心,奴婢们定然谨记在心,再不敢忘!”丫鬟仆妇们齐齐应道。
狠狠敲打过后,贾赦轻飘飘地叫她们起来,转身问邢夫人,“让她闹腾一回,菜都冷了,再让小二来给你们添点儿?”
邢夫人倒抽冷气,惊骇地看贾赦,“老爷怕不是将我们当猪养!四个人吃了这一大桌,你居然还嫌不够!”
“哪有当着孩子说自己是猪的!”贾赦忍不住勾了勾唇,“既然你们吃好了,我们这便回府?”
邢夫人摇头,“吃好了不假,但回府还要再等等。”
原是迎春孝顺,自己吃着好,便想起昨日你带回去的点心老太太和姊妹们都喜欢。
邢夫人便让人多准备了几样点心带回去,如今还没好。
这点小事贾赦自然不会拂了她们的意,等到店小二送上了食盒,这才带着人结账回府。
回了荣国府,贾赦夫妻将迎春送回贾母院中,向贾母请了安,又看着迎春将点心一一分送出去,这才满意地告辞。
回去之后,贾赦首先便将今日的月华楼试菜心得记录下来。迎春她们不好时常出门,但他却是无碍,等到半个月后试菜完毕,这就是联系雍亲王屠渊的理由。
未知的危机不知来自何方,他也只能努力多方尝试了。
满怀憧憬地试菜心得收好,贾赦派人将马广平找了来,就着几碟小菜,果真将买来的几坛子流泉酒喝了个干净。
幸好这流泉酒果真味美却不醉人,让得贾赦借着这酒劲儿睡了个好觉,次日早起便觉神清气爽。
顾念着与两家镖局的约定,贾赦带着邢夫人匆匆去隔壁给贾母请过安,便忙着要出门。
贾母眉心微蹙,叫住贾赦,“当初你那院子说封就封了,如今说是要开门,这头也随你的心意办了。谁知却从不见你多上心几分,见天地只顾往外跑。”
“还说些长辈奴仆不值得看重的浑话!你若是嫌我老婆子尽可直言,我绝不留下来碍你贾大老爷的眼!”
贾母越说越是气怒,吓得整间屋子人噤若寒蝉。
“老太太你这是从哪儿听了谗言又来误会我!”贾赦面不改色地矢口否认。
在邢夫人和迎春的惊讶眼神中,他义正辞严道,“你将她叫出来!我当堂与她对质!”
贾母冷笑,“你是威风凛凛的大老爷,府上的下人想罚就罚、想骂就骂,谁又敢来跟你对质?”
“老太太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贾赦重新坐回去,一脸不满地看着贾母,“就算是衙门审案子,也没得只听信一家之言就判定对错的。”
“你这里却更厉害,竟是还不等我开口说话,你就把错全盖在我头上了,那我这个当儿子的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就在这儿坐着,你想骂就骂,我全都听着。”
贾母脸皮发涨,“你是说我是个不辨是非的老糊涂?!”
贾赦还以冷笑,“老太太你事做得好,又何必管我怎么说!”
眼看贾母被贾赦气得浑身发颤,邢夫人赶紧打岔,“老爷何必与老太太耍性子!”
“老太太素来慈爱,最是疼宠儿孙,乍然听闻儿子不敬尊长,哪有不伤心难过之理?”
恭维了一回贾母,邢夫人又转头劝贾赦,“老爷纵是委屈,也该体谅体谅老太太,别真让那起子小人离间老爷母子的阴谋得逞!”
贾母发颤的身体稳住,怒目瞪向邢夫人,“你说有人离间我们母子是何意?”
“老太太你想,真正忠心的下人,哪怕母子生了嫌隙,定也是从中转圜,以图主家母慈子孝。哪有主家风平浪静,偏要搅风搅雨的道理?”
邢夫人神情凝重地分析,“唯有那等心中有鬼的,生怕被主家捉了错处,才会挑起风波浑水摸鱼!老太太,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荒唐!荒唐!”贾母重重地拍桌子,眼神如刀,“你这意思,贾赦生了坏心,他们还要帮着瞒着,才能算是忠心?!果真是贾赦的好媳妇!就是跟他一条心!一心想要治死了我这个老婆子,才好自在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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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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