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阳应着,等了一会儿,见裴晏没有别的吩咐,就想退出去。
身子刚动了一下,便听裴晏道:“若是顾淮的人来院子里探听情况,不必阻拦。若是顾淮想闯进来,便佯装抵挡不住,叫他闯进院子。”
春阳眼皮一跳,就知晓主子这是又在给顾淮挖坑了。
他低头应着,出去好生同玄英等人商讨如何将顾淮坑的更彻底了。
裴晏换了一身寝衣,静静等待着,听到有什么东西落在围墙上的声音,他勾唇,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意,这才起身往隔壁屋子里走去。
他故意掀起青帐,露出贺鸢暖熟睡中的脸,坐在榻边细细的端详着,在听到房顶处传来声响时,他身子微微一探,在贺鸢暖的额头上落下克制又温柔的一吻。
果不其然,他听到房梁之上响起清脆的瓦砾破碎的声音,不过一息之间,便有人落了地。
“谁!胆敢硬闯丞相府,速速报上名来!”
“滚开!”顾淮怒喝一声,一脚踢飞一个阻拦之人,就往屋里闯。
春阳立刻将其拦下,收敛着同他过了几招后,神色愈发的凝重。
就在他想试探之时,身后的房门打开:“春阳,不得无理,那是永宁王的公子,顾淮顾大将军。”
见到他出来,顾淮一个狠招将春阳制住丢出去,大步朝裴晏走来,一拳就朝他的面中打来。
裴晏想挪开,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生生的忍住,只稍微偏了一下,用手格挡一下,还是被他打在脸上。
“嘶——”
他轻呼出声,身子往后踉跄两步,落入一个泛着冷松香气的柔软怀抱里。
贺鸢暖担忧的看向他,待看到他微微泛青的脸颊,倒吸一口凉气:“怀安,你没事吧!”
“怀安?”听到这个称呼,顾淮只觉得怒火直冲颅顶,说出来的话亦是口不择言,“叫的这么亲切,不知晓得,还以为他裴怀安才是你贺鸢暖的夫君呢!”
贺鸢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他:“你胡说什么!”
“不是吗?”
顾淮冷笑连连,指着倒在贺鸢暖怀中不肯起来的裴晏,咬牙切齿道:“他分明可以躲开我的攻击,却为了在你面前演戏,生生受了一拳!而且,方才我在屋顶之上,分明看到他在亲吻你!
贺鸢暖,你瞧瞧你们二人这衣衫不整的样子,是不是今日我不出现,你们二人便要行夫妻之实了?”
“顾淮!”贺鸢暖猛然出声打断,他的字字诋毁,如一把把的尖刀刺在胸口。
顾淮却是不管不顾,见她狼狈,愈发的觉得痛快,说出口的话愈发的尖锐:“怎么了?被我说中了是吧?哦,不对,我回京那日便是在裴府将你接回去的。说,你是什么时候和裴晏搞在一起的!”
这样的尖锐是一把双刃剑,既伤了贺鸢暖,也刺的自己血肉模糊。
可是他忍不住,越是痛苦,他越是执意要一个结果。
他死死地盯着贺鸢暖愈发惨白的面容,看着她因不敢置信而微微瞪大的眸子,看着她眸中由震惊,慢慢转为失望。
他没有注意到裴晏挥手叫春阳等人下去,他只紧紧的盯着贺鸢暖,叫她给自己一个说法。
想让她告诉自己,不是这样的,都是裴晏这个畜牲趁人之危,她同裴晏是清白的。
可理性上,他又觉得不可能。
他记起上一世,大业如此艰难,差点毁于一旦,便是因为这个裴晏。
彼时他还不明白,为何裴晏会处处阻拦自己,直到他被父亲强硬的要求将贺鸢暖抓起来射杀,裴晏不知为何突然带人飞蛾扑火般的自投罗网。
如今看着裴晏同贺鸢暖站在一处,且呈保护姿态将贺鸢暖微微护在身后,他这才明白,前世裴晏做的那一切,都是为了贺鸢暖。
那前世他们亦是早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吗?
顾淮眸子逐渐转冷,冰冷的看向裴晏,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即便早早的就勾搭在一起又如何?只要裴晏死了,只要他将他的阿暖留在身边,阿暖就只能是他的!
“裴晏,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顾淮看着裴晏,突然露出一个嗜血的微笑,双手握拳,猛然朝他攻来。
在暗处盯着这边的一举一动的春阳等人瞧见,正想冲过去护住,却得到裴晏的指令,叫他们不要妄动。
于是,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主子将想挡在身前的贺鸢暖抱在怀中护住,用背接下那一拳,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终于,得到指令,他们冲出来,将顾淮困在中央,叫他再不能靠近裴晏和贺鸢暖。
贺鸢暖瘫坐在门口,将裴晏抱在怀里小心的触碰他下巴上的血迹,哽咽着问他:“怀安,你怎么样?你怎么这么傻?我说过你一次次收留我会害了你自己,你为什么不听啊!你若是出了事,叫我如何同老太君交代呀!”
“阿宝,你不用同老身交代,老身自会向圣上讨个说法!”
裴老太君杵着虎头拐杖,大步流星的走过来,身边还跟着黄嬷嬷。
“顾淮小儿,你闯我裴府,打伤我孙儿,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裴老太君一脸怒容,将虎头拐杖重重的杵在地上。
顾淮瞧见她,就想起上一世她横加阻拦,叫他差点命丧关东。
如此,他看向裴老太君之时亦是没有好脸色:“裴晏抢夺他人妻子,是你教养无方,你还好意思来同我要说法?便是告到圣上面前,我亦不怕!”
“好!”裴老太君朗声道,“既然如此,那你且等着明日早朝,同老身一同面圣吧!”
说着,她伸手在顾淮面前一挥。
春阳等人早有准备,她出手那一刻,迅速捂着鼻子退开。
而顾淮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就被白色粉末蒙了一脸,下一秒,就倒在地上。
裴老太君冷哼一声:“毛头小子,还敢跟老身呛声,没教养!”
说罢,便走到贺鸢暖身边,问道:“怎么样?怀安没死吧?”
“他还活着。”贺鸢暖眼泪落下来,愧疚道,“老太君,是我连累了怀安,连累了裴府,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傻孩子,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裴老太君笑起来,招呼春阳等人将裴晏抬进去。
黄嬷嬷将贺鸢暖扶起来,拍拍她的手安抚道:“你莫怕,你是你,永宁王府是永宁王府,老太君心里自有明镜,不会错怪好人的。”
贺鸢暖担忧的朝屋里看去,心中愈发的愧疚:“若不是我,怀安也不用遭受这样的委屈。他那样品行高洁的人,受此污蔑,怕是要遭受许多无端的揣测。”
裴老夫人将“品行高洁”这四个字在喉间滚动一圈,没好意思接话。
她可是不敢告知贺鸢暖,她嘴里那“品行高洁”之人,此时正耍了心计叫你心疼呢!
她敷衍道:“那是那些心里肮脏的人的想法,同你我有什么关系。”
裴老夫人瞧见白藏将陈神医请来,心里便踏实了,摆摆手道:“夜深了,我先回去歇息了,怀安就交给你了。”
说罢,便转身往院外走去。
“您不进去瞧瞧他再走?”贺鸢暖诧异问道。
黄嬷嬷便打圆场:“不了,若是瞧了,老太君便心疼的一晚上睡不着了,还是不进去了。左右有陈神医在,不会有事的。”
贺鸢暖知晓她说的是实情,也知晓裴晏身上的伤并不致命。瞧着裴老太君萧瑟的背影,只当她是怕关心则乱,这才不敢进去。
“既然如此,那黄嬷嬷快些去照看老夫人吧,这里有我在,请老夫人安心。”
黄嬷嬷连忙应着,快步追出去了。
贺鸢暖将两人目送出去,这才转身进了屋,全然没瞧见已经出了院门的裴老太君正躲在月亮门后面,露出脑袋来往屋里巴望。
“你说,那顾家小子说的是真的吗?怀安当真如此出息,将阿宝唐突了?”
黄嬷嬷也拿不准,小声道:“许是公子故意叫那顾淮多想,应当不会这般孟浪。”
闻言,裴老太君叹息一声,也没了听墙角的兴致,恨铁不成钢的往自己院子里走。
一边走,一边生气:“你说说,怀安长得也不差,便是霸王硬上弓,阿宝应当也不会舍得将他杀了,他怎么就不敢呢!他再这样畏手畏脚下去,我何时才能抱上乖孙孙?”
“可不敢这么想。”黄嬷嬷惊出一身冷汗,“贺姑娘是个忠烈的性子,她如今同顾淮尚未和离,定然受不得这样的屈辱。万一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您就只能寻旁人给府上开枝散叶了。”
“那不行。”裴老太君哼哼两声,“我瞧过了,满华京城,只阿宝配得上咱们怀安,旁人谁都不行。”
黄嬷嬷心中好笑,耐着性子安抚:“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委屈您多等些时日了。”
裴老太君叹息一声,瞧了一眼头顶的那一轮弯月,又斗志满满:“明日我便闹到乾清殿上,叫圣上下旨,判他们二人和离!”
此时,贺鸢暖并不知晓裴老太君的打算。
她进了屋子,瞧见裴晏虚弱惨白的面孔,愧疚的不敢往前。
裴晏瞧见她,朝她微微一笑:“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咳咳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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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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