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北时整日在家闲晃,是个无业游民。
元星不同,他是个正经人,有正经工作,请假一天加上正常的休息,在家一共待了三天。
周五他正常去上班,那天没有演出,剧院里安静了很多。
这本是很寻常的一天,但坐在办公桌前,他忍不住回想起今早贺北时说的话。
“星星,有个老头想逼我回去上班,如果他去剧院找你,千万别理,给我打电话。”
信息不多,勉强能整合出一点条理。
首先,这位叫老头的老先生手里肯定有贺北时的把柄,不然二少爷的语气不会那么愤然;
其次,这老先生知道他跟贺北时的关系;
最后很重要的一点:贺北时不想他跟这位老先生见面。
综上而言,绝对有鬼!
然而以他跟贺北时之间贫瘠的人际关系图分析,很难猜出那位老先生会是谁。
心里藏着事,以至于上午设计组开会的时候,元组长的大脑格外清醒,言语更是犀利。
整个会议室弥漫着深深的压迫感,喘气声都不敢有。
“我的天呐,终于结束了。”
组长一走,其他人立马放松下来,瘫在会议室的办公座椅上,无力挣扎。
沈茜这边有小道消息,走出去左右探头,见走廊上空无一人,立马把门关紧,压低声音道:“你们说,元老师去剧组的事情是不是已经确定下来了?所以走之前要狠狠鞭策我们。”
李与坐起来,问道:“什么剧组?我怎么不知道?”
他身为元星的头号徒弟都没听说过这件事,其他人更是满头问号。
一组的人围着会议桌聚了个圈,听沈茜道:“我也是不小心听到的,就那天,李成滨导演来找老大了,你们都记得吧?”
他们这个行业的人就没有不认识李成滨的,著名导演,又是和院长走在一起,非常引人注目。
听众朋友们纷纷点头,记得记得。
“我先声明,这不是偷听,”沈茜义正言辞道,“茶水间本来就是公共区域。”
当时演出还没结束,工作人员基本上都在一楼,院长和李导来了三楼茶水间,也就是这么一个没设防,他们的谈话被来这边倒水的沈茜听到了。
大家附和,“对对对,你接着说。”
“李导有一个电影,筹备好几年了,他这次来,是想邀请元老师去剧组做美术指导。”
听到这里,李与有了发言权,探出脑袋,道:“我知道这个!元星哥出车祸前就签了这个剧组,主角是贺北时,当时我们还调侃他是公费谈恋爱去了。”
其他人对视一眼,纷纷露出暧昧的笑容。
圈内人都知道,那部电影只开了个机,之后主角忽然罢工,不少资方推荐了新的男主角过去,李导一个都没看上,只等着贺北时现身。
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有人问道:“你们说元星哥会去吗?他去了咱们又成留守队伍了。”
副组长吴青风道:“接下来这段时间咱们剧院又没大型活动,也没新表演,而且元哥之前跟李导剧组签过合同,违约金还挺高的。”
“也是,元哥那么抠,肯定是要去的。”
这话一出,其他人连连瞪大眼睛捂嘴,会议室内默契的一阵哄笑。
此时此刻,他们讨论的主人公对这些一无所知,坐在办公室里认真的汇总图纸。
一直到晚上下班,他都处于一种微微亢奋的状态,丝毫没有疲惫之感。
来接他的贺北时都忍不住诧异,帮忙系好安全带,在嘴唇上蹭了一口,问道:“今天这么高兴?”
元星咳了一声,提醒道:“明天周六。”
“哦——”贺北时拉着长腔应和。
元星抿了抿唇,低声道:“那……我们要不要去买点东西?”
上周在饭店,贺董事长说这周末让他们一起去家里。
这件事情元星一直放在心上,虽然确实非常突然,不过长辈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么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买什么东西?”
贺北时疑惑了一瞬,很快想起昨晚星星抱怨家里冰箱空了的事情,笑道:“放心吧,我叫人安排好了。”
“……也好。”
他不知道贺氏夫妇都喜欢什么,贺北时身为儿子准备得肯定比他周到。
到了家,厨师刚做好饭离开,满屋飘着饭菜的香味。
这些天他们的营养补充得格外足,又因为厨师每次都变着法子做,所以天天吃的不重样。
吃过饱饱一餐,贺北时进厨房刷碗。
元星坐在餐厅的椅子上,厨房的门敞开,刚好能看到里面忙碌的背影。
一颗心脏被填的很满,很温暖,很幸福。
这是他鲜少能体会的情感,所以和贺北时相处的越久,他越想牢牢把人抓住,很大的程度上是因为爱情,还有挺重要的一点,是因为这个人让他感受到了家的温馨。
摘掉洗碗的皮手套,一回头,贺北时看到星星坐在椅子上直愣愣的望着自己。
他走过去坐到人身边,亲昵的摸了摸脸颊,笑道:“怎么不去洗澡?等着和我一起洗?”
元星的脸瞬间红了,拍掉流氓的手,转身同手同脚的走回卧室,拿了衣服出来。
洗手间的门在餐厅对面,贺北时反坐在椅子上,两手搭在椅背上垂直。见人走过来,非常色气的吹了声口哨,“帅哥,要帮忙搓背吗?”
要是搁以前的时代,他绝对会被以流氓罪的罪名逮捕。
元星瞪了他一眼,甩上门,转身时看到镜子里双颊滚烫的人,心中产生了一种懊恼的情绪。
这脸皮怎么那么薄呢?
洗过澡清清爽爽的躺进床上,他们用的同一瓶洗发水,味道肯定是一样的。
即使这样,贺北时也能跟个变态似的搂着人深深的嗅,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怕猫,元星绝对会认为这是他用吸猫的手法来吸自己。
贺北时一边吸还能一边说话,“好香好香,星星好香,来,再亲一个……”
元星以为自己接受不了这些,他骨子里是个古板保守的人,但在二少爷连日的摧残下,已经习以为常了。
反正明天请假了,不用七八点起床去打卡,他由着对方亲,没阻止。
这么配合的态度让贺二少有些惶恐,试探的问道:“星星,没生气吧?”
以往他做得过火了,元星会生气,还是沉默的生气,等到人被欺负的流眼泪了,他才能意识到。
所以贺北时很怕他沉默,沉默即是冷战的开端。
“没有。”
元星笑了笑,他还犯不着因为一声流氓口哨动怒。
一直没说话是因为有点紧张。
那天在饭店见面,贺正谦对他们的态度看起来是不反对,但他心里难免担忧,甚至还有些慌乱。
心跳加快的速度甚至超越了被亲吻时的速度。
他睡不着,翻来覆去的不自在。
贺北时抓住他的手,没说话,竟是开口哼起了歌。那调子有些熟悉,在青岩村的时候元星听过,很柔缓,像是催眠曲。
黑暗里,两个人紧握着双手。
某一刻,元星有了一种灵魂入窍的顿悟,他也不知道悟到什么了,只感觉这个场景一定发生过。
可下一秒,歌声继续往下哼唱,那飘进来的灵魂又飘远了,他想不到自己何时经历过这种事。
他是个单身二十六年的人,连往前男友身上猜测的机会都没有。
歌声很温柔,可能是躺着的缘故,贺北时的嗓音里有一种压抑的声调。
没听多久,元星不断的打着哈欠,最后熬不住了,贴着一旁的温暖源安稳入睡。
贺北时松开紧握着的手,给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在额头落下一个晚安吻。
他们相拥而眠。
第二天,非常罕见的,模范劳工竟然赖了床。
贺北时醒来的时候旁边的人还没醒,他看了眼时间,怕星星上班迟到心急,在耳边轻轻喊着“起床了”。
一般来说拜访长辈上午去比较好,但元星没想到竟然这么早,吃过早饭也才八点半,被推着上了车。
上班的时间,早高峰,他眯着眼继续休息。
驾驶座的人时不时偏头往这看一眼,继而露出非常甜蜜的笑容。
车子停在广场外的路边,贺北时凑近解开安全带,趁机把人喊醒,“星星,到了。”
元星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极其英俊的面庞,他弯唇一笑,轻轻一抬头,就碰上了那人的嘴唇。
这可以当做一个不经意的动作,碰完他立马低头解安全带,却发现安全带已经不在身上了,而再抬头,被亲的人还在眼前。
“你亲我了!”
二少爷的眼睛盯着他,跟审讯敌军俘虏一样。
又不是没亲过,至于那么大反应吗。
元星笑着推了推人,目光朝窗外一瞥,却愣住了。
这个地方他工作了将近五年,再熟悉不过,是剧院外的一条马路,不是什么别墅花园或者私人车库。
“怎么了?”
贺北时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到高大的楼房,大清早,空气冷清,广场上都还没什么人。
元星脸上的笑容已经僵硬,平静的问他,“今天是周六吗?”
贺北时看手机确认了一下,点头道:“是啊,周六。”
这个表情是如此真挚,若非眼神闪躲了一秒,他都要相信这人是真的忘记了。
既然还记的,却把车开到了剧院外,那么对方的心思显而易见了。
元星轻笑一声,随意分享道:“昨天我看到网络上一条评论,谎言说多了,撒谎的人总有一天会遭到反噬。”
他偏头,目光直视对方的眼睛,灼烧的火焰像是要透过那扇窗户直达心脏。
“贺北时,你不害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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