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仲在社交app上约了个妹子。
第二天,他坐在床头想着,要不要再约一次,没想到联系方式被对方拉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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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闷热潮湿,窗外的蝉鸣声此起彼伏,聒噪得让人心生烦闷。赵静训望着窗台上的虫子神游。
这天,她和丈夫在航校附属医院做检查。
结婚三年,还没有孩子。
医院的生育门诊里,妇科项目是分开做的。
赵静训拿着医生开的检查单,走到走廊尽头的超声室。
医生穿着白大褂,示意她躺下,脱去一条裤腿。
“躺好,蜷起腿。”
当B超探头进入身体的那一刻,还是让她产生不适的痛感。
冰冷,酸胀,长驱直入的坠痛。
赵静训头侧了侧,闭着眼,皱着眉头。
“放松,马上就好了。”
“小王,记,子宫前位,肌层回声均匀,子宫大小56*48*44mm。”
“左右卵巢,未见明显异常回声,子宫直肠陷窝未见明显积液。”
出来后,赵静训拿着检查报告单,坐在生育门诊科室前等着李元晦。
他从部队退役后,在航校当飞行老师,平时很忙。
门诊室前的LED显示屏叫了好几遍赵静训的名字:“赵某训请到223诊室就诊。”
人没进去,赵静训的名字便归到了过诊名单里。
百无聊赖。
正当赵静训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的时候,一双熟悉的黑色皮鞋映入眼帘。
视线往上移。
黑色西装裤,白色制服贴着裤腰系在里面。扣子扣得整整齐齐,戴了一条黑色领带。
他有些乏,疲惫地扯松领结,喉结滚了滚,说:“进去吧。”
赵静训见他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来医院了。
已经两天没见到他了,说是在单位加班,保密项目。
赵静训也清楚,有些事情不该问的,不要问。
若是忙的话,也不急于这几天。
“妈妈也给你打电话了?”赵静训低声问。
赵静训接到婆婆的电话,刚开始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说到最后,旁敲侧击地说起老李家的表叔家的儿子生了个闺女,白白胖胖。
赵静训知道她想说什么,嗯嗯地应和了几声,便挂了电话。
“在开会,打了好几个,没接到,以为出什么事情了。”李元晦揉了揉脸,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这几日连轴的加班,让他有些困顿。
赵静训看着他的眼睛,长满了红血丝,唇边已经长出青色的胡茬。
她欲言又止。
李元晦没有去接她的目光,转过身打开了门诊室。
诊室的空调温度打得很低。她不自觉地拢了拢身体,手指蜷缩在掌心里。
两人并排坐下。李元晦将手里的报告单拿给航医。
航医接过去一张一张地翻着。室内安静,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
等待的时间漫长。
赵静训微微撇过头去看李元晦。他目视前方,没有什么表情。
两天未见,两天又隔着三天,又是一周。
一周复一周,日子格外漫长。
“你太太的检查报告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血红蛋白低了些,备孕的话可以适量补充一些铁元素。”
赵静训从他脸上收回目光,嗯了一声。
若是寻常的生育门诊,医生总会问一些夫妻生活方面的问题,这次却没问。
这也避免了赵静训的尴尬。
虽没有旁人,但这种事情在讲究含蓄和压抑的文化环境面前,总会让人产生羞耻感。
医生说着一些赵静训听不太明白的术语,本想问几句,但看到旁边坐的丈夫,把疑问憋回了心里。
空调吹出的冷气,让赵静训更加难捱了。坐久了,感觉头皮一阵一阵发紧。
心口像漏了一个大洞,冷气呼呼往里吹。
“是不是有点冷?”医生问。
赵静训抬头看了看医生,又转头看了看李元晦,说:“嗯,我先出去下。”
出了诊室,赵静训深呼一口气,残存的冷气从胸腔直接冲上脑门。
妇科检查的不适感,夹杂着冷气,让赵静训感觉有点犯恶心。
诊室门没关紧。医生拍了拍李元晦的肩膀:“老兄,最近可还好?”
陆岩松是航校的航医,和李元晦是高中同学,在医院上班。
“过得去。”李元晦说。
“怎么,我可听说你又要高升了?”陆岩松问。
李元晦搪塞过去说:“小道消息,不要听。”
陆医生笑了笑说:“男人有事业心是好事。”
他转过身写检查报告,问:“元晦,这事情,她知道的吧?”
李元晦眉心微动,沉默几秒道:“对。”
陆医生说:“这事情,急不得,我们医院没这个项目,你可以拿着报告去上级医院。”
“知道。”
陆医生没有多说什么,简单地在电脑上继续打病例报告。
出了医院,李元晦说要送赵静训回去。
她说:“今天请了年休假,直接回家就可以了。”
一路上,两人没有再说一句话。
车开到楼下,赵静训松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赵静训等着李元晦说话。等待几秒后,看他没有任何反应。她便按下了车门。
“我,还要在单位加几天班。”李元晦说。
“好。”赵静训转身,也不想问需要几天了。
“我走了。”
“好。”
赵静训看着他的车子驶离,慢慢变成很小一点,消失不见。
到家后,她看着空荡荡的家,孤寂感袭上心头。
她晃着身体将自己砸到沙发里,枕头捂着鼻子,窒息感瞬间袭来。
缺氧的感觉迫赵静训抬起头大口吸气。
这样的日子要过下去,还要多久?
夜已深,云聚云又散,唯留冷金的月。
她泡了一包康师傅方便面,红烧牛肉味的。浓浓的味道直冲鼻腔,让她忍不住鼻子发酸。
眼泪啪嗒,啪嗒往桶里掉。
面没吃完,就被她倒掉了。
洗漱完毕后,她在床头柜里翻出一盒美时玉,盐酸曲唑酮片,就着水吞了一片下去。
第二天七点半,她开车去学校上班。
今天有四个班级要上语文课。上午两节,下午两节。
她进了办公室后,已经有几位老师在了。
“赵老师!”李京说,“昨天你不在,你们班上有个叫秦子萱的女孩子请假,这是她的请假条。”
赵静训接过,说:“行,李老师,我知道了。”
“哎。”李京靠近,“这名字我有点印象,是不是她家长前阵子来学校了?”
赵静训点点头,说:“对,上周三。”
“哎,你说现在的孩子吧,明明条件比我们那时候要好得多得多,为什么会那么不懂事。”
“嗯,青春期到了吧。”
李京说:“真搞不懂她们心里在想什么。”
赵静训看着请假条上的字迹,写得龙飞凤舞,想确认下,就打了过去。
接起电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电话那头说:“赵老师啊。”
“秦子萱,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肚子疼。”
赵静训心领神会地哦了一声,说:“后天是月考,这几天在家里,也是要复习的。”
“好的,谢谢赵老师。”
她挂了电话,看了一眼时间,就去上课了。
高中205班。
“来,同学们打开书本,今天要继续讲《孔雀东南飞》。”她站在黑板前写道。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理科班,从高二文理分科开始,大部分学生就开始不注重语文了。
赵静训站在讲台上的时候,经常看到他们在做物理题。
对此,她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要不太过分,她还是能忍的。
毕竟这些学生也有自己的考量,一道物体大题的得分率远远高于语文阅读题。
而且阅读理解往往也没有什么标准答案。
但是,阅卷考试却有标准答案。
“有谁来说一下,刘兰芝为何最后会投水自尽呢?”她说着走下台,看到一个男生鬼鬼祟祟地猫着身体,不知道在做什么。
“王俊喆,你来回答。”
王俊喆抬起头,满脸不知所措,问:“什么?”
赵静训又重复一遍:“刘兰芝为何最后会投水自尽?”
“哦。”他站起来,支支吾吾道,“她想不开?”
赵静训皱眉,说:“手底下的书,拿出来。”
“啊?”他向桌子里藏了藏。
太多双眼睛盯着他瞧,他只能犹犹豫豫地从抽屉里往外拿。在递给赵静训的时候,又往回抽了几下。
《挪威的森林》
“收了,以后不许在语文课上看闲书。”赵静训拿着书回到讲台上。
“许文静,你来回答。”
“因为她婆婆说他‘此妇无礼节,举动自专由’,让焦仲卿把她休了,后来她家里人又逼着她再嫁。”
“嗯,请坐。”赵静训说,“我们来看最后一个自然段‘两家求合葬,合葬华山傍’。这里的华山,不是我们通常说的华山,而是庐江郡内的一座小山。”
她看了一眼时间,说:“‘鸡鸣外欲曙’这个自然段需要背诵,背诵需要到我这里来过关,截止时间是这周五,那下课。”
“全班起立。”
“行礼!”
“老师再见!”
赵静训也和同学鞠躬,走出了教室。
高二的教室在教学楼的三楼,回办公室的话,要经过教务处。
她正巧有一份成绩表要上交。
路过时,她听到有人在讲话。
“作为一个老师,要给学生做好榜样,首先服装上面,你就不符合规范。”沈主任说,“你一低头,那那那那,不是是看得一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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