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Black Box】
·1770·
『我的出生,大概被上帝忘记带上糖果和鲜花,只得打翻苦酒、摔碎杯子为我祝贺。』
-
我出生的那一天,父亲酗酒彻夜未归,母亲艰难地生下了我。除了接生婆的恭贺“夫人,您生了个儿子”以外,没有人庆祝我的诞生。
母亲早已因生产脱力闭眼休息——她只匆匆扫了我一眼,眼里有无尽的担忧。
“约翰……还没有、回来吗……”
气若游丝的呢喃。
母亲陷入昏睡时眉头轻促,如果不是因为没有力气,她可能会将蹙眉演绎得更明显些。
眼帘垂下,关上了她忧虑的眼——她在清醒的最后一刻,担忧的人是我的父亲,那个人不在她身边。
母亲只看得见父亲,父亲只看得见自己。
孤独,忧虑,冷淡。
我的诞生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祖父抱起了我。
他把他的名字给了我。
“路德维希·范·贝多芬。”
这是我的名字。
也是我祖父的名字。
那大概是我第一次被人抱在怀里。
父亲骂骂咧咧推开房门回家的时候,看到的是他的父亲抱着我面无表情地回头,他的妻子充满欣喜地呼唤他名字的场景。
上帝仿佛在此刻降临。我的父亲哭着跪在母亲的床边,不停地道着歉,说他绝不会再酗酒了。
父亲和母亲泪流满面地相拥。一切似乎都在好转,就像……乌云散去太阳出来的模样?
祖父把我放在他们身边,让我们一家三口相聚。
我一直以为,我的诞生没有祝词,只有眼泪和悔恨来庆贺。
但那天,身为宫廷乐队指挥的祖父在排练乐队,听见合唱团的歌声时,不苟言笑的他少见地露出了微笑。风琴应和着歌声,汇聚出最高的赞颂,它唱到:
“欢乐吧,欢乐吧,世上的人们!
“解救你们的人,今天已经诞生!”
——这是我,一生都不曾知道的事。
*
·1773·
『如果可以,我希望一辈子都不要过圣诞节了。』
-
得益于从祖父那继承的好嗓子,我的父亲作为一个歌手,在远离了酒水和狐朋狗友之后,再一次在波恩绽放了他的歌声。
就像他曾经承诺的那样,好好工作,充满热情和欢乐——虽然当时的我只是做了见证,并不知道、不理解他说了什么——但他的确在我出生之后变好了。
这是我为数不多的,轻松快乐的日子。
母亲将父亲视作英雄——虽然他赚到的钱马上就会当作家用花光,她非常满意这样没有困窘的生活。
父亲也乐于一拿到报酬就上交给母亲,那样他能收获多次惊叹——这种小把戏的确会让他的骄傲得到满足。
至于我?
在我会走路之后,我就喜欢跑去祖父的身边——一个人。
祖父不苟言笑,也不爱说话。多数时候都是我一个人在地板上玩,他会在躺椅上抽着烟斗,不会和我有太多互动。
但祖父的目光从来不会从我身上离开——相反的,我的父母从来不会这样——他们连我什么时候跑出去都不一定知道。有时候我从祖父这玩够了回家,他们还会以为我从没出去过。
这是祖父和我父母最大的区别。
我并不懂这种区别的意义。我还是小孩子,理解不了太深刻的东西。但我知道,我很喜欢祖父,喜欢他小屋里的地板、躺椅和烟斗。
可能比喜欢父母还要喜欢。
天气好的时候,祖父偶尔会带我出去走走,那是我最开心的时刻。
散步期间,祖父会教我认识波恩的建筑。市集正面的市议会的露天台阶漂亮极了,大主教的官邸富丽堂皇……但我最喜欢的还是钟楼,因为钟楼附近很安静,我第一次知道音乐、旋律、唱歌就是在这里。
——爷爷教我的。
——我们会一起小声唱。
……
圣诞节要来了。
今年的圣诞节我和祖父两个人一起过。
祖父说要给我点燃一棵圣诞树。
我的小树就在壁炉前放着,在祖父的躺椅旁边。等到晚上,它会闪闪发光,一直亮过午夜,直到圣诞来临。
“那样路易斯的新年,一整年都会是明亮的。”
这是祖父说的,我无比坚信。
也无比期待。
尽管我不能立马就去到晚上,但和祖父一起去散步的下午,稍稍平息了我内心的渴望。尤其当我的脚踩在松软的雪地上,雪被压实的声音令我惊奇不已。
我环顾四周,波恩已经大变模样:积雪将城市里的屋顶都连在一起,在阳光下烨烨发亮,就和故事里施展魔法一样奇特。
祖父换上了宫廷装,红色的外袍令他看起来温暖可亲。我兴奋地拉着他向我们的钟楼走,给他唱他最喜欢的蒙西尼(Monsigny)的一首歌。
因为祖父总说,我唱歌比说话好听。今天是圣诞前夜,我愿意给他唱一整天——直到我嗓子喑哑。
那时的我不知道,身后的祖父笑面之上,眼神却有些悲戚。
我唱的歌对他意义非凡,但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上台唱过了。
祖父带我一路散步到宫殿外围,很幸运的是,我们竟然碰上了选帝侯。
我不喜欢他。
小孩子的直觉。
从来没有觉得夜晚来得如此慢,我等了很久才等到夜幕降临。
用过晚餐后,祖父将起居室里的圣诞树上的烛光点亮。我看着我的小树转眼间就披上星光,忍不住拍手叫好。
祖父拿来一只银制的小钟,清脆的银铃声和我的欢呼一起响了起来。
大概是累了,我没法等到午夜就睡了过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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