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帝都后,姜沫直接去了沈家。
十多年没回来,样子没怎么大变,人倒是都换了,现在的管家姓陈,名稳,穿着一身中山装,从样貌上看,应该不超过五十岁。
“孙小姐,董事长在二楼书房。”陈稳接过姜沫手里的行李,“行李需要放到您房间吗?”
“不用,说完事我就走。”姜沫摇头,如果可以,这里她一刻都不想待。
到了书房门口,姜沫敲了两下门。
“进来。”
沈詹远望向推开门的孙女,几年不见,她变成熟了,唯一不变的就是眼神里对这宅子的抗拒。
他将手里的遗嘱放到一旁抽屉里,然后拿起靠在一旁的拐杖,站起身时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
见到这一幕,姜沫没由头的心里一揪,他太苍老了,消瘦的脸布满了凌乱的皱纹,她脚忍不住地往前移了半步,但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沈詹远颤颤巍巍地走到沙发旁坐下,手一招,“你也过来坐下。”
姜沫走过去坐在了一旁,拿起茶几上的茶壶倒着茶,语气没了以往的尖锐,取而代之地是平静,“我什么时候进辰海。”
“言厉联系我了。”
姜沫手一顿,对上沈詹远的视线,她没想到小叔会主动联系他。
沈詹远长叹一声,“没想到你会在国外遇到他。”
当他那小儿子说出沈家人没有一人一生如意这句话时,他望着偌大空旷的家,孤独颓废感席卷了他全身。
让姜沫过她自己想要的人生吧,这是沈言厉第一次向他请求。
他打量着孙女,举手投足间对他没了防备,更多地是坦然处之。
“这里你不想回来对吧。”
姜沫将茶水放到沈詹远面前,“明知顾问?”
沈詹远轻笑,但随之又是一声叹气,“家不成家啊。”
“可这结果不是老爷子你导致的吗?”姜沫道:“如果你对沈钊堂不那么偏心,对小叔多一点爱护,对我妈妈多一点照顾,这一切就不会成这样。”
“也是。”人老了,沈詹远近段时间总是回想起以前的种种,遗憾多,悔恨更甚,可是世间没有后悔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能让辰海落败。
他伸出干枯的手拿起茶杯小喝了一口,“在言厉回来之前,你先帮我稳一下吧,他回来后,你就过自己想要的人生去吧。”
姜沫愣住,她没想到沈詹远竟然就这么放手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怎么,没想到我这么容易放你离开。”
姜沫沉默不语。
沈詹远望向窗外,“其实我考虑过,言厉即便回来了,你也该留在辰海,毕竟你是沈家人。”
“我不是。”姜沫下意识回绝。
沈詹远倒也没生气,只是自嘲一笑,对上姜沫的双眼,“后来他说当沈家人没什么好结果,我觉得是对的。”
真的是这样吗?
姜沫眼里全是淡漠,她不想去探究背后的真实原因,利益永远是老爷子的第一位,他不会让自己吃亏。
“我知道了。”谈话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姜沫也不想多待,她站起身,“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只是还没到门口,沈詹远又道:“他在青山疗养院,你愿意去见一面就见一面吧。”
五年前,沈钊堂醒来后,就被强制送到了青山疗养院,有着沈詹远的招呼,那里对于他来说其实就是监狱。
“看心情吧。”
书房门被关上,沈詹远挺直的背缓缓弯了下来,想留饭的话被迫封在了嘴里。
离开沈家后,姜沫先给沈言厉去了个电话说了谢谢,她清楚的明白,能这么快离开,他一定是付出了同等代价。
沈家是个牢笼 ,外面看起来即便再漂亮,里面都是一片腐朽。
公寓已经被打扫干净,一进门,换了睡衣,姜沫就躺在床上补着觉。
她是被饿醒的,起床点了个外卖,然后拿起手机给吴宴发了微信,把今天发生的事大抵讲了一遍。
很快那边就来了电话。
“吴宴。”姜沫盘腿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吃饭了吗?”
手机里传来一声浅笑,“正在吃,你呢?”
肚子很配合的发出一声响,“饿着呢,不过外卖快到了。”
“姜沫。”
“嗯。”
“要按时吃饭。”
姜沫乖乖地点头,“好。”
两人没聊多久,吴宴那边吃完饭就要开始录制,而姜沫这边,吃完饭后也需要看看老爷子那边给的有关辰海的资料。
资料很多,但对于姜沫来说还能消化,看完后,她往椅背上一仰,深深地叹了口气。
辰海现在确实如小叔所说,太固步自封,按着老一辈的经营方式,一直在走着下滑路。
棘手啊。
揉了揉太阳穴,刚想去上个厕所,手机就来了提示,说有外卖到了,在楼下取餐柜。
她疑惑地下了楼,取出外卖一看,是水果,葡萄最多。
这下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姜沫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给吴宴发过去。
【葡萄已收到】
吴宴回她消息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姜沫正好洗完澡出来,他告诉她今天录制会很晚,提前给她说一声晚安。
她回了一个OK的表情包,然后笑着转身去了卫生间吹头发。头发吹完后,手机来了外卖提示,吴宴又给她点了晚餐。
也许是夜幕降临,姜沫有了一丝的恍惚,这种平淡而又温馨的生活,突然感觉有些不切实际。
像是要抓住实际感,她立马给吴宴打了电话,但只响了一声,她就后悔了,不该打扰他工作。
刚准备挂,没想到他已经接了。
“怎么了?”温柔体贴的声线里带着浅浅的笑意。
姜沫心安了,“吴宴。”
“嗯。”
“吴宴。”她再次唤着他的名字。
手机安静了一秒,接着像是在安抚她,“我在,姜沫,我一直都在。”
“嗯。”
“我明天就能回帝都,你来接我好吗?”
“好。”姜沫盘腿坐在床上,笑着,“需要鲜花吗?”
吴宴假意啧了一声,“这个嘛……”他顿了顿轻笑着,“有花最好了。”
这一晚,姜沫睡得很沉,梦里,她回到了高中,阳光不算刺眼,微风拂过,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早上起来的时候,姜沫偏头看着窗外,今天的阳光和梦里的很像。
起来洗漱完后,老爷子那边来了电话,大抵是明天和他一起去辰海,高层会议时间已经安排好,让她做好准备。
最后简单寒暄了几句,姜沫就挂了电话。
下楼在附近吃了早餐,慢悠悠晃荡回着公寓,只是刚到楼下,她就碰到了一个又是许久不见的朋友。
蒋尚晗也看到了她,他取下头戴式耳机,嘴角上扬,冲着她招手,“姜沫。”
他倒是没怎么变,穿着白色运动套装,身上还是充满着阳光,唯一变得是发型,寸头。
姜沫站定在他面前,眉眼带笑,“谁告诉你我回来的。”
蒋尚晗佯装生气,“你还说呢,回来那么多天,宴哥见了,了了见了,就连陆南岑都见你了。”他指着自己委屈巴巴,“唯独我。”
从陆南岑那里要了地址,来了后,他正犹豫要不要上去敲门,没想到姜沫自己下来了。
姜沫耸肩,笑着解释,“你不是在国外参加什么时尚品牌的发布会嘛。”
“得了啊。”蒋尚晗哼了一声,“那能比你……额,算了,赚钱也重要。”
姜沫哭笑不得,她指了指大门,“上去坐坐。”
蒋尚晗摇头,他拿出手机,“我就想见一见你,我们四个,我总不能落下了,我给你打个电话,你把我手机号码存一下 。”
存了号码,姜沫再次邀请,“真不上去坐坐。”
“我工作室还有事,等吴宴他们回帝都了,我们四个好好见一面。”
“行。”
蒋尚晗来得快,去得也快,这速度甚至让姜沫觉得她刚刚产生了幻觉,不过后来她才知道,蒋尚晗还真是抽了点时间来见她一面,他工作室那天正在附近商场开新一季度春夏运动款的发布会。
吴宴的飞机是下午三点到,姜沫早早就买了花在出口处等着。
花是风铃花,在国外意外得知它的花语时,她就一直想送给他。
一见着吴宴出来,她立马踮起脚对着他招手。吴宴眼尖,一眼也看到了她,他走到她面前,取下口罩,“我包成这样,你也能认出来。”
吴宴如今是公众人物,虽然没有演员影响力大,但是粉丝量也在那里,他一直不提倡接机行为,大粉也尽力在维护。
这回是私人行程,就更没什么粉丝来了,不过担心被认出来,他也还是戴了帽子和口罩。
姜沫上下打量着吴宴,觉得还好,可能是认识太久,身形,气质,甚至是走路姿势,她都能立马瞄准他。
她笑着把花凑到吴宴面前摇了摇,“怎么样,喜欢不。”
复古的英文报纸里包裹着白色的风铃花,纯粹而剔透。
吴宴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着花朵,“为什么送我这个。”
“嗯……就只是。”姜沫注视着手里花,想起那些盯着风铃花的时光,她笑,“就只是觉得好看。”
吴宴笑而不语,伸手揽过姜沫的肩膀,往外走去,他可不相信她是随意买的。
“一会儿想吃什么?”
“你问我,我这么多年没回来了,也不知道哪些店好吃呀。”
“说个类别。”
“火锅吧,想吃火锅。”
吴宴带着宠溺的笑意,忍不住揉了揉姜沫的头,“行,吃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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