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升和邓天下没有太大的瓜葛，此刻也最清醒。他认为，他们离开案发现场，绝对是一个不符合常规的行为。
作为嫌疑犯，跑到了掌管死因的地方——自投罗网还是寻求庇佑？无论是哪一条，大众的舆论都足以淹死他们。
唯一庆幸的是，这里是高度的法治社会，应该没有屈打成招，而且，莫行究有钱，保释或许可以尝试一下，但是，能不能还有更好的办法呢？
鹿升瞄准了车载系统。问：“Snake，作为杀人嫌疑犯，最好的出路是什么？”
“请输入口令，否则无法回答。”
鹿升轻声且带着迟疑，说：“无人驾驶，没有灵魂。”
“最好的出路：你最好不要杀人。”
鹿升：“……”果然啊，没有灵魂。
对于智障系统，他没办法较劲，只是退而求其次，都把人家唤醒了还不让人家干活，简直没天理，于是，他说：“还是放首歌吧。”
“好的，正在为您播放——”
“在你没有出路的时候，请你想想还有我。我不能为你做什么，但是我会一直在，直到你找到出路，因为我就是那个霉运啊！我自己都没有出路，我的幸运值都去哪里了……”
鹿升实在想不出哪个脑残的作词者会写出这样的歌词，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他觉得，那人写这个词的时候正在遭受多重的打击，然后用脚打出了这段词发了出去。
“你在干什么？”莫行究一睁眼就看到鹿升一脸无望地看着前方，给下了定身术一样，然后听到车内的歌时，不免对鹿升产生了好奇。
鹿升摇摇头，反问：“你为什么带我跑呢？有人陷害我们？”
莫行究眉眼一挑，理解了鹿升的状态。他开了车门，“下车，路上跟你解释。”
鹿升眼睛再一次放光，然后屁颠屁颠地跟在莫行究后面。
按照莫行究的说法是，邓天下属于自杀，现场排查完自然不会连累到他们两个人的身上，并且这件事情背后一定有个推波助澜的人。
而那个人的目的，是一种中立态度。
而关键因素只有一个——鹿升。
至少，莫行究的想法是这样的。
鹿升能感受到邓天下对自己情绪上的不一样，但是这里人的思想天生对他有一种屏障作用，他捉摸不透。
莫行究说：“他知道你不是这里的人。”
鹿升的后脊爬上一股凉意，“你怎么知道？就因为他是你老师？”
“不。”莫行究看着虚空，说：“我猜的。”
鹿升鲜少没反驳，他其实想说，如果邓天下可以看明白他，那么，也一定能看懂你。但是，他什么都没说。
这个时代里的矛盾比他来的时代，还要让人抗拒。
莫行究带着鹿升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生源监管局总部。
生源监管局以“局”冠称，但是却没有“局”该有的气派，更别提是不是总部了。它的占地面积就跟一个摄影楼一样——独栋，三层。
但是，装潢程度却是战损风。
局里只有前台坐着一位姑娘，还在打瞌睡。
“这里难道没有保安什么的吗？”鹿升还不忘回头确认身后的安保室里比狗窝都干净，一看就是没人待过，“这里的人，你确定不是闭着眼睛执法吗？”
他其实就是害怕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没有节操而已。
莫行究敲敲前台的桌子，然后回头俯在鹿升耳边说：“放心，他们不会抓你。他们再怎么贪污**，都不如我的身份好用。”
鹿升自然理解成“爸爸”，然后从内到外的嫌弃都表达在自己的眼睛里了。
“嗯？谁？您找谁？”小姑娘脖子上挂着工牌，工牌估计是临时凑得，里面就夹了张白纸，写着“晓青果”。
莫行究问：“晓花堂在吗？我找他。”
晓青果惺忪的双眼才发现眼前来了两个可以跟她哥哥相媲美的大帅哥，瞬间精神了，“找我哥——咳咳，找堂局长啊？他刚接了一个案子，出去了。您二位要不上楼等会儿？”
莫行究还没说话，鹿升抢先道：“你们这儿还带关系户的啊？”
晓青果此时也不管人帅不帅了，直接瞪着眼睛，凶道：“你别乱喷啊！我是有正常入职程序的！再说了，你关系户来这破地方啊？本姑娘我前程大好着呢！这是副业！懂吗你！”
鹿升也就一时兴起秃噜了一嘴，没想到直接触碰到了这小姑娘的逆鳞。话到嘴边，他又忍了，毕竟好男不跟女斗。
莫行究见没声了，才插话道：“那我们等一会儿。”
晓青果把两人直接带进了三楼的会议室，整个一层就这仨活人。本来就冷清，现在这里更像是一座逃亡屋。
鹿升趁晓青果走了后，才跟莫行究说：“这人名字我一开始听着还挺独特，但是没想到这么独特。堂局，糖橘，晓局，小菊，花局……更不行，每个字都是雷点啊。”
他不禁觉得，起名字还真是一门艺术。
莫行究深深地看了一眼鹿升，仿佛闪烁着几分欣赏。
晓青果端来两杯白开水，说：“我哥——呸。我们局长还要会儿，你们要不先看会儿新闻？”她也不管人答不答应，就按了下桌子的拐角旁的按钮，一个光屏直接打出来，与之而来还有画面和声音。
【这只是一场自杀案，相关手续不宜公开。接下来的工作，我们会尽快完成，北洲盟大学的秩序照常，校长一职已经有选定人了，后续将在官网公开。】
晓花堂一头红发，瞳色是浅棕，脸却是纯正的东方长相，有着说不出来的俊美。他的皮肤在阳光下白到发光，眼型偏向厌世眼，但是要比厌世眼圆一些。
这样的长相不凶，但是给任何人都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什么，我学校的校长出事了？”晓青果的心情难以平复，“这老头怎么可能自杀？我哥是不是半吊子啊？这位子是怎么坐上来的？我得找人确定一下。”
莫行究坐靠在椅子上，微微一动，问：“怎么没可能？”
晓青果不假思索道：“我在北洲盟大学的行为学可是专业第一名！直接保送研究生的。邓校长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在整个北极中，都是优级。他的睿智，不可能让他走上自杀这条路。绝对没可能！否则我们的教材就要全部推翻了。”
莫行究面无表情，心里却在想“行为学”。
行为学全称是人类行为趋势及导向学。它将心理学细化到人类的行为，并且因为身体部分的改造对人类本身的影响而衍生的学科。
如果非要归类，这个更偏向生物学。
这个学科，他不陌生，没记错的话，是他上任北洲盟第二年提出的建议，而提出者恰恰是他本人。
唯一让他不解的是，他没有说将这样的学习列入重点培养科目，而是当做一个大学生普修课程。
鹿升皱着眉，心想：这还要学？
莫行究忽然想到一件事，然后目光转向鹿升，似乎猜到了什么。
紧接着，他用小黄鸭调出北洲盟大学的基础信息，校长“邓天下”已经挂在历任校长的区域中，并且照片是灰色的，而现任校长的名字——是鹿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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