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阵不见,小妹好像又长高了些,越发出落成水灵的大姑娘了。
小月见到他也很开心,三步两步地小跑过来,跟哥哥进行了一个亲昵的拥抱。
“哥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小月惊喜地问道。
“回来看看你呀。”裴思隽刚才的阴霾顷刻间荡然无存,他摸了摸妹妹的头,“走,哥哥请你吃饭。”
“嗯!”
裴思隽随手打了辆车,开往市中心最繁华的商区。
到了地方后,裴思隽问小月想吃什么,她先是说都行,在被裴思隽勒令必须说一个之后,犹犹豫豫,选了家整个商场最便宜的小吃店。
裴思隽知道她是想给自己省钱,叹了口气,掏出手机点开某众点评刷了刷,“哎,要不要吃牛排?你以前不总说想吃?”
像西餐牛排这种东西,对于他们这种从小不被重视的孩子来说,总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小的时候,他们没有什么机会吃到。
当时还在上初中的裴思隽,东五毛西一块地攒了很久,也只够在超市里买一块速冻牛排,带回家给小妹煎着吃——最后还被裴勇抢走了半块。
长大以后,裴思隽见惯了更好的东西,倒不觉得牛排有什么稀罕了。只是如果能稍微弥补一下小时候的遗憾也好。
见小月有些犹豫,裴思隽爽朗地说道:“一顿饭而已,吃不穷你哥的。再说了,这里的物价比起首都已经很便宜了好不好。”
小月终于点点头,露出笑容。
到店之后,他们看了半天菜单,最终点了一份双人套餐。
店员拿着单子站在一旁询问:“请问您需要五分熟还是七分熟呢?”
裴思隽:“九分熟。”
“不好意思店里没有九分呢……”
“那全熟。”
“……我给您备注一下,还是做九分吧。”
服务员走后,小月稍稍往前探了探,将手握成个喇叭,对裴思隽小声说道:“为什么没有六分或者八分?”
裴思隽摊了摊手,表示他也不知道。
兄妹二人都不喜欢吃生的东西,五分七分的牛排血糊拉碴的,看着就吓人。
点单结束,裴思隽自然而然地开口问:“最近在学校里没遇到什么事吧?”
“没有呀,为什么这么问?”
“没事儿,就是关心一下你。”裴思隽笑笑。
“哦……”
裴思隽害怕妹妹刨根问底,从而问出今天下午在学校发生的事,连忙换了个新问题。
“什么时候期中考呀?”
“已经考完了。”
“考完啦?”裴思隽恍惚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再过半个学期,就到暑假了吧。”
“是呀。”小月点点头。
“哎,这次考得怎么样?”
妹妹身形一顿,看上去有点心虚。
裴思隽了然,“没发挥好吗?一次而已,不碍事。”
“嗯……”
“大概多少名?可以告诉我吗?”
小月吞吞吐吐地回答:“一百三十五。”
裴思隽不以为意,“噢,那这还好呀,就掉了一百多名而已。”
小月:“……”
掉了一百多名也能说“就”吗?她哥心态也太好了。
小月心态倒没有她哥那么好,看上去有点愧疚,“如果不能保持在前一百名,去首都的好学校的概率就很小了。”
“这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只有首都才有好学校。”裴思隽安慰,“不过比起成绩下滑,我更在乎下滑的原因。小月,你实话讲……最近没有再想兼职的事了吧?”
小月正在用水壶给自己添水,闻言动作一滞,下意识说:“我没有。”
裴思隽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认为还是有好好谈一谈的必要。
“你现在是最紧张的阶段,只要熬过这一年,你考上一个好大学,再想去做什么,我都不会拦你。只是现在绝对不行。”裴思隽面色难得严肃。
“我知道的。”小月微微低头,抿了一小口水,“现在学习最重要。”
“你能想明白就好。”裴思隽轻轻叹了口气。
沉默须臾,小月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静的氛围,“别光说我了哥哥,你最近怎么样?”
裴思隽脱口而出,“我啊,最近挺好的呀。”
“真的吗?之前打视频电话的时候,我总觉得你看起来挺累。”小月有点怀疑,但更多的是担忧,“要是不想让我操心赚钱的事,你也得把身体搞好才行。”
“你这小丫头,还管起你哥了?”裴思隽失笑。
“这哪里是管?明明就是关心好不好。”小月嘟囔着道,“再说了,某人又不是没有过把自己折腾住院的先例。”
裴思隽一时无话可说,因为这点他确实反驳不了。
这事还是在签约华夜之前,裴思隽一边上学一边做兼职的那段时间。既要照顾学业拿奖学金,又要兼职赚钱,再加上裴家夫妻那两人不断施加的压力,他的身体也就渐渐垮了。
某次生病,他以为只是普通的发烧,没有去管,只是自己买了点退烧药。结果病一直不好,反而越来越严重。在某次咳嗽咳出血丝来后,裴思隽惊慌失措地去了医院,查出来是肺炎。
一场大病下来,他前几个月辛辛苦苦打工赚来的钱全都打水漂了。
想起昔日的经历,裴思隽心虚地说道:“我发誓,以后肯定不会了。”
小月看了他一眼,幽幽地说:“你最好是。”
裴思隽:“……”
到头来怎么又变成他被训。
过了一会儿,煎好的牛排送了上来。闻着食物的香气,兄妹二人暂且不去谈论那些略显沉重的话题,只是享受着来之不易的清闲时光。
裴思隽切下一块牛排尝了一口。
嗯,九分熟果然还是有点硬。
下次问问店员能不能做八分。
……
吃完饭后,裴思隽带着妹妹在商场里转了转,想给她添两件春夏的衣服。
虽然她总说自己衣服够穿,但平日里裴思隽不在身边,只有把衣服、日用品什么的都给妹妹添置好了,他才好放心离开。
小月明白哥哥的良苦用心,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由着他去。
从商场出来,兄妹二人又在路边走了一段。
霓虹灯光映射之下,市中心喧闹的人声之中,裴思隽忽而开口说道:“小月,我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
小月一边走一边转头看他,见哥哥神色格外认真,也不由得正色几分,“什么?”
裴思隽犹疑再三,最终还是问:“如果……我能想办法把你转学到外地的学校,你愿意去吗?”
今天放学时学校门口发生的事提醒了裴思隽——永远不要高估那对荒唐的父母的底线。
他们根本不在乎妹妹在学校里的处境,也不担心如果把事情闹大,妹妹会不会在学校遭到孤立和嘲笑。
并且,他们也一定能够清醒地认识到,妹妹即将成年并且高考的事实。这是他们能将小月拿捏在手里的最后一年,一定恨不得从裴思隽身上多榨点油水。
从今往后,他们只会越来越频繁地闹事,以勒索更多的钱。
而这都不是最重要的,裴思隽更害怕的是他们会对小妹高考进行阻碍。
小月从他的言语里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怎么突然这么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裴思隽连忙摇摇头,“没事,只是想到了,顺便问问。”
“可是,要办转学的话,应该很困难吧,尤其是转到外地……”
“是很难,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要能找到人帮忙的话。”
“……”
裴思隽似乎迫切地想要从她口中得出一个答案,因此又问了一遍,“你不用想那么多,只需要告诉我,你愿意去吗?”
“如果这样就是最好的安排,那我当然可以。”小月难掩忧色,“只是哥哥,你要去拜托什么人呢?”
裴思隽故作轻松地笑笑,“这件事就先交给我吧,只不过,我也不确定能不能做到。”
“没事的,即使做不到也没关系。”小月的微笑恬淡而平和,“反正就剩下最后一年了,不是吗?”
裴思隽勉强勾起唇角,“嗯,是啊。”
很快就会结束了。
到那个时候,他会带着妹妹过上更好的生活,与一切过去挥手作别。
他只能如此想。
短暂的相处时间就这样结束了,裴思隽终究还是打车送妹妹回到了学校。
他没有在这座城市过多停留,在机场待了一宿,又乘第二天最早的航班回到了首都。
……
一天一夜的奔波,已然让裴思隽筋疲力尽了。
回到家后,他几乎是立刻倒在床上睡着了,中途睡得很沉。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
他睁开眼,下意识地去看手机,发现了三条沈映的未接来电。
裴思隽回拨过去,很快就接通了,“喂,沈哥。”
电话里传来熟悉的温和声音,“思隽,你声音怎么回事,才醒吗?”
“嗯……”裴思隽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心想以后可不能这么熬了,“昨天晚上在机场待了一宿,没怎么睡。”
“机场?你去哪了。”
“回老家处理点事。”裴思隽及时岔开话题,“不说这个了,沈哥,你有什么事吗?”
“还是搬家的事。”沈映说道,“明天有空吗?你把东西收拾好,我来接你。”
“可以啊。”裴思隽爽快答应。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沈映讲完正事,又嘱咐了几句,“那我就先不打扰了,你多注意休息,别太劳累了。”
裴思隽心里暖暖的,“嗯,谢谢沈哥。”
这一通电话之后,裴思隽彻底清醒了。
诸多回忆充斥在他的脑海之中,使他不可避免地回想起昨天下午学校门口发生的事情,以及夜里他和小妹的对话。
要给妹妹办理转学,这当然是件困难的事。
且不说具体该如何施行,就算最后真的成功了,妹妹最终还是要回户籍地参加高考的。可距离高考只剩下一年多的时间,要让她的老师同学、生活环境、教育方式在一夜之间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会不会其实是害了她呢?
裴思隽难以抉择,头痛得要命。
他竟然还跟妹妹信口开河,说可以找人帮忙办成这件事。事实上,他根本就是一筹莫展。
裴思隽身边又有钱又有权的人,似乎也就只有贺时煊这么一个。
但……
且不说娱乐圈跟教育行业根本就毫不相关,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根本没有亲近到裴思隽可以开口求他帮妹妹转学的地步。
到底该怎么做才是最优解?
裴思隽陷入了无限的纠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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