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见海盗

这一觉似乎睡得不太安稳,路茵醒来时觉得阵阵头痛;她慢慢睁开眼,身边的一切都变得无比陌生——她似乎在一个大帐篷里,面前不远处的门布没有完全掩住帐篷口,外面有走动声,还有交谈声;这些声音像蜘蛛网一样轻,叽叽喳喳的让人听得不真切……

路茵想抬起手,却发现动弹不得,低头一看,双脚竟是悬空的……路茵睁大了双眼,转头看向身旁,她的四个朋友们都被五花大绑着,他们被用一根绳子悬挂在低空中。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逼近,路茵微微低头,闭上了双眼;脚步声近在耳边,来人似乎在他们面前停下来,周围变得异常安静。

路茵不动声色地掀开一点眼皮,低垂的视线只能看到面前的三双皮靴;面前的人似乎已经盯了他们好一会儿,彼此之间没有交谈。

又过了一会,他们才说起话来,声音不大,用着陌生的语言……

路茵想抬起眼皮再看多一点,但最终没这样做,她不知道被面前的人发现后会怎样。

正想着,交谈的声音戛然而止,耳边重新响起脚步声,渐行渐远,然后是撩起帐布的声音,接着周围又陷入让人心慌的宁静。

路茵试探性地睁开眼,然后猛的闭回去,刚刚看到的一刹画面里让她确定了没有别人在帐篷里;她才放心睁开双眼,这时候她已经彻底清醒,身后被绳子捆住的手传来隐隐的痛。

刚刚是怎么回事,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一大串问题涌进她的脑子,混乱无比。

路茵环顾周围,让她确信了他们确实是在一个蓝灰色的大帐篷里面。

除了她和她的朋友,帐篷里面还有其他杂物:几张渔网随便撒在木箱上,而一些麻袋则丢在地上、或压在渔网上,几条粗绳成团放在一边……

“他们应该也是一群经常在海上生活的人……”路茵暗暗想道。

她正琢磨着怎么叫醒身边也被挂着的朋友们,忽然瞥见帐篷口处似乎站着一个人。

路茵下意识抬头,刚好撞上来人波澜不惊的双眼。

不知那人是什么时候就站在对面的,帐篷口的光线刚好被她挡住,明处的路茵与暗处的她四目相对无言;路茵眨了眨眼,这时候可装不成昏迷了……

她似乎是在端详路茵,久久不说话;要不是路茵盯着她那双幽幽的眼睛,早就说服自己那里站着的只是一个人偶。

对面的她慢慢抬起脚,一只牛皮靴迈进光亮中,接着她双手自然地叉上腰,徐徐向路茵走来……

阳光透过帐篷,她已完全踏进灰蓝色的朦胧中;面前人的黑色长发有些蓬松,头上的黑帽子最上面是波浪状的白色花边,上面插着一大一小两根灰白的羽毛,精致的五官让人挪不开眼,轻浪似的刘海下一双墨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路茵。

路茵也面色不改与她对视,看着眼前人步步逼近……

女孩走至路茵面前停住了脚步,她将叉腰的双手交叠在身前,微微低身将脸凑近了一点。

有道光经由帐篷上的破洞伸进来,映着面前的半边脸,女孩微微眯眼,不知是光的刺眼、还是为了更好看清眼前被吊起来的人。

两人一上一下的对视,来人不过十六七的样子,与自己相仿;盯着对方深如潭水的眼睛,路茵不自觉的减缓了呼吸,等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她眨了一下眼,随即直起腰,帽子上的灰白羽毛也跟着有所动作;另一只手重新叉腰,侧过身,视线在路茵身上做了最后的停留,然后转身轻轻离开。

撩起的篷布被重新放下,周围又恢复了表面的宁静……

路茵不自觉的松了口气,转头看了一眼身边仍平静沉眠的朋友们,他们对刚刚的事一无所知。

“秋莎……秋莎……”平日素知秋莎的睡眠很浅,于是路茵轻声的唤着。

果然,秋莎的睫毛开始微微扇动,然后睁开了双眼,一脸茫然的看着路茵“嗯?”

“路茵,你怎么挂在空中……”秋莎喃喃的问,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

路茵苦笑:“不是我,是我们。”

秋莎闭上眼:“哦……”

两秒后睁大眼睛:“啊?我们挂在空中……”

路茵边转头看其他人,边回答:“具体为什么我也不清楚,但现在叫醒其他人要紧。”

刚说完,外面一阵喧嚣。

几个人影在帐篷的门布上越来越清晰,路茵与秋莎对视的一眼,然后两人心照不宣的闭上了眼睛。

耳边是门布被撩起时捎进的风声,几串脚步声过后,门布被重新放下。

先是一道男声,而后又有另外一道男声响起,用他们听不懂的语言交谈着。

交谈了几句后就没有声音了,路茵感觉到他们的靠近……

与其逃避不如直面。

想到这,路茵睁开眼,冷不丁地用视线与他们对峙。

面前的男人一个留着大胡子、较为年长;另一个年轻人满眼警惕的盯着自己。

他们就这样静静的站着,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大胡子男人率先打破了沉默,他似乎在问路茵问题;但她听不懂,只觉得他们的语言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他们见路茵没有说话,便也料到语言的问题,于是也不再继续……又陷入了沉默。

身旁响起了路易斯的声音:“发生了什么?你们是谁?”

路茵转头看去,路易斯显然刚醒来,惺忪的睡眼半开;旁边的恩特和艾米丽也已经醒来,沉默又不知所措。

“我们也不知道。”秋莎也睁开了眼,直视着闯进帐篷的男人。

对面的两人看了对方一眼,大胡子一脸茫然,年轻男人若有所思。

帐篷的门布再次被掀开,大片阳光铺在地上,逆光而立的是先前的女孩;她面无表情的环顾一圈,然后放下门布走了进来。

见她进来,两个男人都微微屈身,将中间让出来,自觉镶边。

所有人都意识这个女孩来头不小。

她站到离路茵不远处的地方,背手而立;年轻的男人靠近,在她旁边说了几句话后,将距离拉回到先前的样子。

女孩启唇,字正腔圆:“你们谁可以代表你们这艘船的所有人?”

很标准的欧兰语,被吊着的五人一时间有些惊讶。

接下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呢?没人知道他的意图。

“为什么需要代表?”路茵面不改色的反问。

女孩淡淡的回应:“你们需要为你们的所作所为负责。”

众人心里又是一惊,来者不善。

“别担心……”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觑着路茵,脸上是没有温度的笑:“要代表只是因为更方便而已。”

秋莎虽然内心紧张,但面不改色:“我们做了什么?”

“你们昨天吃的东西哪来的?”女孩旁边的年轻男人眉间有些怒意,用着不太标准的欧兰语问道。

“我们……我们挖出来的……”路易斯别过脸,回答的有些心虚。

听见这话,年轻男人眉头皱的更紧,正要再说时,女孩抬起手打断。

“那你们猜猜,”女孩抬起眼,毫无波澜的语气,“谁埋下去的呢……”

答案显而易见。

众人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女孩又淡淡的说道:“还没相互认识呢。”

顿了顿,她继续说:“不介绍一下自己吗?来自欧兰国的各位?”

路茵不可察觉的叹了口气:“海盗小姐,我们该做些什么来弥补您的损失呢?”

女孩垂下眸,没有搭话。

年轻的男人微微一怔:“你怎么认定我们是海盗?”

“听你们刚刚的意思,你们在这座小岛上埋下了粮食,以备不时之需;我们吃了本不属于我们的东西,对吗?”路茵风轻云淡的说,“在偏僻的岛上埋粮食是海盗的习性。”

“再者,经常在海上活动的商人都知道欧兰国是不错的贸易对象,进行交易的利润十分可观……所以,欧兰语成为海商们在外面默认的通用语言,久而久之会习惯性的用欧兰语交流。”

路茵瞟了两个男人一眼,“你们刚开始用的是你们的语言吧,下意识是因为习惯……海盗们靠运气拦到船,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更长,平时更习惯于用自己的语言交流。”

“帐篷内的物品也是一则,你们的装扮……”路茵扫了一眼眼前三人跟“商人”两字一点都不搭边的穿着,“同样是一则。”

四周又是一片寂静。

女孩眼睛闪了闪,轻轻一笑:“懂的不少,相信接下来我们可以更好的沟通了。”

原本负手而立的她轻合双眼,左手叉着后腰,右手拿起帽子在空中微转一圈,黑色的三角帽如船一般在女孩头顶上颠簸;接着它被压至心脏的位置,女孩微微低头,黑色的睫毛如鸦羽。

路茵有些恍惚的看着她。

女孩毫无征兆的睁开眼,路茵猝不及防的撞入她的视线,犹如跌入不知名的暗潮中。

女孩勾唇,重新戴上帽子,双唇微启,用只有她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希莉斯。”

她默默的行礼,轻轻的说出了自已名字。

轻飘飘的声音融于空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希莉斯转过身,在众人的注视下往外走,边走边轻描淡写的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语言。

希莉斯撩开门布,大片白光瞬间涌入,背影在灿烂下变得模糊……门布重新隔绝了外面的阳光,好似她刚刚没有来过。

年轻男人和大胡子相互对视了一眼,接着是简短的异语对话后,大胡子拿着小刀向他们走来,年轻男人瞟了他们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你要干什么?”见大胡子向路茵走近,恩特警惕起来。

路茵也盯着大胡子,轻声道:“他听不懂欧兰语。”

艾米丽也紧张起来,声音有些颤抖:“这可怎么办?不会要撕票吧?”

“什么?!”路易斯也瞪大双眼,“大胡子,我劝你……”

还没说完,大胡子已经手起刀落……

过了一会儿,众人都活动着被绳子绑得酸痛的身体。

“原来不是撕票,是放票啊……”路易斯喃喃道。

“嗯,还有饭票。”艾米丽看着被送过来的食物补充道。

大胡子不久前也离开了,帐篷内只有他们五人。

秋莎边整理头发边盯着放在木桌上的食物:“我们吃不吃?”

“竟然都放我们下来了,感觉也没必要在食物上算计我们。”恩特活动着他的筋骨。

“况且,”艾米丽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我看那个女头子……反正不讨厌我们路茵。”

路茵眨了眨眼,看着艾米丽:“但愿如此……”

送来的食物不少且简单,但因为这几天都没好好吃过东西,所以很快就见底了。

还剩下两瓶熟悉的无色液体……他们都默契的没有喝。

他们继续在帐篷里待着,偶尔外面也有走动聊天的声音;时间已经是晌午了,却始终没有人进来。

“我们做点什么呢?”艾米丽百般无聊的嘟喃。

路茵想起什么,猛然起身;同伴们的目光向她聚集。

路茵垂眼:“我的东西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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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海盗头子劫走后那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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