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叽咕叽——
触手汲取着余烬嘴里的液体,啵唧一声钻了出来,满足地退回到黑暗当中。
停留在胸前的触手扯开领子想要更进一步,听见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它先是警惕的四处摇摆确认着声音来源,听清后又无视动静垂下来继续触碰。
“哎呀!”
空气中出现的一双布满黑气的手,温南之对着还想索取的触手重重地拍打了一下,小触手摸了摸疼痛的部位,委屈地耷拉下来。
温南之声音冷冷的,听不出喜怒哀乐:“再不走就要被弑怪所抓起来研究了。”
触手听到弑怪所三个字立刻停止了动作,小心翼翼地把余烬放在地上,又悄无声息地缩回到黑暗里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亮穿透黑暗照到余烬身边,巡逻猎人看着躺倒在地上的身影,单膝跪在地上摸向余烬的颈动脉,冲身后的大部队说:“这儿有幸存者!”
七零八落的手电筒光汇聚起来,照亮了废弃的教学楼,猎人才发现旁边还躺着一个少年,伸出手探了探温影的鼻息。
“两个人都没事,只是昏迷了,安排担架过来!”
每个人身上都套着厚实的防护服,戴着大大的防毒面具,他们抬着担架把人送上救护车,这时候校门口已经挤满了车子,都是准备抢救的医护人员。
救护车载着二人驶向医院,一路畅通无阻。
温影的生命体征本来一切正常,急救护士盯着监护仪上平稳的数字松懈地叹了口气,可这口气还没喘匀就出现了新变故。
少年面色变得死白,身体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四肢也不由自主地扭曲。他眉头紧锁,牙关紧闭,仿佛承受了巨大痛苦。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检测仪发出危机信号,吵闹的喧哗了几声后紊乱的心电图突然变直,医生护士紧张地皱起了眉,跪在床上开始轮流按压。
……
滴——滴——滴——
余烬动了动几近麻木的手指,缓慢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
“我这是……在哪里?”
“你醒了?”巡逻护士看见苏醒的余烬连忙放下手中物品,冲到办公室呼喊医生,“罗医生——3号床病人醒了,快来看一下!”
医生拿着手电筒对着余烬的眼睛照了一下,又看了看监护仪上的数字,问了些简单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现在还有哪里难受吗?”
“余……余烬……”余烬动了动肩膀,发现自己全身都疼得要命,忍不住皱起了眉,“好痛。”
医生点了点头,冲身旁的护士说:“可以准确回答问题,看来已经没事了,药给他用上。”
护士应下,推着推车走到余烬身边,解答了他的问题:“先生您好,这里是苏区医院,我是您的管床护士。介于您在学校遭受了怪物袭击身体上可能受到了一点重创,但请你不要担心,我们会为你治疗的。”
怪物……袭击?
余烬想起来了,他在旧教学楼里被怪物……
“可是身上为什么会这么痛?”
“因为中了毒。”护士解释,“这种毒素会侵蚀人的大脑,也会腐坏□□神经。”
护士挂上水拿着皮条看向余烬:“现在我要给你输液咯。”
“?”余烬拒绝地缩到床角,“不需要。”
“不输液治疗怎么能好呢,要听话呀。”
余烬依旧拒绝,人类眼里的救命药物对于怪物来说可能就是毒药。
“他的病情应该没有差到需要输液的地步。”门口站着一个身穿制服的男人,他冷着脸开口。
余烬皱眉看向来人:“薛末。”
薛末听见他的呼唤,淡淡的瞟了一眼,低声命令护士:“告诉医生把他的药停了,让医疗资源用在更需要的人身上。”
护士纠结了一会儿,瞥见男人胸前的徽章之后听话地点了点头,推着车离开病房。
薛末自己找了个板凳坐了下来,对余烬说:“好久不见。”
“也没那么想见。”
空气中战火纷飞,余烬深吸一口气撇开了视线,不去看眼前的讨厌人类。
余烬善于在人类面前伪装成知心的大学老师,所以很少留下仇敌,如今坐在他面前的男人算是一个。
薛末,28岁,一个讨厌的为弑怪所卖命的猎人。
在这个怪物肆意横行的世界,人类训练出一批素质高超的军人,把他们命名为猎人,同时建立弑怪所关押怪物。只要涉及到怪物伤人猎人就有绝对的优先权,他们可以把怪物就地枪杀。
当时余烬刚来到大学授课,因为某些原因被薛末当成怪物,差点死在他的枪下。
从此结仇。
虽然薛末后面被上司臭骂了一顿,但他始终坚定自己的想法,认为余烬就是混在人类世界的怪物。
余烬不解地看着他:“你来干什么,想当着监控的面杀了我?”
“不。”薛末否认,死死盯着余烬的眼睛,审讯般质问,“是你干的吗?”
“啊?”余烬不可置信地看着薛末,“你疯了吧。”
他现在不仅觉得这个人是疯子,还是个没脑子的废物。
“……”
空气突然安静,陷入了良久的寂静,余烬好奇一个问题便主动开口打破这个僵局:“死了多少人?”
这场突如其来且有预谋的大侵袭,应该会有不少人受伤。
薛末却是摇头:“目前没发现人员伤亡,绝大部分学生都只吸入了少量毒花。”
说完后想到什么,又开口补充:“最严重的应该是和你一起被送来的那个男学生,他差点死在来医院的路上。”
“温影?为什么?”
“因为外面的毒花数量稀少,你们呆的教学楼里种着致死量的毒花,待得太久吸入太多。”
猎人的解释让余烬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如果温影真的是怪物的话,毒花应该只会让他感觉到身体麻痹,不会至死才对。
所以真的只是他的记忆出现了差错吗?
“那温影……”余烬忍不住追问,“温影他怎么样?”
“应该没……”
叮铃铃——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俩人的谈话,薛末接起电话后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沉声道:“好,我马上过来。”
“怎么了?”余烬好奇询问。
“有学生要跳楼……”薛末明显停顿了一下,下意识攥紧了手,“还是你们班的。”
滴呜——滴呜——滴呜——
校园内回荡着刺耳的警笛声,警车急速奔驰最后停在教学楼前,车门砰的打开,余烬和薛末从里面走了出来。
教学楼天台上站着一个男学生,他脸色苍白,眼神十分空洞,好像失去灵魂的提线木偶。
周围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呆了,他们捂着嘴盯着天台上摇摇晃晃的身影,脸上满是担忧。
人群中响起一道尖锐的呼喊声:“是江寒枫!他要跳楼!”
乌云播散开来,阳光洒在旧教学楼斑驳的墙壁上,照亮了少年惨白的脸。
消防员紧急铺开逃生气垫,薛末拔腿就往天台上冲,余烬刚抬脚还没来得及跟上薛末的步伐,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就划破了长空。
“啊——!!!”
余烬抬头望去,一个身影从高楼落下迅速坠向地面,跟随他一起掉落的还有那熟悉的、本不该出现在此的咸香。
……
“闪开!快闪开!”
薛末飞奔在医院走廊上,他的目光紧张而焦急,穿过人群迅速为抢救车清出一条道路。在他的努力下抢救车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手术室,护士把人拦在门外,转身投入到漫长的手术当中。
薛末眉头紧锁不安地坐在外面的长椅上,指尖因紧张而微微发白,他时不时地抬头望向手术室的方向,仿佛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手术室的灯长亮不熄。
余烬赶到医院的时候没有立刻打听江寒枫的消息,而是去了温影所在的病房。
这是一间整洁的单人病房,温影背对着门靠在窗边欣赏外面的风景。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少年身上,为他精致的五官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温影静静地凝视着窗外,仿佛在思考些什么,听到推门声后才转过身,微笑着看向余烬:“老师是来看我的吗?”
余烬没有否认,细细嗅着空气中弥漫的独特味道,端起水壶给温影倒了杯水:“身体好些了吗?”
温影接过水杯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嘴唇惨白到失去血色,但还是坚强的回答:“没事了。”
少年低头,手里握着一个透明水杯,杯中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温影微微张开唇瓣将杯口贴近唇边,喉咙微动,水流顺着喉咙进入身体,湿润了干燥的嗓子。
少年的动作让余烬想起被触手怪撬开唇瓣摩挲着舌尖的记忆,他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脸也微微泛红。
“老师很热吗?”
温影察觉到余烬身上那细微的变化,伸手贴上他的脸颊:“红扑扑的呢。”
少年的手轻轻贴了上来,奇怪的是这只手失去了先前那炙热的温度,如同雪地里泛着冷光的冰凌。
冰冷的手背贴在脸颊上,居然感觉到一丝舒适。
余烬的心脏随着温影的触碰停滞了一下,而后慌乱地后退一步,惊慌失措地解释:“被太阳照的吧。”
温影嘴角上扬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顺着他的话说:“今天太阳的确很大。”
余烬深吸一口气让躁动的内心安静下来,抬头看向温影:“学校这两天多灾多难的,刚刚还有人站上天台,警察没来得及劝就跳下去了。”
温影的表情明显愣了一下,而后露出惋惜的神情:“好可惜啊,一条鲜活的生命。”
“他没死。”余烬解释,“掉在警察铺的逃生气垫上,受了点伤,现在正在医院里面抢救。”
“是嘛……那和我一样幸运呢。”温影突然放低了声音,看上去不太高兴。
余烬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变化,看着少年缓慢低下的头颅,突然开口邀请:“这个人你也认识,要和我一起去病房看看他吗?”
余烬观察温影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变化,他的视线从少年眼睛、鼻子、嘴唇上一一扫过,试图捕捉那隐藏在细微之处的真实情感。
“好啊。”温影抬头对上他打量的视线,从容不迫道,“关爱同学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不是吗。”
少年的手抵在墙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窗沿,露出无所谓的微笑表情。
温影跟在他身后出了门,在余烬看不见的地方回忆起今早那条漆黑的、布满血腥味的小路,耷着脸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紫色纸叠的小人。
少年把纸人捏在手心把玩,突然毫无征兆地撕了个粉碎,他把纸屑握在手里随手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望着余烬的背影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他小声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谁都不配肖想哥哥,毕竟……你只能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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