罡风在千丈之巅呼啸如鬼泣,却未能撼动相对而立二人分毫。
“松湛,你我挚友一场,何至于此?”
“你若不再包庇那群畜生,我二人自可重修旧好。”
摩挲着眼前人所赠佩玉,赫山南笑了。笑声牵动灵力,方圆百里的积雪在霎那间融化。水汽冲天而起,化作白龙盘绕在她身上。“我从未包庇妖族。只是我等人数不足以将其屠戮殆尽。比起血流不止,彻底驱赶方为上策。”
“被孽畜所害之人,难道就此白死不成!”话音未落,琚松湛的身后便浮现百丈水龙的虚影。巨龙仰天长啸间,雪片如飞刀般落下,山岭再度被积雪覆盖。
瞥了一眼四周逐渐聚集的修士,赫山南的目光重新回到目眦尽裂的琚松湛身上。将昔日温文尔雅的好友逼迫得与自己刀剑相向,真的是她做错了吗?
“玉弓君,还请三思!”一名年轻女子打断了两人的对峙,朝琚松湛喊道。“妖族虎视眈眈之际,与恒阳君交恶岂非正中畜生下怀?”
“妖族固然可恶,叛徒更为可恨!”
赫山南的心渐渐冷了下来。她冷笑道:“只因阻尔等杀戮之欲?”
四周已聚集了数百修士,听了她的话,当下议论不止。
“恒阳君此言有理。”
“有理?我看定是被那太虚监兵吓破了胆。”
“休得无礼!恒阳君于那一战中险些断去双腿,若其不算人族豪杰,天下何人敢称此名?”
“好!好!”琚松湛的怒喝如惊雷般在方圆百里炸响,每一个字都激荡起无形的波纹,震得境界稍低的修士气血翻涌,“既然你执迷不悟,莫怪我不顾道侣之情!”
话音未落,她已凌空踏出一步。身后巨龙虚影骤然凝实,每一片鳞片都泛着寒光。原本空虚的龙目陡然收缩,瞳孔化作锋利的竖线,龙吟也随之撕裂长空。数百道水柱如离弦之箭般破空射出,在灵力操控下编织成天罗地网,将赫山南所有可能的退路尽数封死!
面对这密不透风的攻势,赫山南却不见丝毫慌乱。轻叹过后,她伸手一抬,环绕周身的白龙便化作数道小龙,大张着口直直地迎上了水柱。
轰!
相撞之间,云层被生生撕裂,露出头顶惨淡的太阳。随着最后一道水柱被白龙吞噬,四下一片寂静。
“从我处所学之术,尚不足以取我性命。”赫山南声音平静,仿佛刚才只是一场小小的比试,“莫非,你对我这叛徒还存怜惜之心?”
“我不想取你性命,”琚松湛痛苦地摇头,“我只是,我只是……”
将水柱吞噬殆尽的白龙们已经再度合体缠绕在赫山南的身上。伸出手指给白龙点上了赤红的双眼,她向琚松湛微笑:“只是?”
“只求你回复问道本心!”琚松湛缓缓抬起右手。光华流转间,一张温润如玉的长弓逐渐浮现。左手按于中丹田,一缕灵力自她掌心流出,在指尖凝成细丝。凝结成网又迅速聚拢,化作一支箭矢。
“众目睽睽之下伤我性命,谁更丧失本心,你我皆知。”
“住口!”
弦响如鹤鸣。
白龙感应到杀意自主腾空时,赫山南依旧负手而立——她不相信琚松湛真会动了杀心。
便是有,她元婴巅峰的护体罡气,岂是元婴初期能破?
谁料这一箭不仅轻松击碎白龙,在这之后依旧余势不减,直直没入胸口。
赫山南怔怔地望着胸前颤动的箭羽。曾为她束发的修长手指,此刻正握着贯穿她心脏的凶器。
“琚松湛……”
琚松湛没能触碰到那人翻飞的衣角。
她只能看着赫山南断翅般下坠,玄色衣袍在雪幕中被罡风撕裂。
“山南!”
风雪应悲鸣声而停。低头俯冲间,割裂的绀青布料夹杂着血迹坠入深渊。指节抠进冰层,翻起的血肉将千年冻土染上绯色。
“山南!”
泣血的呼唤被吞没在重新呼啸的风中,无人应答。
只有风声呜咽。
后脑传来的钝痛让赫山南闷哼出声。她本能去摸心口——贯穿心脏的致命伤,此刻却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就这么点本事?”
逆光中只见一道瘦削身影,手中竹剑几乎要刺到她的鼻梁。不等她回答,那人语气讥诮:“也配做我的道侣?”
道侣?
逆着眩目的太阳,赫山南终于看清执剑之人的样貌。素色长袍无风自动,衬得年轻女子眉宇间的神色更是不耐。
她可不记得琚松湛长这副模样。
“你是何人?”
“吾名宴澈,”她用竹剑挑起赫山南的下巴,“乃汝之道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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