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输液厅中充满了刺鼻的消毒水味,周围很少有人说话,大家要么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要么低着头刷手机。
谢誉拉了一下自己脸上的口罩,压低声音问道:“真的不用给你换到单人病房吗?哪里你还能躺着睡一会儿。”
脑袋发热,身上发酸,皮肤发痒,不过能这样靠着谢老师,接受谢老师的照顾,祝君欢还是很快乐的。他闭着眼睛,头往谢誉的颈窝里面靠,道:“不用,我输完液就好了。”
就在祝君欢的脑袋靠过来的一瞬间,谢誉腾得站起来,祝君欢的脑袋趔趄了一下,靠了个空。
现在社会大环境确实开放了许多,但这并不是代表着所有人都对同性恋接触良好,两个男人在大庭广众下依偎在一起这样的画面还是比较容易引起别的人的注意的。
“我去买点吃的,”谢誉说道。
他抬脚要走,祝君欢在后面眼疾手快地拉住他,撒娇似的说道:“不吃,谢老师陪我。”
祝君欢体格子大,此时坐在蓝色的输液椅上显得可怜巴巴的,像只生病讨宠的大型犬。看着此时的祝君欢谢誉的心里塌陷下去一块,再一想到他的现状是自己造成的,心里便又塌陷下去一块。
重新坐回祝君欢身边的椅子上,并小声叮嘱道:“那你注意点,别动手动脚的。”
光是谢誉重新坐回来的动作已经足够祝君欢开心了,谢誉不让他动手动脚,祝君欢就偷偷的把自己的左脚朝着谢老师的右脚靠过去,直到他的板鞋贴着谢老师的皮鞋。
谢誉落在手机屏幕上的目光移开一瞬,看见两只靠在一起的鞋,没说什么,也没什么动作。
祝君欢从他的表现中品味出一种宠溺的纵容,于是他斜着身子不动声色地朝着谢誉靠过去,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下两指宽的空气。
祝君欢安静了一会儿,他身上依然很难受,但有件事他现在就想问个清楚,他简直一刻也等不了。他拿起手机艰难地单手打字。
手机页面上上方弹出金毛头像的对话框,谢誉转头看了一眼祝君欢,祝君欢整个人红扑扑的,却依然龇着牙向他展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点开对话框,看见祝君欢发道:谢老师。
这人真是哪怕不能说话,也要想尽方法勾搭一下自己,谢誉看着对话框里的三个字,有些无语。
怎么了?谢誉回道。
祝君欢只有一只手能使用,因而打字打得非常缓慢而且艰难。谢誉看着祝君欢艰难笨拙的大字,一时间非常想笑。
谢老师,在衡店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躲起来呀?祝君欢问道。
谢誉勾着的嘴角瞬间僵住了,有一种心事被人戳破的尴尬,谢誉准备打字的大拇指蜷缩了一下,他脑袋没动,眼珠子朝旁边看了一眼,瞥见祝君欢一双眼睛正亮晶晶的盯着自己看。
孩子都是要哄的,管他实话假话,好听就完事儿了。谢誉的拇指飞快的打字,发送。
祝君欢的手机一震,他立刻低头看去,谢誉发道:想给你个惊喜。
助理、司机、保姆车这些都已经是惊喜了,还有另外的惊喜吗?
祝君欢想起那一车的玫瑰花,心里默默的换了频道,心想如果自己不是玫瑰花过敏,现在和谢老师应该在干什么呢?
谢老师,只要你来接我,我就已经很惊喜了,祝君欢发送道。
他想了想又道:谢老师,你已经给我很多钱了,不要再在我身上花钱了,我有需要的话,我自己会去准备的。
主要是谢誉这样给他花钱,总是会提醒祝君欢他俩现在不是恋爱关系,而是包养关系。
第一次见到祝君欢的时候是在一个大雨天,别的稍微有点咖位的演员都在自己的保姆车里吃午饭,只有他端着盒饭跟群员一起狼狈的躲在屋檐下。保姆车是在签完包养合同的第二天准备的,谢誉能感受到祝君欢在接受属于他的正当利益时总是带着一股轻微的排斥,谢誉等了许久才等到杀青这个可以把车送出去的机会。
谢誉飞快的打了几个字,信息发送到祝君欢的手机中,他低头一看,谢誉写道:这是投资,以小博大。
祝君欢瞬间就笑了。
那谢老师原本的惊喜是什么呀?祝君欢问道。
谢誉看着这条消息,心想果然一个谎言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圆,他表情不变,写道:等你好了,再送给你。
目光没落在祝君欢的身上,但谢誉的注意力都偷偷的放在他的身上,他听见旁边的祝君欢欢快地笑了一声,然后手速很快的打了串什么东西。
手机屏幕一亮,谢誉低头看见祝君欢发来的一串小红心。
外面的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身边的祝君欢好半天没有动静,谢誉偏头一看,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头还朝着自己的方向歪着。
谢誉探手在他的额头上试了一下,温度已经下去了。
又拎着他的衣领朝脖颈处看了一眼,皮肤上的红疹子也褪了不少。
谢誉放心了不少,傍晚的时候真是吓死他了。谢誉从来没见过谁花粉过敏能过敏得那么剧烈,那么惊天动地,他当时立刻就从暗处冲了出去,跟着孙凡天、小马以及王哥一起把祝君欢送进了医院。
那一车的玫瑰花都交给了王哥处理,王哥表示他老婆一定会非常高兴!
孙凡天办完事回来,站在输液厅的大门口远远地看着这一幕。
他和祝君欢是发小,曾经也是谢誉的影迷,但迷得没有那么疯狂。
谢誉出事那年,他和祝君欢刚上大一,他还记得那几天里,祝君欢开了无数个小号,舌灿莲花斗战群雄,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直到现在,他的有几个小号还被封着。
祝君欢现在不应该谈恋爱,更不应该跟男人谈恋爱,但那个人是谢誉,这一下子就让孙凡天失去所有能够阻止的理由。
“睡着了?”孙凡天走过去,他有些显得看着自己又红又肿的发小,“啧,肿成这样。”
听见这话,谢誉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
孙凡天心里一紧,但还是鼓起勇气道:“谢老师,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欢儿我来照顾就行!”
“不必,”谢誉说道,“一会儿输完液,我就带他回去。”
回去?回哪儿?是回祝君欢哪儿?还是回谢誉哪儿?孙凡天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比较好,便哦了两声,道:“那就麻烦谢老师了。”
谢誉看了昏睡的祝君欢一眼,道:“不麻烦。”
孙凡天走后,谢誉靠着椅背闭目养神,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手机轻微地响了一声,还是谢誉专门给李言设置的特别提示音。
打开微信一看,李言发了条消息:兄弟难过,出来喝酒。
谢誉几乎是秒回,等会完这个OK他才想到一旁的祝君欢身边还需要人照顾。
谢誉点开小马的微信,发消息让他过来。
李言收到谢誉的回信,立刻又发了一条:老地方,半个小时后见。
这里距离李言所说的老地方开车过去差不多需要半个小时,谢誉转身看了祝君欢两眼,小马十几分钟就过来了,他现在睡着,应该没有什么需要人的地方。
谢誉这样想着,转身出了输液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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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家开了几十年的小酒馆,酒馆的墙壁微微泛黄,桌子板凳都陈旧的发亮,但味道一等一的好,谢誉和李言总是过来吃。
桌子上摆着三四碟热炒,桌子边放了一箱啤酒,李言更是掏出一瓶自己带来的高度数洋酒。
“今天晚上!不醉不归!”李言拔开洋酒的塞子,倒了满杯,一口喝下。
“你慢着点,”谢誉劝道,李言的架势实在是吓人。
李言放下酒杯,吃了两口菜,他喝酒上脸,稍微喝一点整个人就能红得跟个虾子一样。
“你知道吗?小鹿她根本不喜欢我,”李言的眼眶都红了,看着十分可怜。
谢誉的心里痛了一下,一边觉得李言活该,一边觉得自己犯贱。
“怎么了?”谢誉吃了口菜,他把自己的情绪掩藏得很好,“前段时间不是还说要结婚吗?”
“我今天才知道的,只我单方面的想跟她结婚,”李言低落道,“人家的未来规划里根本就没有我。”
“她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过男朋友,”李言喝了一口酒,道:“她亲口说的,把我当东家、当老板、当金主、当大腿,就是没有把我当成男朋友。”
“我是哪里做的不好吗?”李言看上去都要哭了,“我那么喜欢她,她竟然一点儿也不喜欢我,她说她都是装出来的,为了讨我的欢心。”
“我用得着她讨我欢心吗?!”李言大声道:“我就喜欢她对我生气,我就喜欢她对我肆无忌惮的样子……”
李言正倾诉着,谢誉的手机亮了一下,祝君欢发来一条消息:谢老师,你去哪儿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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