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棋子、棋盘与天下

本心上,秋月白是十分担心昔日好友的情况的。

郁文越没有理由骗他,因此那些情报**不离十估计都是真的,只是他是在想不出温若和他爹能有什么矛盾。

然而实际上,秋月白现在的情况并不支持他去清风城看望温若,这只会给他带来麻烦——他连送信都只敢偷偷拜托郁文越去送。

而且秋月白觉得自己已经欠了人家太多人情,此番再联系本身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

陆绯衣在旁边暗戳戳说:“没想到你和郁文越偷偷走这么近。”

什么时候商量好送信的事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秋月白淡淡说:“那时候你在抓路边的蝈蝈,还叫别人不要吵你。”

陆绯衣那点做了事就忘记了的脑子完全想不起来这件事,不过他觉得自己确实有可能这样做,于是理直气壮反驳:“那你后来也没告诉我啊!”

秋月白揉了揉眉心,淡淡说:“忘了而已。”

陆绯衣:“我就知道……”

看罢,这个人就是这么无情,一点也不把别人放在心上。

他在心里暗中记下这一笔帐,顺带记上了郁文越的,心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秋月白心情还好,舒了一口气。

他摸了摸手上那只鹰的背,鹰很粘人的蹭了蹭他的手心。

他垂眸,抬起手将鹰放飞。

鹰没有留恋,扶摇而上,渐行渐远。

.

秋高气爽。

庄子里,到处都安安静静的,空气中充满了死寂。

只有一处不这样。

那是庄子的最里面是最豪华奢靡的一块地方,如果走近这里就能发现,此处洒扫的侍女护卫都比其他地方的俊俏顺眼许多,然而这样美好华丽的地方里面却传来一阵阵令人心惊的瓷器摔烂声。

不断有人从屋子里向外走出,个个身着白衣,带着恐惧与慌张。

再远一点的院子门外还可以听见声音,两个正在打扫卫生的弟子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动静,这样吵闹都面无表情。

只是心里想:教主又在发脾气了。

吵着吵着,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白衣男人,他面容俊美神色狰狞,怒气冲冲带着人朝外面走去。

高处。

一抹倩影立于风中。

她的头上带着幂篱,一只手扶着免得被风吹走,扶着的手指甲上染着桃红色的豆蔻——是很鲜艳的颜色。

看到这一幕后女人勾起唇角,转身运转轻功向另一处飞去。

.

得意楼中级别较高的老人都知道楼主有一个习惯。

——无论是在哪,时玄兰总是更加偏向于站在高处,住在高处。

高楼之上,这位楼主驻足远望,山色连绵如海浪,足够的高度赋予他足够宽阔的视野,正如他的野心一般。

众生芸芸,置身苦海,站在高处总会让人产生一种脱离尘世间的感觉,向下望去尘海茫茫,人如蝼蚁,如棋子。

既然人如蝼蚁,就总要有一个高于蝼蚁的存在才能衬托出蝼蚁的渺小;若人如棋子,则世间为棋盘,须有人握棋在手才能维护天下的稳定。

时玄兰便志向在此,他所想要的,就是一个尽在掌握之中的天下。

昔年他设计陷害春风殿的前殿主宋篾,再然后引发蓟州灾荒,培养明月夜,到如今追杀陆绯衣,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要成就大业的基石而已。

而其中最大的变数就是明月夜。

活人是很难控制住的,只有死人才能永远听话,但世界上有些人死了,身上的那份灵气也就不在了——恰好,明月夜就是这一类人。

时玄兰决定不杀明月夜,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这个孩子是他一手带大,他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并且他有着足以傲视天下的天赋,若加以培养,那将是自己最好的武器。

可这个武器背叛了他。

当年,江湖萎靡,宋篾临死,陆绯衣还是个毛头小子,其他江湖势力如温水中的青蛙,只需要慢火熬煮就可食肉喝汤。

可这时候明月夜于晚宴之上借酒拔刀,一刀刺入自己的胸膛,宴会之上血流如注,他则立于悬崖之上,整个得意楼的人都没能拦住那纵身一跃。

——时玄兰亦然。

悬崖之下是一条大河,人落入其中,尸骨都没能找到,但二十四桥却没有落下去,它停留在了悬崖边上,好似在无声的挣扎。

死也不会带上你给的东西。

时玄兰沉思了很久,捡起刀,下令为这位义子建一个衣冠冢。

冢立于花海之间,每到月半,月光便如银绦落满了花海与孤冢,每年的那一天时玄兰都会带着人去扫墓,但他的内心并不因此感觉到悲伤,只是遗憾而已。

事情过去已经九年,想起这件事时他的内心已经平静了许多,直到明月夜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时玄兰似乎早就料到了他没有死,只是未曾料到他会与春风殿那位新殿主待在一起。

实在是令人啼笑皆非,时玄兰本来对陆绯衣的印象就不好,眼下更加是厌恶至极。

当年陆绯衣醉酒闹事闯入得意楼的花海,扛着铁锹撬开了明月夜的坟,什么都没发现后就大笑着要去杀人。

时玄兰知道满楼之中,他要杀的人不过自己而已,然而一个毛头小子却不配让他亲自动手,于是便让手下人去解决他。

若不是宋篾再次出现,陆绯衣早就死了,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宋篾的死期提前了,否则再挣扎个几年不是问题。

当时只觉得此人幼稚,可笑,然而如今知晓他与自己曾经最趁手的刀待在一起,那种可笑就化作了愤怒,仿佛被猪拱了自己尽心培育的白菜一样,一切暗藏在水面之下的东西好像气泡一般浮现了出来,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陆绯衣对明月夜早有预谋。

这只小野狗。

早、就、在、觊、觎、他、的、孩、子。

数日之前时玄兰终于与秋月白会面,在他的眼中,上策是秋月白与自己回去,中策是秋月白选择自己走掉,如此这一场游戏就变得单纯了起来,只肖二者角逐便可——最下策才是秋月白选择回去救陆绯衣。

令人没想到的是,他的好孩子偏偏就走了这一个最下策。

真是令人始料未及,哈。

而今登楼远望,时玄兰心中晦暗,眸色深沉。

陆绯衣非死不可。

他不死,局面只怕会越来越歪,只有杀了他,一切才能回到正轨。

身后传来很轻很轻的脚步声,有一人登楼而上,站在了时玄兰的身后。

“楼主。”一个女人轻轻唤他。

他没有回头,仍然眺望着万里江山。

女人说:“慕容雪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已经出门了。”

“嗯。”时玄兰叹息一声:“已经入秋了。”

女人没说话。

时玄兰又说:“……去叫雪粉华罢,叫他去一趟清风城,我要见储亦尘。”

女人迟疑了一下:“储亦尘最近为了温若恐怕支不开身,若是叫不来怎么办?”

“你只要说……”他想了想,“说这一句话,他会来的。”

秋月白与时玄兰碰面的那一天的消息还并未传播出去,这句话传过去,储亦尘自然会有他的考量。

他目光悠远的随着风飘荡到天涯海角,随口说出的这简单的几个字不知道又要勾起多少人的梦。

女人眸光闪了闪:“是。”

“顺便。”时玄兰忽然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顺便帮我把白满川叫过来罢。”

女人又应了一声。

她从高楼之上走下来。

转角处,有人早就等在那里。

“花自落。”一个冷冰冰的女声叫她:“楼主说了什么?”

花自落看见她,忽而不怀好意的一笑:“你来得正好。”

来人正是风月恨。

她们二人一起来这里,但是楼主只让了一个人上去,故而风月恨在这里等着。

女人感觉到了面前人的算计,警惕的说:“做什么?”

花自落莞尔一笑:“楼主说,让你去找雪粉华。”

她把方才时玄兰吩咐给她的事重新对着风月恨说了一遍,末了又说:“一定要把楼主的原话说给储亦尘听。”

风月恨狐疑:“楼主叫你上去就是为了这么个事?”

那为什么不直接让她上去当面说?

花自落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用白皙的手指漫不经心的卷着自己的乌发:“楼主当然还有其他事吩咐了我,不过,那是我的活。”

她这话说得有几分距离,仿佛怕风月恨抢事做一样,但就是这样反倒显得更加真实了些。

风月恨还记得之前花自落抢他功劳的事,冷哼一声,果然道:“谁稀罕你说的。”

说着她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花自落见计谋得逞,笑了一下,愉悦的去找白满川。

白满川本来在配药,一听楼主要找他,立马就放下了手头的事。

碰巧,时玄兰也下了楼,两人就此碰面。

花自落远远的跟在他们后面。

二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白满川十分高兴的对着时玄兰行了一个礼。

时玄兰微微颔首。

他带着两个之前秋月白对付过的那种傀儡侍女,跟着白满川走了。

花自落眸色深沉,选择继续跟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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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大魔头绑架之后
连载中寒剑折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