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他离家这么久，贺云菲第一次给他打电话。
秦雨疏的第一反应就是害怕，下意识差点把手机直接丢出去。
他似乎已经离开家太久了，已经不能适应贺云菲带给他的威严和恐惧了。
秦霆在一边看着不对劲，立马便走过去拿走了秦雨疏手里的手机。
他看了一眼，直接了当的就给挂断了，刚想开口和秦雨疏说句话，电话却又坚持不懈的再次响起。
原本平和电话的铃声此时莫名带着一种迫人的焦急感，让秦雨疏的心脏猛的开始激烈跳动。
他觉得很不对劲，贺云菲会这样急迫的反复的给他打电话，最有可能就是因为秦雨望的事情。
旁边的孟蔚和许谈都似乎猜到了什么，大家都神情凝重的看着秦雨疏不说话。
终于在电话响起第三次的时候，秦雨疏还是将手机拿了过来，屏住呼吸按下了通话键。
但是手机那头焦急的声音却是来自宋御清的。
“秦雨疏，你哥进抢救室了，你要不要……到医院来。”
-
秦雨疏冲到医院的时候，可能时间刚过了十分钟。
他一路狂奔而来，喘息剧烈，满头大汗，连喉头都充满了血腥味。
他坚持着一直跑到了亮着红灯的手术室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四个熟系非常的身影。
许久未见的秦霭和贺云菲，还有靠在墙边面无表情的沈慕，他旁边带着口罩的宋御清正在低头和贺云菲说话，大概是在解释着关于手术的细节问题。
秦雨疏紧张的吞咽了一下，过了几秒之后，才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空荡的走廊里安静的可怕，只是轻微的响动都已经足够引来所有人的视线。
在听见脚步声之后，对面四人都不约而同的一起看了过来，只是各人眼底的情绪却全然不同。
秦雨疏慢慢地走到父母面前，犹豫的张了张嘴，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出声，就直接被贺云菲狠狠的甩了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抽响，在安静的手术室门口显得格外响亮。
秦雨疏被扇的一懵，差点整个身子直接撞在旁边的墙壁上，他耳边传来一阵尖锐的轰鸣，像是有什么利器刺到了大脑里。
“小疏！”
“秦雨疏！”
宋御清和沈慕都吓了一跳，急着就要冲过去要扶人。
但沈慕却被贺云菲给死死的拉住了，只有宋御清顺利到达了秦雨疏身边。
宋御清皱着眉头将秦雨疏扶着站好，自然的摸了摸对方立刻红肿起来的侧脸。
然后沉着表情把他挡在了身后，转身看向了动手的贺云菲，冷声道“秦太太，这里是医院，你怎么能在这里动手？”
贺云菲气的眼眶通红，根本不管宋御清说了什么，直接破口骂道“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为什么到处乱跑？你哥哥出事了你知道吗？你是不是想我们全都去死！”
她声泪俱下，泣不成声，还想要上前继续拉拽秦雨疏，好险被身后的沈慕拼命拉着。
眼看着场面几乎要控制不住，可是一旁站着看戏的秦霭却没有丝毫的动作，好像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直到一声轻响，康院长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对着众人紧急道“现在需要给他摄入大量的信息素液，马上就来不及了。”
秦雨疏垂着头沉默的往前站了一下，还没有开口，宋御清便抢先了他一步“可是距离秦雨疏上次抽取信息素液还不到一个月，他的身体情况不一定能承受。”
这原本只是一句最简单最合理的术前分析，可是在贺云菲听来却已经是要了秦雨望性命的事情。
她瞪着眼睛上来拉住的宋御清的衣服，怒骂道“抽点信息素会死吗？再不抽小望就要死了，你们要杀人吗？还不快点让他去！”
她的双眼通红的样子已经丝毫没有了往日高贵优雅，整个人的情绪都在即将崩溃的边缘。
秦雨疏愣愣的看着她回不过神，脸颊上传来的刺痛，让他感到了一种窒息的绝望。
他努力让自己忽视掉对方歇斯底里的样子，一步上前就将宋御清从贺云菲的身边拉到自己身后。
语气冷漠道“抽，现在就去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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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作台的灯光显出了一阵刺人的寒意，秦雨疏面无表情的躺了上去，只是漂亮的眼睛里却比以往多了一丝决绝。
他脑海里不断的闪过刚刚贺云菲那张崩溃的，可怕的，歇斯底里的脸庞，忽然感觉到了一种窒息的心碎。
如果秦雨望这次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大概贺云菲也会拉着他同归于尽吧。
-
多次多频的抽取信息素对秦雨疏的身体伤害很大，这一次的痛苦也被拉扯的极其漫长。
过了不到两分钟，他就已经痛的发不出声音，好像全身的关节都被慢慢地敲碎。
他的头脑开始混沌，好像什么事情都想不起来，眼前是一片朦胧，连瞳孔都无法聚焦。：
这种熟悉的窒息感就像在被捆住了双手双脚之后，又被一双黑色的大手死死的掐住了喉咙，让他连挣扎都无法动弹，发不出声。
……
直到三十分钟后，秦雨疏才终于被推出了操作室，此刻的他早已是浑身湿透，奄奄一息，连嘴唇都自己被咬的满是鲜血。
这个时候也只有宋御清凑到他身边小声说了一句“我给你办了住院，留在这儿观察一晚上，乖乖睡觉。”
秦雨疏想点头也没有力气，几乎是瞬间就昏睡了过去。
等到迷迷糊糊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半夜几点钟了。
他眼里朦胧的看不清周围，又觉得喉头异常的干涩难受，刚想自己挣扎着起来倒点水喝，旁边一直被他忽视的人影倒是先开了口。
“小疏，你要喝水吗？”
这居然是沈慕的声音。
秦雨疏心里一颤，费力坐了起来，沈慕便抬手打开了一盏昏黄的夜灯。
突然亮起的灯光让秦雨疏忍不住眯了眯眼，他缓了好一会，才声音嘶哑的开口“能给我一杯水吗？”
沈慕点点头，赶紧从保温杯里倒出了一点热水，然后送到秦雨疏的嘴边“慢点喝，有点烫”
秦雨疏慢慢吞吞的喝完，终于感觉嗓子舒服了一点，他悄悄的看了沈慕一眼，整个人显得有些紧张。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沈慕见面了，突然这样单独相处的环境，让他有很多的不自在。
秦雨疏缓了好一会，才小声问道“我哥呢，手术怎么样了？”
“手术成功了，现在在重症监护室观察”
沈慕解释道“听康教授说是因为他突然对新的药剂产生了很强的排异现象，腺体损伤更严重了，现在只能再观察观察……”
秦雨疏听着闭了闭眼，觉得脑袋里面隐隐又开始钝痛，整个前额的骨头就像在被什么硬物敲击一样。
沈慕看他脸色不好，连忙又问“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叫医生……”
“没关系，没事”
秦雨疏顿了顿，想让这阵痛苦慢慢缓过去，过了好半天才对着沈慕道“时间太晚了，你先回去吧，我自己睡一觉就好。”
沈慕不愿意道“小疏，我在这里陪着你吧，有什么事你就叫我。”
秦雨疏看了他一眼，眼神难过了一瞬，还是真心道“你在这守着，我也不会立刻好起来的，还是回去休息吧……”
沈慕纠结道“小疏，我知道你还在怪我，但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不能走……”
“沈慕哥”秦雨疏认真道“我没有怪你，至少现在是不怪的”
他眼神平淡的盯着沈慕，说出了心里考虑的事实“如果你真的在这里守我一晚上，到了明天你觉得妈妈还能好好的跟你相处吗？”
沈慕瞬间为难的迟疑了。
“她的脾气，你已经看到了”
秦雨疏头疼道“为了你，也为了我，不要多生事端，你先回去，或者去我哥那，反正我就在医院，也不会出什么事，好不好？”
沈慕沉默的看了秦雨疏半天，在纠结和担忧的情绪里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点点头，转身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他们都知道贺云菲的脾气秉性，就算沈慕不怕日后被对方针对，也害怕贺云菲会对秦雨疏秋后算账。
秦雨疏心累的慢慢平躺下来，整个人的精神好像被抽干了一样。脑袋和后颈都疼的要命，他连呼吸都只能费力的张着嘴。
今天贺云菲的那一巴掌终于将他逃避了这么久的现实全部打了回来，他现在不仅头痛身子痛，更有一种逃不出魔咒的绝望。
回来了，他还是又回来了！
这些天所谓的逃离，所谓的自由，都是他给自己编制的一场梦境，只要秦家的人一出现，他的梦就会自动破碎，裂开的碎片还会扎的自己痛不欲生，浑身是血。
他突然忍受不住的想要抬手敲一敲自己胀痛的头顶，只是手刚刚一举起来，就已经被人抓住了。
“干嘛呢？”宋御清的声音猛地出现。
秦雨疏忽然觉得鼻头一酸，整个人的委屈劲都拼命的往外涌了出来。
“我的头痛，真的很痛”
秦雨疏语气忍不住带了一点哭腔“我感觉有一根筋被扯着要断了，能不能给我吃个止痛药啊，宋医生。”
宋御清很深皱了皱眉。
因为这件事情是他无能为力的，像这种连续短时间内被抽取信息素的后遗症很严重，秦雨疏头痛的现象可能会持续很久。
他起身坐到秦雨疏枕头边，双手捧着他的头往外挪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开始给他头顶的穴位按摩。
“忍着点，一会就不痛了。”
“会吗？真的会不痛吗？”秦雨疏觉得这种痛已经超过了他能忍受范围，他突然有一种很想哭的冲动。
“没事，闭上眼睛睡觉吧，明天起来就不痛了”宋御清声音低缓的安慰着秦雨疏，整颗心都像是被酸水泡了起来。
连他这样和秦雨疏认识不久的人都会感到这样的不忍，这样的难受。为什么秦雨疏的父母还会这么残忍的对待一个孩子。
秦雨疏闭着眼睛，感受着宋御清在他额头上的动作，他迷迷糊糊的，似乎闻到了一点浅浅淡淡的花香，不知道是不是宋医生信息素的味道。
这种味道带着一股莫名的安心和温柔，很有效的安抚住了他因为痛苦而焦躁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秦雨疏才慢慢感觉脑袋没有那么沉重了。
他迷糊又混乱想起下午的事情，嘴里喃喃念道“如果明天我妈妈和你生气，你可以不要和她吵架吗？”
今天宋御清出面维护了他两次，贺云菲应该已经很不开心了。
“我尽量”
宋御清说起这个就来气，想起那个女人打秦雨疏的一巴掌，都气的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还有……最好也不要特别的维护我，也不要告诉别人我们私下有联系”秦雨疏迷糊的叮嘱道。
“你是什么意思？”
宋御清有点不高兴了“你觉得我会怕被你牵连？”
存稿告急了 呜呜呜呜，之后可能只能隔一天更一章了呜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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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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