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人去了收拾好的客卧，姨姥姥买下这栋楼后，将很多户型内部做了打通，每一处空间都很开阔。这客卧近40平，应该是原本的两间卧室做了打通，放了四张行军床后还绰绰有余，每张床上都铺了崭新的被褥，简单干净，空调也已经提前开着，散发着舒适的凉意。
王梦和钟灵欢呼一声，直接扑到了床上。
江晗跟在后面，微微笑着，去把窗帘拉上，室内顿时昏暗下来。
王梦转头向江晗比划了一下拇指：“知我者，花花也。雪中送炭也就是这样了。”
钟灵快活地大喊：“我感觉我下一秒就能睡着！”
众人都快速脱下鞋袜钻进被子里，随即发出满足的叹息。
王梦翻滚了一下，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江晗：“花，昨晚没来得及问，昨晚姨姥问你的那句，大仙上你的身，是啥意思？”
王梦的话音未落，江晗就感觉自己前后又多了两道明显的视线，在昏暗的光线中亮亮的眼神像小动物一般。
江晗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小姨说的傻狍子的比喻，一不小心笑出了声。
王梦：……笑这么开心，难道被上身是啥好事？我不懂，我震撼。
修衍：……啊，嫣然一笑，不过如此！
钟灵：学姐别笑了快说出来我们一起乐呵！
江晗快速收了笑，说道：“这几位大仙，其实是我姥姥家里传下来的保家仙，供奉了很多年，很多代人，到我姥姥和姨姥这一代，已经是第四代了。”
钟灵掰着手指，震惊道：“嚯，那不是得200年往上了？”
江晗微微点头：“说是保家仙，保的好像是这个家，其实关键在于这个家里的人。除了和这一家人有缘分，对脾气，家里也得有人被它认可，也愿意让它上身。这几位仙家里，柳仙散漫，白仙佛系，其实是以黄仙为主的，我姥姥和我说过，黄仙当年最中意的，其实是我姥姥这一支。”
说起当年家族的秘辛，江晗也放轻了声音：“不过，当年时局混乱，家里连遭祸患，这种大势，不是窝在家里的保家仙能对抗的。保家仙要能保住这个家，就要活得更强的运势，运势从哪里来，天道在上，由不得犯乱作恶，只有开堂口，通过助人积攒功德，扩大影响，从而庇佑这个家。而当时，姥姥已经和姥爷定了亲，而且当时打得严，不可能在那个时节开堂口，因此，姥姥的小妹妹，也就是姨姥姥，带着仙家远走东北，投奔了当年闯关东定居在小镇的远亲，后来就在这里扎了根。”
众人静静听着江晗外婆家里的往事，几十年里，几代人的心酸与漂泊，压的人心头喘不过气。
王梦吸吸鼻子，瓮声道：“那，这黄仙现在是想上你的身？”
江晗道：“黄仙性格比较……强势，开了堂口，便不能结婚生子，必须一生恭恭敬敬地供奉它。姨姥姥便一辈子都没有结婚，相当于她这一支基本是断了。过去几十年，你们知道……政局动荡，交通也不便利，等到姥姥带着妈妈和我来东北寻亲，妈妈早已经结了婚，还有了我了，黄仙当时便看上了我。不过我那时还小，姥姥便帮我回绝了。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它还没放弃。”
钟灵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瓮声瓮气，她问道：“那……小姨是怎么来的？有了小姨，是不是也有个大姨？”
江晗闻言，一边笑起来，一边回忆，慢慢道：“不止。姨姥姥的堂口没几年便开出了名气，先是街坊邻居，后来十里八乡的人，有事都来找她看。日子慢慢好起来了，姨姥姥便陆陆续续地去福利院收养了几个小女孩，总共收养了四个呢，不过我听姥姥说，三个姨妈都没有获得大仙的认可，就也都按部就班地考学工作了，听说大姨妈考得最远，现在在美国交流做医生呢，二姨三姨念完大学，都在东北工作了，说要守着姨姥姥，好像也都结婚了。”
那个年代，一个女人无依无靠，想要安身立命谈何容易，然而姨姥姥不仅立住了，还尽己所能地帮扶弱小，将4个无家可归的女娃娃抚养长大，还教给了她们生存的本事。
尽管姨姥姥和姨妈们看不见，钟灵和王梦都竖起了大拇指。
修衍问道：“那，你要接姨姥姥的班吗？”
王梦和钟灵默默擦去眼角的泪水，一边悄悄地竖起了小耳朵。
江晗坦然道：“不，我不想。”
修衍默然，眼睛却微微地亮了亮。
没一会，睡意袭来，几人沉沉睡去。
这一睡，醒来便是日头西斜。江晗几人醒来，听到了楼道里传来嘈杂的说话声，听声音人可不少。
几人起来，一边收拾，一边聊天：“姨姥家这楼不是没别人了吗？怎么听着好多人……”
“是不是有亲戚朋友来串门？我奶奶家就有好多老姐么喜欢串门唠嗑。”
“我觉得是姨姥家的堂口开了，昨天为了咱们，一天都没开，今天搞定了，是不是又可以帮忙看事儿了。”
“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走。”
几人收拾妥当，一起向门口走去。
一开门，满楼道里坐满了人，确切地说，一半是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一半是四十岁往上的中年妇女，其中夹杂着几个小年轻，大家都规规矩矩地坐着小板凳，老式居民楼的楼梯比较宽，每一级刚好放下一个小板凳，大家便一个挨一个地，紧紧密密地从上到下挨着坐。
于是江晗他们一打开门，就收获了楼上楼下接近20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是大仙家里的小孩吧？真俊。”
“哟，里面还有个小子呢，长得可真板正，浓眉大眼的，真利索。”
“应该是男朋友吧，这几个小闺女也可招人疼，不知道哪个是大仙家的。”
四只狍子脸：O.O
饶是江晗和修衍见多识广，饶是王梦和钟灵伶牙俐齿，刚睡醒乍一见这场面，也是有点舌头拌牙齿，说不上话。
四人正在和一楼道的人大眼瞪小眼，听到动静的小姨已经下楼来了，一边招呼四人上楼，一边对排队的人说：“大爷大妈，街坊邻居们，今天我家大仙就看到这里了，还得请大家先回去，明天再来，我都看了，都没啥大事儿，回去吃好睡好，明天过来也不耽误。”她说着，扫视了一圈，皱了皱眉，点了几位老人家：“您老几位，今天得跟我上来一趟，大仙今天就给您看，不急，慢慢来。”
人群闻言，也没有意外，纷纷起身，将坐着的小板凳折叠一下堆到墙边，笑着跟小姨唠了几句嗑，就都各自下楼回去了。
江晗几人见状，忙上前帮忙搀扶着几位老人家，一起往楼上走去。
刚走完最后一级台阶，手里一空，原本搀扶着的老人已经被人接过去：“大爷，跟我来吧。”
江晗抬头一看：“二姨？三姨？你们怎么来了？”
面前的，正是姨姥姥收养的另外两个女儿，至此，除了远在大洋彼岸的大姨，姨姥姥一家算是团圆了。
小姨慢了几步，刚刚上来，她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二姐和三姐中午就到了，听说你和你同学都在休息，就没叫你。原本姐姐们每个月就都要来看妈妈的，这次听说你带着事儿来了，都连夜往这赶，还好你这次问题不大。”
江晗听了，表情动容。
二姨和三姨将几位老人搀扶进去，回头一看便知，二姨笑着拍了一下小姨：“干嘛惹我们晗晗。”又亲亲热热拉了江晗的两只手，上下打量：“长高了，也瘦了，是大姑娘了。”
“还变黑了呢，小时候可白，现在……晗晗刚来的时候，我说了一声，结果被妈妈骂了。”小姨吐吐舌头。
“就你嘴快，就你能叭叭。”二姨作势要凶小姨，可表情里是实打实的亲昵。
三姨拉着几个年轻人一起往里走：“别在门口说话了，走吧走吧，进去坐着唠，真是服了你俩。”
几人围坐在桌边，二姨和三姨之前在电话里听的不真切，对于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知道了个大概，因此便问起了事情的缘由。于是钟灵和王梦主讲在海城的遭遇，小姨又适时补上了东北这边的经历，两边一合，便是好一场绘声绘色波澜起伏的场景重现，直听得两位姨妈惊呼连连，连手里的花生瓜子都忘记磕。
几位进去看事儿的老人得了大仙的指点，一出来正好讲了一半，看看天色还尚早，唠闲嗑还能不积极么，便在桌子旁边找地儿坐下了，一并也听得入神，直呼好家伙。
姨姥姥出来的时候，正好王梦眉飞色舞地坐在人群中，讲到三位仙家如何经营部署，围追堵截，将那巨鼍狠狠收拾一通。
姨姥姥平和淡定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
接着她就看到，王梦的身边，是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的江晗，年轻柔嫩的面庞在窗外晚霞的映衬下，好像在发光，散发着惊人的美和蓬勃的生命力。江晗的身边，是一边和众人一起笑着，然而目光却全然注视着江晗的修衍，眼里温柔地好似能滴出水来，是姨姥姥哪怕在自己的几个女婿身上，都没有见过的爱意。王梦的对面，正跟着抚掌大笑的，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几个女孩，花朵一样的，都长成了很好的样子。
姨姥姥倚门看着，微微出了神。
大家觉得，章名里的金子，指的是谁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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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3. 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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