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漆黑,烛光摇曳。
舒年睁开水眸,入目有些模糊,她缓缓闭上眸缓和了稍许,似是察觉到不对,猛地睁眼看着周围陌生的布置。
这里不是她的闺房!
她刚坐起身,刚刚有了一丝睡意的夏芷猛地惊醒,一下子扑倒舒年身上,喜极而泣,“小姐,你可算醒了,再不醒奴婢都要哭死了。”
舒年被她压得又倒在床榻上,她拍了下夏芷的额头,“我在哪里?”
许是许久未说话,声音竟沙哑的厉害。
夏芷这才将她中毒那日的事情都讲述了一变,舒年秀眉紧拧,颇有些错愕,她没想到徐萍淑竟然暗中动手脚,害她中毒。
只是,更让她意外的是将军竟会亲自去舒府为她揪出真凶,替她解决掉徐萍淑,为邓婆子,也为她报仇。
舒年问道:“霍将军呢?”
夏芷道:“这会应该在书房,每晚这个时辰,将军都会过来看看小姐。”
舒年凝眉,“我昏迷了几日?”
夏芷道:“三日。”
难怪。
她往日跟随猎户大叔跋山涉水,身子骨不会那般柔弱,原来重病的原因竟是徐萍淑向她投毒。
舒年看了眼房间陌生的布置,夏芷会意,解释道:“小姐这三日都在霍公府待着,不过大公子一直陪着小姐,并不会影响小姐的声誉。”
舒年回忆起昏迷前,那只温凉的大手覆在她额头上,那冰凉的云袖擦过她脸蛋带起的一丝凉意,还有那温润好听的声音。
她坐起身,“给我更衣,我去趟书房。”
*
走廊悬挂着琉璃灯笼,夜风吹拂,灯笼微微晃动。
舒年与夏芷刚走过拐角,前方便迎面走来三位男子,为首的正是霍戎,今晚乍一见,她竟从将军身上看到了一股凛冽的寒意。
霍戎俊眉轻拢,敛去周身的寒气,走到舒年跟前,褪去大氅裹在她身上,嗓音温柔,“醒了怎么不让夏芷告诉我?”
大氅上有一股淡淡的清冽气息,属于霍戎身上强势的气息,舒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在看到他黑眸里望不尽底的温柔时,愣了一瞬。
莫不是方才又是她的错觉?
舒淮看着被大氅包裹的只剩下一张小脸的舒年,眉眼里盛满温柔儒雅,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阿年,可识得我是谁?”
舒年笑眯眯的看着眼前温润如玉的舒淮,甜甜的喊了声“大哥。”
霍戎看着舒淮收回的手,黑眸微沉,打横抱起舒年,低斥道:“夜黑天凉,你刚醒,乱跑出来做什么。”
忽然腾空而起惊得舒年搂住霍戎的脖颈,这一举动倒是让霍戎微凉的俊脸上染了几分暖意,她惊呼道:“将军,我自己走。”
霍戎垂眸低笑,“你刚醒,身子弱,不宜走路。”
“……”
舒年微抿着红唇,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任由霍戎抱着她走进屋子。
房间里,舒年轻咳了一声,褪去大氅,躲在锦被里,只露出一颗脑袋,戒备的盯着坐在床榻边的霍戎。
她抿了抿红唇,酝酿了稍许才道:“将军,谢谢你帮我做了这么多事,也谢谢你帮我请御医,为我驱毒。”
霍戎抬起手覆在她额头,舒年想躲,对方却按住她的肩膀,让她无处可躲,那力道轻柔,却让她挣脱不开。
“我不会伤你,不必怕我。”
霍戎敛眸,让御医为她诊脉,御医查探了一番,道:“舒三娘子已恢复的……”
霍戎轻咳了两声,御医眼皮子一跳,又转了个弯道:“虽然恢复了一些,但体内余毒未清,还需要几日清理余毒,舒三娘子就先暂住在霍公府,等余毒彻底清除,我就会回宫复命。”
舒年微怔,看向霍戎,“将军,我还要再待几日?”
霍戎按住舒年的肩膀将她扶着躺在榻上,温声道:“安心住上几日,待你体内的毒清了,我亲自送你回府。”
他吩咐下人,“去给舒三娘子做些简易好消化的膳食。”
舒淮单手负后立在窗杵旁,眉眼里有些忧色,他向秦太傅请了两日假,再不能请了,可现下阿年还得住在霍公府。
看着舒年苍白的脸色,舒淮眉目轻敛,一时间有些失神。
须臾,祈武康走到他身侧,低声道:“舒大公子,能否借一步说话?”
舒淮看了眼舒年,随着祈武康走出屋子,两人站在走廊边上,祈武康道:“大公子,这三日你也亲眼所见,我家将军为人磊落坦荡,且将军命人封锁了消息,云都城无人知晓舒三娘子住在霍公府,大公子不必忧虑过多,将军也说了,你身在国子监,万不可在这期间有了懈怠,影响你的仕途。”
舒淮看向远处,“我虽然与阿年只见过这几面,但她即是我的妹妹,身为兄长,我定是要护着她的名声,既然霍将军事情已做妥当,话也说到这份上,那我便不再叨扰下去。”
他看了眼屋子里的烛光,温声道:“我先告辞了。”
祈武康道:“我派人连夜送大公子回国子监。”
舒淮点头,他走向房中,看着舒年躺在榻上,脚步微顿了稍许后便转身离开。
她身子弱,还是先不打扰的为好。
*
书房内,烛火摇曳。
霍戎坐在案桌前,手握书卷,俊容冷冽,烛光里,那双凤眸黝黑深邃,就像是沉浸在万年寒冰里,凉意无比。
“将军,绍老将军想要见您,正在前厅候着。”祈武康恭敬的声音在外面传来。
霍戎薄唇噙着几许凉意,“他倒是闲得很。”
话落,放下书卷去了前厅。
绍老将军年过五十,常年打仗,眼神里自带着一股子震慑人的气势,他坐在软椅上,大口的喝着茶水,“霍小侄怎么还没来?”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稳健的脚步声,看着踏步而来的冷峻将军,绍冀韬哈哈大笑,“霍小侄,许久不见,可有想老夫啊?”
绍冀韬起身拍了拍霍戎的肩膀,抚了抚胡子,笑的好不畅快。
“也就三月未见而已。”
霍戎清冷淡笑,一撩前袍坐在软椅上,手执茶盏轻抿,须臾,黑眸轻抬,看向似有话要说的绍老将军,“绍老将军这么晚来有何急事?”
绍冀韬咳嗽两声缓解了一下尴尬,笑道:“霍小侄啊,你看你也老大不小,有没有考虑过婚事?”
要不是家里的宝贝女儿对霍戎一见钟情,他怎么抹着老脸大晚上过来问霍戎的婚事。
霍戎诧异抬眸,似是想到什么,放下杯盏,冷淡道:“小侄已有心仪之人,改日选个黄道吉日会亲自提亲。”
绍老将军一听,老脸臊的的羞红。
他站起身,“那行,等你定亲那日,我定来亲自给你道喜。”
霍戎淡笑:“嗯。”
看着绍老将军离开,祈武康走进来,疑惑道:“将军,您自幼在岳都城待着,前些日子才回到云都城,且很少在外路面,绍老将军之女怎会忽然钟情于将军?”
霍戎俊眉轻拢,走出前厅,看着浅薄的月光,黑眸微眯,寒意微凉。
其实,他也不知。
祈武康站在霍戎身侧,看着自家将军丰神俊朗的容颜,下颚刚毅俊美,并不似云都城公子哥清雅的风情。
霍戎敛眸,声线沉冽,“那件事查的如何了?”
提及此事,祈武康眉心紧皱,如实禀告:“将军,派去的人回来了,那人在崎城有位妻子,但您猜,他的妻子是谁?”
霍戎侧眸冷凝着他,黑眸里的凉意仿若万年寒池,吓得祈武康心猛的一抖,也不敢再卖关子,赶紧回道:“那人的妻子竟是赵国公之女赵茜的贴身丫鬟,年前被赎了奴籍,跟随那人在崎城安家。”
赵国公?!
这件事和他会有什么关系?
霍戎捏着左手食指的扳指旋转,当年阿父是去在接应援兵的路上遭遇敌军突袭,几十名霍家军惨死沙漠,等他赶过去时,将士们的尸体都被看成了石块,血液都将沙子凝结成了块状。
而父亲,头颅被斩,身体悬挂在胡杨树上,血顺着干枝滴落在树根部,将脚下的那一片都染成了血色。
他追寻踪迹,查到了那些人的落脚之处,俘虏了几人,那些人都是死侍,当即咬碎了嘴里的毒药而亡,在他们的胸口上都刺着同样的狼头印记。
霍戎闭上凤眸,呼吸渐渐沉重,内心的仇恨几乎要将他湮灭。
远处传来脚步声,祈武康的声音响在耳畔,“将军,舒三娘子来了。”
霍戎敛去周身的寒意,缓缓睁开凤眸,眸底嗜血的仇恨已被温柔覆盖,他转身看向走廊中的舒年,“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他朝祈武康看了一眼,祈武康领会,进书房拿了件大氅递给他,待舒年走近时,霍戎将大氅披在她身上。
“还没睡意。”
舒年淡声说着,大氅披在身上,散去了身上的寒气,一股清冽的气息将她包裹,她问道:“将军,我何时能回平阳伯府?”
她在霍公府已经待了六天了,也不知阿父阿娘怎么样。
霍戎伸手将她鬓边被夜风吹乱的碎发别致耳后,温柔询问:“在这里待着不习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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