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这样的心思,清楚里面的枝枝蔓蔓,不管太子这方如何严刑拷打,萧竹年均是咬着牙,嘴里连连喊冤。
随着他忍的这些时日,萧家正如他设想的那般,各种托关系,塞厚礼,还惹得后宫中有些金贵娘娘心软,更是起了熊心豹子胆的妃子,敢在圣上耳边吹枕边风,说什么萧家不过是富家商贩,绝不可能有忤逆之心,许是前朝余孽作祟,让皇上宽宏大量,放了萧竹年。
一番话柔意绵绵,但不幸的提及了前朝余孽,令当今圣上勃然大怒,那妃子当夜被杖毙命。
与此同时皇帝命太子彻查此事,追查到底!
事情本就杂乱,一时半刻哪里理得清楚,单单一个忤逆屏风上的斧钺纹理,番邦香,已经让太子无从下手,这时再添上一条前朝余孽,又遇上外疆偶有流寇来犯,他一个脑袋八个大,忙得焦头烂额。
而话题中心的萧家,家产内诸多商铺便被府兵翻了个底朝天,不知萧家是如何做到的,府兵们在萧竹年名下的商铺中还真发现了个了不得的东西,一件前朝绣品。
坊间流言四起,萧家借机浑水摸鱼,想脱困,果敢放出消息,说这件东西是他们萧家偶然间发现,拼死从前朝余孽手中抢下来的珍品,不等他们萧家上报官衙,东西忽然遭人窃走。
坊间,街道上。
“那个绣品可称得上是奇特,据说它并不是个完成品,仅是块布,上面安好了各织锦丝线的位置。
关于它最为奇妙的传言便是有人说,这件绣品是厉鬼所化,因为传闻前朝绣师预备绣的前夕,莫名发了疯,寻了死。
“你们翻那旧事做什么?要我说咱们干脆也找找这绣品,说不定能得赏呢……”
“太子殿下可是悬赏了足足三千两银子。”
听了他们的讨论,云郧动作踉跄一顿,“难道这绣品是我府内的那个?”
那上面也只有线,瞧出来形。
“若我将它送去,岂不是还能解决太子殿下的问题?妙呀!”得来全不费工夫。
有人感慨,“啧,找到了又怎么样,你也要有命花啊?”
他小心翼翼,“我可听说了那前朝绣品,绣样是祥龙鸾凤,绣的是长公主和咱圣上,你敢去触这个霉头?”
“啊,涉及长公主?那我不敢了。”
燕段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和他长姐感情深厚,在他长姐病逝后享以最高规格厚葬入皇陵,圣上下令皇家子嗣大臣禁默三月,自此长公主三个字就成了禁忌,无人再敢提及。
“长公主,”云郧走在坊间,自顾自嘟囔着。“祥龙鸾凤……”
他快步往府内赶,身子猛然一顿,“等会儿?”
“那话怎么听怎么奇怪,他们口中的绣品是没有被损坏过,是个完好无损的?”
“坏了……”
“坏了啊!”他云郧受人所托,修复绣品,接过来的绣品可不是个好东西!缺了好大一个口子的。
事情一推算,云郧傻了眼。
他知道自己这回是大罪当前,摊上事了。
他云郧不仅接了这绣品,还藏匿在府中不少时日,怕是怎么都撇不清,扯不掉嫌疑了。
“有什么息事宁人的法子?”云郧急的团团转,恨不得马上就带着自己的项上人头去太子殿下面前长跪,“不求无过,但求圣上,太子殿下责罚他一人,不祸及自己的一家妻儿老小……”
谁知这时晏昭清差人送了信过来,展开信纸,读完,云郧唰一下跑了过来。
“菩萨,菩萨呀!”
犹如雪中送炭,事情早已是火燎眉毛了,云郧毫不犹豫,一瞬,便命人将东西搬来了学堂。
云郧热情似火,他让奴仆仔细将东西放下,自己则是老老实实地搓着手,静候晏昭清吩咐。
谁知晏昭清仅是呆呆看着他?
云郧不懂,也挠挠头,默默的望了望她。
李嬷嬷奇怪,“户部侍郎,你这给我家姑娘端来的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她迈步走过来,一把拉开盖在绣品上的红布。
红布揭下,入眼是那繁绕着的各色丝线,颜色绮丽梦幻,可惜左下角突兀的大洞,破开来偌大一块。
“这是?”
云郧忙张嘴,“绣品。”
“你怎么知道我家姑娘随孙一御绣师学了刺绣?”李嬷嬷迷惑,“而且你送个半完成的绣品给我家姑娘做什么……”
李嬷嬷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脑海中立即将近来坊间太子寻觅的东西和眼前的绣品联想到了一起,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只见李嬷嬷身子微微颤抖,声音听起来哆哆嗦嗦的,她指着绣品问,“云……郧,这这这……这可是坊间那能害人命的东西?”
“这次我想请晏小姐帮帮忙。”云郧憨憨笑,干干搓着手,脸上有些讨好的意味,“哎呀,李嬷嬷无碍,就是个普通受损的绣品。”
云尚书有事相求的时候特别上道,现在脑袋瓜子贼灵光,到了这情况下知道说是自己请晏昭清帮忙了,闭口不提这是个祸害。
看着眼前的绣品,晏昭清着迷了,她从未见过有如此巧妙的颜色搭配。
各异丝线待在同一面绣布上竟然可以如此和谐,赤青交缠在金白玄色之间异常明艳动人,巧妙绝伦,寥寥数道本该是艳压的亮色和暗色叠覆,并无喧宾夺主之势,令人忍不住惊叹。
比得上那屋前青石砖上墙刻,比那镌刻栩栩如生的匠人工艺更叫人惊讶。
字幕闪过:
【你不是要帮扇寻续吗?解决眼前这个问题。】
【帮帮他吧,正好你哥面临的危机已经迎刃而解了。】
“真的?”
她哥哥不用战死疆场了!
这是她第一次成功改变“命运”,在再三得到了字幕的肯定后晏昭清心花怒放。
【真的。】
【萧竹年敛财的手段被发现了,你哥哥这次不会因为粮草短缺问题嗝屁。】
和他有关?晏昭清记得萧竹年打量自己的眼神,她讨厌那种视线,像她似个猪猡。
忽而,晏昭清嘴角微微上扬,浅浅的笑,“是恩人。”
他又帮了她。
眼眸中晃去温情,晏昭清迈着步子,慢慢靠近破损的绣品,蹲下,注意到绣布上的破口很整齐,像是被什么锋利的器皿割断的。
“绣品是被什么东西毁掉的?”晏昭清扭头问道。
云郧羞了个大红脸,他摇了摇脑袋,“云某不知。”
晏昭清惊呼,“你不清楚?”
“此事说来话长,唯恐吓到晏小姐说来可笑,绣品论起来,从何处,因何缘由到我手上,受何人拜托,这桩桩件件均是无解……我云某全然不清楚。”
【一问三不知,笑吐了。】
【他这就是先上船后补票的典型,更点背的地方就在于他那船还是破的。】
李嬷嬷忙挡在晏昭清面前,嘴里不停说着,“呸呸呸,请官家老爷慎言!”
李嬷嬷翻了好大一个白眼,她是老婆子没错,自是见多识广,但少搁她家姑娘面前念叨这些个牛鬼神蛇之说,万一将人儿吓着了怎么办?当真是没分寸!
云郧连连道歉,再语,“绣品到我手上时,已经呈现的是损坏的状态。”
晏昭清蹙眉,她想过云郧这件事棘手,但没有料到会这么难搞。
字幕刷新:
【困难任务-远离云子月完成度-54%】
【要不然你这个笨蛋躲远点吧,不要帮了,别冲上去送命。】
【这条主线是杀戮的战场,按理说我们应该劝你不要去掺和此事的,它可能导致你先前努力,修改过的情节一瞬覆灭,但它对扇寻续的影响非同一般……】
“你们的意思是……”
“这次,”晏昭清不愿想,喉咙间似刀钝,似剑剐,“我恩人,会死?”
【你看看!我就说不能告诉她,她压根都没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
【宝!他是救过你,但是你没必要救他的。】
【对呀对呀!他死了,你当小寡妇有钱又有闲,多快乐!】
“不要。”晏昭清一双眼红的厉害,“我不想他死。”
【算了……说了你又不听。】
【那你先看看绣品主体,仔细瞧那些丝线,看你认不认识,看能不能修好再说。】
【对喽,先想办法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了再讲其他的,云郧这个忙很棘手,你先别急,不要想着能一口气就把事情弄明白。】
【大家讲得还真是温柔,你这个草包能不能长脑子?和你说了危险,你还是要去……】
得了字幕上的提醒,晏昭清压下难受,她明了,这个绣品来头不小。
收回思绪,晏昭清低头,她仔细查看着绣品割断处丝线。
半晌后,黛眉微蹙,她嘴中喃喃自语道,“这绣线……”
她对绣品上的丝线依旧心存疑虑,有些拿不定主意。
【服了你了,脑子又搅和在一起,成浆糊了?】
【你想想什么规格的丝线能用来绣祥龙鸾凤呀!】
经过字幕这么一言,晏昭清想起了很多,绫罗,番客袍锦,半臂锦……都不对。
突然,她想起自己曾“挑灯夜战”绣的布袋,那晚她用的经线似乎是这种,“青州的异色经线!”
晏昭清脸上笑容还不曾绽放,她额间愁容不止,“可那等经线价比千金……”
当日她也仅仅是用了半段青州经线,为恩人绣了一个较小的杜鹃,而如今晏昭清望着眼前大规模的绣品……还是个被破坏的半成品,顿感不安。
她,真的能将它修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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