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聘婷一脸厌恶，正要踢开脚边的老妇人和丫鬟，就听顾琳琅咋了咋舌。
“赖嬷嬷和莺歌的话真得很让人感动，”顾琳琅悠悠看向顾聘婷，轻言细语道，
“她们放着东宫那么好的条件不要，偏要跟着妹妹去新宅子吃苦受累、忙前忙后。
我相信若是以后有人胆敢对妹妹不敬，她们或是骂回去，或是打回去，定然不会再叫妹妹受半点委屈。
此等忠仆，妹妹可要好好珍惜，万不能伤了她们的心啊。”
顾聘婷的脚微微一顿，心口好似堵了一团棉花。
顾琳琅不提这些还好，一提这些，她就想起这三天她没日没夜地安排饭菜招待顾悛昊请的那些客人，还有被顾悛昊当众斥责的情景……简直哪儿哪儿是一地鸡毛。
眼睛里当即腾起一股恨意。
凭什么小贱人在东宫享清福，回个门还跟萧权辞手牵手秀恩爱，而她出嫁后就只能像个老妈子似地累得腰酸背痛腿抽筋，还得不到顾悛昊一句体谅的话。
一脚踹开赖嬷嬷和莺歌，顾聘婷恶狠狠地瞪向顾琳琅：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告诉你，今天就算不要这些人，我也不会把小怜和牟嬷嬷的卖身契给你。”
说到这里，顾聘婷微微一顿，又摆出从前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没有卖身契，小怜和牟嬷嬷哪儿也去不了。
若是有人胆敢帮着她们逃跑，一旦被抓住，依照北冥律例，不但她们要被打死，就连帮着她们的人也要被杖毙。”
小贱人要想拿回牟嬷嬷和小怜的卖身契就必须跪下来像狗一样求她，而且还得是她让小贱人做什么，小贱人就做什么。
眼帘半掩，顾琳琅从衣袖里掏出一沓卖身契，不急不慢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她的语气柔声细气，面色也瞧不出任何恼怒。
可见识过顾琳琅雷霆手段的赖嬷嬷却心底“咯噔”一下，正要开口继续求顾聘婷，就被顾琳琅一句话打断。
纤长的手指一一划过泛黄的卖身契，顾琳琅扫一眼赖嬷嬷等人：
“对不住各位了，我这里不要吃里扒外的人。原本想着既然你们一心要跟着二小姐，我把你们带回来还给二小姐就是。
可眼下二小姐不肯要你们，那我只能把你们全都发卖了。”
话落，顾琳琅看向门口站着的内侍、宫女，眼见那一句“来人”就要喊出来，赖嬷嬷连忙发了疯似地冲着苏婉喊道：
“夫人和二小姐这是要卸磨杀驴。
老奴伺候夫人三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如今夫人和小姐一句不要，就断了老奴的生路。
老奴也没别的去处，这就去门口撞死，让外面的人都瞧瞧！”
话落，站起身就要冲出房间。
苏婉大吃一惊，赶紧命令身边的婢女拉住赖嬷嬷。
顾聘婷当场吓住，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知道该怎么办？
莺歌并着其他十多个嬷嬷、婢女见状，也都有样学样，哭着喊着要往外面冲：“宰相府不要我们了，我们只能撞死。”
一时间，屋子里乱作一团，连拉住赖嬷嬷的婢女也不知被谁抓破了脸。
顾琳琅气定神闲地坐在座位上，像是这些事都与她无关似的。
苏婉又急又气，将手里的茶盏狠狠摔到地上。
嘈杂戛然而止。
“我，我怎么养了你这个不孝女。”苏婉指着顾琳琅，半是谴责，半是难过，
“这些人就算以前没有伺候过你，那也是伺候过我和你爹的，原本想着你嫁去东宫人生地不熟，有这些人照顾行事会方便些。
没想到，你居然要把她们全都发卖，你如此罔顾人伦礼数，不仁不义，今天就算闹到宫里，我也要讨个说法。”
当今皇帝以孝治天下，小贱人这么一闹可算是让她抓到把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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