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昭清听见声音的一瞬,眼里亮晶晶,他真的来学堂了!但她望着他,没有说话,仅是抿了抿本就有些苍白的唇。
“劳定安将军费心,不过是我同昭清妹妹在比试……”云子月一脸狰狞,却又不得不收拾出好脸色回复。
她后面还说了什么扇寻叙全然没有再听,耳内闯进昭清二字时,在帷帽下他的视线便移到了自己的目标上。
借着此等机会,他才可以肆意望她,目光凌厉,炙热且直白。
“昭清……”,他无声的喊着,而后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嘴角。
在扇寻叙不见的地方,字幕变为半透明,快速刷新:
【他小子是一点也藏不住呀!】
【笑到崩溃。】
【敢在扇寻叙面前提出和我家孩子挑战,恭喜你!在支持我家孩子这里,他绝对第一名。】
“定安将军,定安将军?”
云子月再三呼唤,“将军可是要为我主持公道,妹妹所行举动,判起来可大可小……”
她刁难道,“平日我等只当妹妹不懂,但今日所行龌龊作弊之举,当真是抹黑了我们京城众多贵女们的名声!”
【屁大个事情搞得像世界要毁灭了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孩子有多凶悍呢!】
扇寻叙凝神,拍了拍衣袖,颇有些洒脱的意味,“公道?”
“不知云小姐所言是何意,但若是如此大事,想来自该上官府衙门请人定判一二。”
云子月咬牙,“并不劳烦官家,不过是昭清妹妹一人行龌龊之举。”
晏昭清听着云子月的话,只觉得脑袋迷糊,她急慌慌的对扇寻续说着,“我没有作弊!”
她讨厌云子月说的这些话,三言两语就将一切钉死了,晏昭清委屈,她认认真真背了良久的东西,为何到她嘴里就变成那等不耻行径了。还在他面前这么说,晏昭清害怕,她不想让他讨厌自己。
“昭清妹妹,你莫急,”云子月心中欢笑不止,不过是一个挨不到边的废物,如何能赢她。
晏昭清下意识咬着嘴唇,整个人气鼓鼓的,她非常想反驳,突然瞥见字幕上的提醒。
【速速低头,卖惨!】
晏昭清眨眨眼,立即照做。
而瞧见着晏昭清失落低头,扇寻叙不由自主皱了眉,“既然二位对判定结果存疑,那我由我试一试。”
“想来二位对自己所选之笔都非常自信,那我试着写上几字便好,好笔试墨,书写自然能证一二。”
他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云子月,不给她胡言的机会。
扇寻叙手握着毛笔,书写了起来,笔墨被酣畅淋漓挥洒出来,很快两张信纸上的字均慢慢浮现,均落得是福寿二字。
整个过程在众人见证下完成,但在他握着云子月所选的兔毫毛笔书写时,暗色墨水混着碎掉的数兔毫,悉数落在了信纸上。
两字写完,兔亳笔毛都快掉光了。
【她云子月选的那支毛笔是很贵重,但不过是支库房中存放过很久的旧笔,早坏了。】
到了这个时候云子月哪里不能清楚了解到自己输了的事实,她只不过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她云子月……竟然输给了一个草包。
张意慈不是没听说过定安将军的名号,她诧异于他居然会掺合这样子的事情,朝温溪比划,“他从远疆回朝后原来这么闲呢?”
俗话说站在烟雾里的人看不清外面景色,但好巧不巧此番雾外站着的正是温溪。
对待从小就和她抢夺在树上偷看昭清最好视野的坏家伙,没什么好期待的!她完全知道扇寻叙的心思。温溪双手叉腰看着他,眼里满是挑衅,就是个觊觎她家昭清的大尾巴狼!
她旋即单手搂住了晏昭清的腰,嘚瑟的挂在人身上撒娇,“昭清,今天晚上咱们去……”
温溪瞥向扇寻叙,你再装!一副冷酷无情,不知道还以为多厉害,我今天就要戳破你这没安好心家伙的丑恶面貌!
果不其然,扇寻叙见状,缓缓走了过来,似是警告,“松开。”
他半眯着眼看向温溪,两者眼中瞧不见的火花呲呲作响。
忽而他将腰间的马鞭取下,朝晏昭清递了过来,“劳烦姑娘,将此物交给你哥哥。”
“我不日前曾因误会对他动过手,心中抱歉,故而收了他做徒弟,这是我赠他的拜师礼,还请姑娘代为转达。”
晏昭清一怔,原来他是不小心才打的哥哥,字幕上关于恩人的内容果然不能信。
他是个好人!
【……】
【我们真比窦娥还冤……】
晏昭清小心接过马鞭,轻声细语,“好。”
但她没想过鞭子会那么重,一时没拿稳,扇寻续扶她,一粗糙的手掌触碰到她的手背,温热指尖轻轻划过,激起她一阵颤栗。
晏昭清傻乎乎的抬头,有些不敢相信,他……是在摸我的手?
得到这个信息,晏昭清瞬间羞红了脸。
扇寻叙看着眼前眨着眼,呆呆的兔儿,帷帽下的嘴角止不住上扬。
透明字幕稳定上线:
【扇寻叙这个小动作完全就是故意的。】
【呵,男人!】
【一听我家孩子要被人拐走,我急忙忙端着大碗过来了,一看又是扇寻叙。】
【啧有点意思,我大吃特吃】
温溪那双眼睛专门盯着扇寻叙看,瞥都不用瞥,立马抓住他这显而易见的小动作,大庭广众之下搞什么鬼!
她在晏昭清的慌乱呆滞状态下抢过马鞭,对着扇寻叙翻了好一个白眼,“喂,我说某些人最好注意些分寸,别给我动手动脚的,当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真的是服了这些个粗糙武将,怎么还以为京城中的女子和军营中哥俩好的兄弟一样不成?摸手,碰手……你这夯货动作倒是直接莽撞,当心昭清认为你是个登徒子!
【支持!温小侯爷,你知道的,你在我家孩子身边,我们真的超级无敌放心。】
【对,这就是非法勾引!】
【这就是故意引诱!】
【这就是要拐我家乖乖小孩!】
而站在旁边的云子月和阮时凉并不知晓其中暗涛汹涌,更没瞧见扇寻叙的动作,只当温溪在用言语数落她们,二人怒骂一声,“晏昭清!”
最后,两人气急败坏地离开了。
“听见没有?”温溪话里话外的嫌弃直指扇寻叙,她一个眼睛瞪过去,不动声色挤开他们二人,将晏昭清往身后推。
温溪拿着马鞭甩到扇寻叙怀里,压低声音警告他,“浑小子,别把你在旁的脏地方学来的动作放到昭清身上,那一套没有用。这是我家昭清,你趁早起开!”
面对此情形,帷帽下扇寻叙勾了勾嘴角,懒散的伸出手,将马鞭接住,“不劳温小侯爷费心。”
他握着马鞭把人推开,再次走近晏昭清,下一步从怀里掏出包糖糕,言语温柔,“这是答谢礼,送你的。”
“劳姑娘转送。”扇寻叙右手递过来糖糕,又将马鞭一起递了过去。
晏昭清抬头,心叹,他好高……
视线受到阻挡,眼里只剩下他一人。
晏昭清咬了咬唇,方才被温热烫到缩在身后的手,揉搓着腰畔的裙子后重新伸了出来。
这次扇寻叙没再有所动作,大咧咧地摊开了自己的手掌,晏昭清惊讶发现他的手掌较为宽大的,好像很好握的样子。她余光大胆的看,还注意到扇寻叙手心好多茧子,发现他手背上躺着好多道斜斜歪歪的伤痕,食指指甲盖上还有一道明显的豁口。
他……疼吗?
晏昭清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天他站在自己身前,质问晏国公的场景。
少年微怒,立在比春日冷风更凉薄的晏康面前,挺拔身姿,脖颈后的乌发幽幽晃着,他一身清淡卓然,比初春摇曳柳枝更动人心。
“怎么了?”
晏昭清愣了一会儿,羞得低下头,“没没……没什么。”
扇寻叙看了她许久,帷帽下闪过些许紧张情绪。
怎么了,难道她不爱吃糖糕了吗?
“收下吧!”他将糖糕放到晏昭清手中,悄悄靠近,弯下腰自她耳畔低语,“我很喜欢那日你送我的玉石。”
“嗯……!”晏昭清惊觉抬头,乌黑的眼盯着他看。
扇寻叙揭开帷帽,露出耳垂,金勾穿过有些红,是那日珠钗上的碧绿玉石。
看着眼前惊诧的兔儿,他笑着低下了脑袋。
这么可爱,让他如何忍耐呢……无人注视到皂纱落下后扇寻叙眼底的凶戾。
这一世,谁都无法从他身边将你夺走。
那些伤你,辱你,让你寒心的东西,都会被他通通解决掉。
他亳不在意温溪狠瞪着眼对他的警告,扇寻叙走过来,伸出手刮了刮晏昭清的鼻子,“别贪甜,不要多吃,还有记得把马鞭交给你哥哥。”
晏昭清皱了一下,莹润鼻尖一会儿便红了。
空中透明字幕刷新的飞快:
【他能不能快点走,他和我家孩子多说几句话,我感觉我家孩子就要没了呜呜。】
【现在走?这个阴险狡诈的男人!】
【字留下了,人来过了,小手摸了,糖也送了,钓着钓着女鹅就自己上钩了!】
【真有他小子的,气死我了。】
怀中抱着糖糕和马鞭,晏昭清愣神片刻,她想去追他。
因为一直以来,她都没同他说过谢谢。
“温溪,我去去就回!”
温溪双手叉腰,颇感无语,扇寻叙那臭小子又使了什么手段!
【小侯爷和咱一样被气迷糊了。】
【哈哈哈。】
晏昭清跑来的步子急,“定安将军,定安将军!”
扇寻叙早就听到声音了,可他没有回头。
直到那句急促到不行的“扇寻叙”被晏昭清柔声喊出口,他才堪堪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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