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就是当年拉塞尔协会暴乱的事情,我们都站在拉塞尔的对立面,费谦杀了拉塞尔的首领左崇,而左崇是老费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拉塞尔暴乱结束后法庭判决费谦正当防卫,无罪释放。”
贺港隔着十年的光阴,为年轻的养父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从此老费就再也不认他了,对外宣称没有他这个儿子。”林和樾接完了剩下的话。
贺港愕然,一时间说不清自己是替养父委屈还是愤怒:“怎么能这样?拉塞尔协会手段那样残忍,费谦当然是正当防卫!”
林和樾面对小辈的义愤填膺,也只是苦笑了一下。
“不仅如此,当年费谦当选灵异学院校长的时候,他爸没少从中作梗,我反正没见过这么离奇的爹,总归是父子一场,何必做到那种境地。”
林和樾说着仿佛陷入了回忆中。
“我出生起就在小县城,家里的条件你也看到了,我当初刚进入灵异学院的时候,跟费谦就是朋友,最开始的时候我对他没那么交心,也称不上嫉妒,就是觉得他是费公子,我只是一个普通老师家庭出身的孩子,跟他做朋友我有心理压力。”
贺港心道你工作以后中校长办公室颐气指使骂领导的样子可一点不像有心理压力啊。
林和樾笑了笑:“后来发现人各有各的苦,也就无所谓了,算算看这已经是我和费谦认识的第十五年了,时间过的真快。”
“他这人没怎么体会过父爱,也没怎么被亲情滋养过,有时候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也多体谅体谅他。”小林教授补充道。
“他很在乎你,而且在尽其所能的对你好。”
贺港眨眨眼睛。
“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小林教授狐疑道。
贺港笑了,点头道:“怎么会,我知道。”
“行了,睡吧。”林和樾自知说的有点多,摆了摆手道:“我把大灯给你关上,晚安。”
他出去以后贺港坐在原地,很久都没有挪动身形,半晌他回到床上蜷缩在被子里,然后他意识到这是养父年少时躺过的地方。
十七八岁的费谦躺在这张床上的时候会想些什么呢?
会想着和左明诀的宏图大业,还是想着刚刚断绝关系的父亲会不会突然心软回心转意,或者是在想新拿到手上的诡异课题,最后在微弱的期盼中迷迷糊糊的睡去。
贺港闭上眼睛,不多时就陷入了梦乡。
……
他是被彻骨的寒冷刺醒的。
四面都是火焰,目之所及一片火海连天,有人用力按着他的肩膀,将他的双臂反绞在身后,喉咙里是撕心裂肺的疼,血腥气贯穿肺腔,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远处刑台上的一对男女,被戴着兜帽的人群反复抛起又落下,直到他们被砸的血肉模糊,那群人才重新把他们反绑回刑架上,一切声音被淹没在小男孩的哭喊里。
贺港很想让他别哭了,但是梦境之中他的阻拦无济于事。
他意识到他又在做那个梦了,梦中的小男孩是他自己,那对被凌虐至死的夫妻是他的父母。
这是他第无数次重复这个梦境,重复他父母死亡的现场,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有人把他抛进去,一遍又一遍轮回似的逼他重演现场,直到他的精神完全崩溃为止。
贺港猛然从床上翻滚下去,全身冷汗涔涔,冻的嘴唇都在瑟缩。
明明梦中的场景是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只能感受到无边的寒冷。
贺港颤巍巍的伸手去开床头灯,却发现自己的指尖已经冷的没有任何知觉了,在地板上稍稍一触碰,就冷的生疼。
贺港用尽全身力气回到床上,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却仍然瑟瑟发抖。
今天的地面温度的三十八摄氏度,换了旁人已经要开制冷空调睡觉的程度了,但他却活像是个外星人,冷的浑身发抖。
贺港咬住嘴唇,硬生生把自己体内的寒气压抑下去,他迅速在大脑内过起夏周教他的内功心法,气沉丹田,热气涌到心口再化转全身。
贺港崩溃的喘过一口气,发觉完全没用,今晚的寒气发作的比平时更加猛烈。
贺港突然口干舌燥起来,他现在极其渴望有人能将滚烫的热水灌进他的喉咙和肺腑,他的所有器官仿佛都冻僵了,极其艰难的在体内运作。
他神志不清间再次翻滚下床,连喘带咳的往门口爬,想出去求助。
想也知道,他这个时候的模样有多狼狈,但是贺港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的大脑在疯狂叫嚣着痛苦,想要接近一切热源,想要被热气腾腾的岩浆填满——
“咔哒”一声,卧室的门开了。
有个模糊不清的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口,轻声喊了一声:“小港?”
贺港这时候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他的视线模糊一片,巨大的耳鸣声隔绝了外界一切声音,他只能感觉到门口有道光线射了进来。
那光芒很温暖,是他十五岁那年在福利院触碰过的温暖。
贺港粗重的喘息了一声,然后猛然将门口的那道身影搂进了怀里。
卧室门被砰的合上了,贺港的鼻腔里全是熟悉而柔和的气息,让他安心至极。
他实在是太冷了,急不可耐的想要把眼前这道热源在自己身体里揉的更深,但是热源外边还有一层布料在隔着。
贺港动作粗暴,带着忍无可忍的颤抖,拼命将那布做的“外包装”一撕——
怀里的人身形一顿,紧接着剧烈的挣扎起来。
濒死之人的力气是何其强大,贺港体内狂暴乱走的灵力在此刻以泰山压顶之势笼罩在这方小屋子里,居然强行将对方的灵力全部压制回去。
他用力将那带着热源的身影抵在门板上,俯身狠狠咬在对方修长而瘦削的脖颈上。
血水炽热,一瞬间滑过他的嘴角,滚烫而香甜。
似乎有短促的呻吟声传进他的耳朵里,混合着衣料摩擦的沙沙声。
有人在喘息,有人在挣扎,激烈的交锋汇聚在黑暗里,被夜色吞噬的一干二净。
贺港也不知道他在那道血口处舔舐了多久的血水,直到自己的体温慢慢恢复过来时,他才能感觉到那人的挣扎力度逐渐减弱,仿佛在激烈的碰撞中被卸去了全部力道。
只能软绵绵的靠着门板,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声痛苦的哼叫。
贺港的神志逐渐回笼,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时,浑身上下猛然一惊。
他再去定睛一看,那个被自己按在门板上舔了无数血水的男人,大概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他现在显得格外苍白虚弱。
但眉宇间并没有责怪贺港的意思。
费谦朝他露出一个无力的苦笑,开口是一派温和的疲惫:“现在好受点了吗?小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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