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劫走

“白尧礼!!”

白景的怒吼声在他身后响起,白尧礼却没有再回头,一步一步离开了巷子,走到空荡无人的大街上。

深夜,整条街上门户紧闭。

高挂在天际的明月从云后探出头,月光倾泻而下,将整个街道染成一片银白,天地上下皆是一片空荡,独有一人穿着囚衣,在寒风中独行。

带着无边的孤寂。

白尧礼顿下脚步,回头看了眼。

他本以为跟白景的最后一次见面,是那次在府里教他文章,白景当时还兴冲冲地抱了小时候的藤球来,说背完文章之后就要跟他一起玩球。

可白尧礼没想到,他竟然知道了,还胆大包天地赶来皇宫,不顾性命地将他救了出来。

但,白景能救,他却不能逃。

谁知道这是不是陛下设的一场局,来看他会不会遵守承诺,还是就这么随着白景逃跑。

白尧礼相信,若是他现在真的随白景离开,那么明日就会被金鳞卫抓回去,问罪的圣旨也会同时被送到白府。

他不能逃,也不敢逃。

也就白景那个傻小子,还想着能自己把他救出去呢。

要是后面真当了少主,不知道要被人耍成什么样子。

“白尧礼。”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白尧礼偏头看去,就见沈泠穿着一身夜行衣,手上拿着一把玉扇,坐在房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清冷的面容被月光映衬得更添了一层寒霜,声音清凌:“逃狱?好大的胆子。”

“沈泠。”

白尧礼的目光往下滑,看到那把曾经打伤过他的扇子,眼底闪过一丝错愕,而后又变为了然:“你是林深。”

沈泠,林深。

只要稍稍一想就知道的关系,他却这么久都没察觉。

白尧礼唇角勾起一抹笑容,他当年的眼光果然没错,沈泠比沈清臣还要让人惊喜。

“嗯哼。”

沈泠见他死到临头还有心情笑,眉心微蹙,声音倏地变沉:“猜对了,但你今日还是要死。”

白尧礼笑着:“哦?你是来杀我的?”

“显而易见。”

沈泠从房檐上跳下来,拿着扇子对向白尧礼:“本来还想着去牢里找你一趟,结果竟然在这里碰见了,这就是天意。”

“杀我父母,辱我兄长,毁我酒楼,又来伤了我师傅……今日你必死无疑!”

白尧礼一听她这话,有些惊讶地抬眸。

“前两个我认,但……”

后面两个不是他做的。

白尧礼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泠直接打断:“少废话!”

沈泠的眼里闪现出杀意,直接闪身到了白尧礼身前,抬手就要砍下去。

青玉琉璃的扇缘锋利,堪比上好的匕首,沈泠将内力灌入其中,只要这么砍下去,白尧礼再无生还的可能。

白尧礼看着逐渐靠近的玉扇,缓缓阖上双眸,没有丝毫抗拒的表现。

像是在坦然地迎接死亡。

沈泠的目光闪了闪,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分毫迟疑,干净利落地落了下来。

不管白尧礼是坦然赴死还是负隅顽抗,沈泠今日都非要他的命不可。

单是害了她父母这一项,沈泠就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如今她哥哥也因为他,原本清风朗月的第一公子,如今一身病骨,一日比一日消瘦,脸色苍白得比冬雪更甚,便是陌上来把脉都说没有几年好活。

“铮——”

一把剑倏地飞过来,将沈泠的扇子撞开。

沈泠顿在原地,偏头瞧见一个黑衣少年,面上戴着一张面具,拿着剑将白尧礼挡在身后。

“白景?”

沈泠常年易容,一眼就看出了眼前人的伪装,声音沉冷道:“让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白景打不过她,她也不想跟她打。

她只是来向白尧礼讨债的罢了。

虽然白尧礼做了错事,但白景心地一向纯良,这些事不该牵扯到他。

白景手里紧握着剑,像是在迟疑,而后将剑抬起来对着沈泠,目光坚定,说了句:“抱歉。”

下一瞬,白景便提剑冲向沈泠。

沈泠轻叹一声,拿着玉扇反击,白景功力尚浅,比不过沈泠的天资和从小苦练,没扛上两招就被打得节节败退。

直到沈泠的玉扇即将伤到白景时,白尧礼动了。

他将白景一把推到身后,迎面接下沈泠的招数,两人闪身到一旁,就这么旁若无人地打了起来。

白景见状,提着剑又要跑过去。

忽地,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刀横在他的脖颈上,白景朝旁边看去,一蓝一黑的异色瞳眸弯着,笑意吟吟地看着他:“白小公子?你倒是不怕死。”

“让开!”

“呦,脾气还挺大。”

王秋朝挑眉:“打赢我就让你过去。”

白景连半分犹豫都不曾,直接拿着剑朝王秋朝砍了过来,另一边,白尧礼看见王秋朝过来,目光一闪,心神恍惚了一瞬,被沈泠用拆下的一根扇骨刺入肩膀。

“这种情况下你还能走神?”

沈泠紧蹙着眉,闪身将白尧礼肩上的扇骨拔出来,手腕翻转,瞬间就将扇骨重新装入玉扇。

她转身避开了白尧礼的攻击,往旁边瞥了一眼,有些疑惑地轻声喃喃:“他怎么来了?”

沈泠从未告诉旁人她的计划。

这说明王秋朝现在出现在这里,是奉了某个人的命令。

哥哥许是身体的缘故,最近几日睡得都很早,沈泠为了怕他烦心,勒令所有人不准把这些事告诉他。

这样,能让王秋朝出手的,就只剩下季砚了。

现在是深夜,季砚为何会突然派王秋朝过来?

这条路比较偏,聚着的百姓不多,沈泠也是怕惊扰了别人才选了走这边,事先没想过能在这里碰到白尧礼,想来季砚能如此精准地派王秋朝到这里来,是一早便对白尧礼和白景的动向了如指掌。

白尧礼这几日一直在皇宫,被皇上的心腹看守在牢里,季砚的眼线绝对进不到里面。

如此,那便是陛下授意了。

沈泠能想到的东西,白尧礼自然也能想到。

就在沈泠再次攻击过来时,他放弃了抵抗,让沈泠手里的扇子径直刺中了他的心窝,贯穿整个胸膛,霎时便血流如注,再也没有生还的可能。

“你……!”

沈泠猛地瞪大眼,看着白尧礼倒在地上,温和的面容苍白如纸,口中溢出鲜血,顺着他的唇角滑落。

自散内力,连护着心脉的最后一丝都没有了。

这是全然没想过再活着了。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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