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驱散阴霾,第一缕阳光洒入房间时,女人推着行李箱准备离开。
没成想刚打开门,周樵便与唐川四目相对。
“周律师这是赶着去哪啊?”
此时唐川面色严肃,双目如炬,似乎要将周樵看穿。
“订了飞回海城的飞机,赶着回去处理业务。”
“那恐怕要劳烦您退票了,警察办案,请配合调查。”
唐川亮出证件,身后的几个年轻警察紧盯着周樵,生怕她逃跑。
“唐警官,孔岳的案子已经结束了,我……”
唐川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声音平淡。
“孔岳死了。”
闻言,周樵的手机掉落,整个人十分震惊。
“怎么会呢?”
夜风从海城的街道上呼啸而过,带着咸湿的海水味道和远处霓虹灯的微光。
周樵坐在审讯室内,目光穿过玻璃,凝视着门外站着的男人。
孔岳死在了半山别墅,那是一个她亲自挑选的地方,一个试图禁锢孔岳的地方。
然而,现在那处地方成为了一个死亡陷阱。
而她,孔岳的辩护人律师,周樵,成了头号嫌疑人。
沈秋山翻了翻手上的资料,摇了摇头。
“她没有理由杀掉孔岳。”
摁下文件,唐川声音拔高,表情激动。
“那处别墅是她为孔岳挑选的暂住地,孔岳死前最后联系的人也是她。沈检察官,不要因为她是你的师妹便想要袒护她,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是真凶的嫌疑人。”
审讯室内,周樵一脸不耐烦地坐在椅子上,唐川坐在对面,手里把玩着圆珠笔。
“我该说的已经说了,你们还想让我干什么?”
手指轻敲桌面,唐川嚼着口香糖紧盯着周樵不放。
“孔岳的死亡时间是18号晚上七点到九点,当天孔岳分别在下午五点半和晚上七点十四分给你打了一通电话,通话时长为十分钟和八分钟,你们真的只聊了美利坚的法律吗?”
闻言,周樵微微一笑,身体倚在椅背上,浑身放松。
“不然呢?几分钟的时间**是肯定不够的。他要移民美利坚,所以咨询一些相关法律十分正常。”
见她笑的明媚,唐川气不打一处来,刚要起身教训她,就被门外的沈秋山叫走。
二人站在廊檐下,相顾无言。
“周樵不是凶手,她没那么大的力气将人肢解后用钢管固定悬挂在半空。”
沈秋山率先打破沉默,似乎在替周樵辩解。
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圈,唐川点头。
“我知道,真凶在模仿728案,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孔岳临死前的那通电话,可惜这个女人一直不说实话。”
728案是唐川内心过不去的坎,十年前唐川的师兄便是在追捕728案真凶的过程中不幸身亡,凶手至今逍遥法外。
所以沈秋山知道这一次的模仿作案对唐川的吸引力有多强,不抓住真凶他不会善罢甘休。
沈秋山的目光看向好友,语气放软。
“我来询问她,你在外面等着就行。”
天亮后,沈秋山走进办公室将询问笔录递给还在打哈欠的唐川。
“孔岳威胁周樵借助律师事务所帮他虚开发票,周樵与他在电话中争执一番后挂断,晚上孔岳打第二次电话也是为了让周樵妥协。”
看着询问笔录上的文字,唐川的眉头皱起。
“虚开发票?孔岳要那么多发票干嘛?”
“当然是想要骗取退税咯!孔岳在北岛设立分公司,表面上合法运营国际业务,实则想要骗取退税。”
周樵拎着包,站在门口朝唐川微笑,身后的影子随着灯光明灭闪烁。
“该说的我都说了,请问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唐川思索几秒钟后点头,语气冷漠。
“但希望周律师暂时不要离开北岛,否则我们还要飞去海城找您配合调查,这多麻烦。”
听出了他言语中的威胁,周樵笑着点头。
“配合警察办案是每一个公民应尽的职责,唐警官放心,在结案之前我不会离开北岛。”
望着周樵离开的背影,唐川抿了抿唇,眼中一片肃杀。
“我总觉得这个周樵有问题。”
拔下板子上的照片,重新梳理人物关系图,沈秋山头都没抬。
“她是我的大学同学,老家也是北岛的,年少经历一场车祸后家里就剩她一个人,毕业后她便留在海城做律师,社会关系有些复杂,但人品还可以。”
看着案发现场的照片,唐川沉思许久。
无论是手法还是造型,孔岳一案都与十年前的728案一模一样,不同的是728案的受害者身上并无凌虐伤。
根据法医检测,孔岳身上有二十七处伤口,真正的死因却是机械性窒息。
凶手如此痛恨孔岳,最后却依旧选择勒死他,证明凶手对728案的手法无比推崇,即使极度想要将对方凌虐至死,但在最后依旧坚守自己的底线。
碎尸17块,钢管串尸块,悬挂尸块模仿音符乐章,这些都是728案从未对外披露的案件细节。
所以唐川猜想,这个凶手要么是728案的真凶,要么就是亲眼目睹了728案的经过,否则不会知晓如此多的细节。
接完电话后沈秋山回到办公室,面色不佳。
“怎么了?这是挨批了?”
唐川喝了口咖啡揶揄对方。
“不是,孔岳与728案的受害者是叔侄关系,海城孔家要求彻查728案和孔岳案,这次要是破不了案,你我都得摘帽子走人。”
沈秋山长叹一口气,他这个检察官看来真要做到头了。
另一边的周樵在离开公安局后并没有回酒店,而是根据手机上的地址去了一栋破旧民房。
在门口徘徊许久后,周樵才下定决心敲门。
开门的正是那天出庭的受害者的妹妹,许安娜。
见来者是周樵,许安娜冷着脸便要关门。
“孔岳死了。”
周樵扒着门,目光紧盯着面前的少女,想要观察她的反应。
没成想听到孔岳的死讯后,许安娜吓得不知所措,低着头强装镇定。
“我需要知道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许安娜抿着唇,转身走进房间。
“你先进来,我不想让姐姐看到你。”
周樵跟着许安娜走进房间,关门时无意间与院中挺着肚子,神情恍惚的女人对视。
破旧的房间内布置的格外温馨,地面干净整洁。
“我没有杀他!”
刚关上门,许安娜便捂着脸痛哭流涕。
看着少女无措的模样,周樵内心升出一丝怜悯,伸出手想要安慰她。
“你先告诉我昨晚发生了什么好吗?”
少女放下手,抽噎着问:“你没有告诉警察吧?”
周樵摇头,若是告诉警察孔岳死前拨打最后一通电话时,面前这个少女就在现场,那必要掀起一番波澜。
许美娜已经精神失常,若再将许安娜卷入其中,这个家就真的没法继续维持下去了。
见此情形,少女这才停止哭泣,擦干眼泪诉说昨夜发生的事情。
“我昨晚上街的时候意外撞见了孔岳,他将我迷晕后带回别墅,想要侵犯我,中途有人敲门,然后他就离开了。”
听完少女的讲述后,周樵紧皱眉头,有人曾在案发前去过孔岳的别墅。
“你看到那人的长相了吗?”
少女摇头,“我趁孔岳去开门的时候跳出窗户,接着便一路跑回家。”
看了一眼门口摆着的鞋子,周樵疑心大起。
“你是自己跑回来的?”
许安娜不明所以,点头道:“对!我怕路上遇到的人与孔岳是一伙的,所以从小路跑回家。”
看着沾满泥泞的球鞋内侧那一点儿不起眼的黑色,周樵心中有了自己的盘算。
“昨天穿的就是那双白色球鞋对吗?”
许安娜迟疑了两秒钟,随即点头。
“嗯,我想问个问题可以吗?”
周樵拿包起身,“问。”
许安娜走到柜台前,手背在身后。默默握住一座奖杯。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警察关于我的事情。”
少女逼近周樵,眼中满是冷漠。
周樵走向门口,淡淡道:“我不希望你被当做嫌疑人盘问,你和你姐姐已经够苦了!”
下一秒,少女露出一抹微笑,挥动手中的奖杯狠狠砸向周樵的后脑勺。
“那你就去死啊!你和孔岳是一丘之貉,没什么区别!”
身体重重落在地上,周樵露出了然的表情。
鲜血顺着布满裂缝的地板流入地下,引来无数吸血爬虫,望着少女既愤恨,又恐惧的眼神,周樵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段难以忘记的回忆。
砰的一声,木门被踹开,唐川与沈秋山逆着光出现,沈秋山急忙抱起陷入昏迷的周樵。
“别跑!”
见状,许安娜翻窗逃离,唐川紧随其后。
“你先送她去医院!”
窗外下着大雨,民居后面便是重叠的山峦,少女的身影消失在茂盛的草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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