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

高铁在一座座大山之间穿行而过,朦胧的光刚从远方大地升起来,世界就又陷入了黑暗,山间全是隧道,这个隧道过去,下一个隧道接踵而来,风啸声在耳畔响起,经久不衰。

入了久山的地带,窗户上挂起了雨丝,一开始只是蒙蒙细雨,越往前行,雨下得越大,最后暴雨倾盆,整张玻璃都朦胧一片,开始看不清外面的模样。

这样的环境下,元星很难睡得安稳,一早就醒了。

网络信号断断续续的,他想刷一些资讯,却看到了一条关于贺北时前男友的娱乐新闻。

通篇报道都是在夸两人是如何恩爱,配图只有贺北时本人,没有另一位主角的照片。

他往下滑,在看到一条评论的时候,指尖顿住。

那位用户用表情包格式发来了一张图片,很模糊,即使点进去也无法放大,他只能费神的看着,图片上是两个人的背影,没拍到脸,楼中楼的评论一大堆,也是在拍马屁般的追捧。

【两个人好般配,看背影就配一脸。】

元星无声的笑了一下,下面一条评论简直就是他心理状态的写实:

【一天到晚就在那配配配,脸都没露过一次,你们究竟在配什么?】

贺北时的背影元星很熟悉,但另一个背影……他看着看着,觉得很诡异。

有一种想要把自己带入进去的感觉。

意识到这种情绪不对,元星连忙甩了甩头,关掉手机,托着下巴望向窗外。

流窜的光影在他脸上打过,映得神色也有些晦暗不明。

和贺北时待在一起的时间太久,总来不及细想一些东西,而好不容易想出来的那些疑问和困惑,刚说出口就被掐断了。

这种感觉,很像是他走在这条隧道里,刚要见到光明,下一秒,身旁的贺北时忽然大力推了他一把,强制他迈入下一个隧道。

所以他一直在往前走,但也一直处在黑暗中。

隧道外面究竟有什么呢?

元星单手敲打着脸颊,思绪翻涌时,这节车厢冲出了隧道,刺目的光透过窗户玻璃纷沓而来,他眨了眨眼睛,看到山脉间难得的一片平坦大地,大树、绿草、低矮的房子、远方马路上一辆往前奔越的汽车。

这是一副很美的画面,但前提是天气好。

天气不好,这副画面就是:大树被风雨吹打落叶,草地被雨水淹没,房子里的人迈不出家门,车子里的人看不清前路。

心情不好,看什么都是悲景,元星干脆闭上了眼睛,强制关机。

这一觉又睡了一个小时,直接到了终点站,他没有行李,下了车走在人群最前头。

贺北时早早在车站出口大厅等着,戴着个黑墨镜,怕引人耳目,低调的蹲在一个柱子旁,手里抱着一把雨伞,伪装成潇洒的流浪汉。

元星没见着他,快要走过去的时候,贺北时突然窜出来,吓得他手机都拿不稳了。

“星星,是我。”贺北时在口罩下满脸笑容。

“我知道是你,”元星无语地笑了笑。

把手机收起来,抬头看了一眼四周,朝路标指示的方向迈步,“走吧。”

贺北时跟他并肩,肩膀擦着肩膀,似乎一定要有身体接触才能安心,“星星,坐了那么久的车,累不累?”

元星摇了摇头,“还好,不累。”

他说不累,贺北时依然抬手帮他捏了捏肩膀,盯着他的耳垂,犹犹豫豫的开口,“星星,你跟陈清淮……”

嘴里闪过了一堆问话,但贺北时磨了磨牙齿,发现自己一句话都不能问出来。

因为他现在处于一个新手阶段,按照游戏流程,他才刚刷新了“元星有一个朋友叫陈清淮”这一新剧情点。

元星看他的表情,瞬间了然,“你想问清淮啊。”

贺北时苦丧着一张脸,不,他不想,他一点也不想听到从元星嘴里冒出来的陈清淮。

然而,事不遂人愿,他再次听到了那段往事。

只不过今天的元星讲述得有些用力过猛。

他说跟陈清淮认识五年了,其实才四年,他说跟陈清淮住在一起,其实是一个睡书房一个睡卧室,他说和陈清淮特别投缘,还说人生难得一知己,千古知音最难觅。

这些事情贺北时听过。

那时候他们在谈恋爱,元星叙述的语气很平淡,甚至不愿意跟他多说,觉得这属于陈清淮的**,都是贺北时追着问出来的。

这次主动说了那么多,很奇怪。

就好像……好像是在拱火。

贺北时醋缸子确实被掀翻了,如果他手里有个玻璃杯,那么现在杯子一定被捏爆炸了,但现在他手里是元星的肩膀,他还要继续一边轻重适宜的按着,一边阴阳怪气的附和,“你们感情可真好。”

九山市下着暴雨,雷声轰鸣,在远方天际炸起,廊外的雨水倾盆般往下倒灌。

他们走出了高铁站的出口,走上了一楼平台,走在外面遮雨的廊檐下。

元星停下脚步,看向身侧的人。

贺北时戴着口罩,戴着墨镜,元星替他一一摘掉,看到那双面具后面的笑颜。

“怎么了?星星?”贺北时不知所措的站着,心想这次忍住了,没说陈清淮的坏话。

“我让清淮住进了家里,”元星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会介意吗?”

“啊,这事啊,”贺北时松了一口气,露出一副大度的笑容,“没事,你让他住吧,我一点也不介意,再说了那不是你家吗,星星,你决定就好,不用问我。”

不敢不让住啊。

一年前就是因为没让陈清淮住过来,间接导致出了命案,这次……贺北时是真不敢多言。

雨水飘进了眼睛里,元星的眸光里有水花闪过,再一眨眼,那双眼睛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沉静。

心中的情绪翻涌,但他不想说废话,“对,是我家,确实不应该问你。”

贺北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刚要细究,余光中闪过两个亮丽的人影。

他转头看过去,语气里带了些不可思议,“我哥怎么来了?”

元星也顺着他的视线转过去。

贺东林手里抱着萨沙,埃琳娜戴着顶草帽,手里拎着个大行李箱,三人悠闲的模样完全是来度假的。

“你们一起来的?”贺北时问他。

“不是,”元星摇头,浅淡的记忆被挖掘了出来,“他们买的商务座,没碰到。”

“来了也不给我说一声,”贺北时盯着他们,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在家庭群狠狠谴责。

“走,星星,”他一手搭在了元星肩上,“别管他们,下次我也给你买商务座。”

车子停在前面不远处,但仍然需要打伞走过去,元星以前从来不会关注这些,然而这次等贺北时撑开雨伞,他抬头往上看了看。

伞很大,遮住了他们两个人。

没有必要往哪一方偏移。

雨水拍打着伞面,贺北时以为他在看自己,把伞往前一倾,遮住了外面的视线。

他微微歪头,凑到元星脸颊旁轻轻吻了一下,满眼笑意温柔,“星星,我特别想你,只是离开一天我就受不了了,以后去哪都带着我,好不好?”

元星的表情像是凝住了一样,良久,他才轻轻眨动双眼,说了一声,“好。”

得到了答案,贺北时亲昵地搂住他,“雨太大了,我们快走。”

“好,”元星迟缓的,又说了一遍。

患得患失,正是他此刻的心理状态。

心中不确定是否被爱着,所以忐忑不安;心中确定了,又开始害怕失去。

贺北时浑身沾满了荆棘,是带刺的玫瑰,想要拿起,必须忍受鲜血淋漓的痛。

换做其他任何人,元星不会伸手,唯有这一枝,他越握越紧,越握越紧,十年时间,荆棘花已经长在了手上,攀附进血骨里,融为一体。

或许看似轻松,那都是演的。

待在和演员打交道的行业,怎么可能一点表演技巧都不学呢。

齐助理在前头开着车,元星对久山市的路况已有些熟稔,“群里不是说今天不停拍吗?怎么不去剧组?”

“先送你回酒店。”

贺北时握住他的手,见他面露疑惑,解释道:“星星,你请了一天假,这还没到二十四小时呢,别去给李成滨当免费劳工。而且你了一晚上的车,肯定没睡好,回去补个觉。”

元星没有反驳他。

贺北时笑了笑,看了一眼时间,“待会我不跟你上楼了,九点的时候酒店过去送早饭,你吃完了再休息,别吃太多,不然胃不舒服。”

元星点点头,往前面瞥了一眼,见齐昇认真开着车,抬手抚上贺北时的脸颊,那眼底的乌青清晰可见,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没好好睡过一觉了。

贺北时顺势朝他手心里蹭了蹭,“星星,真想这部戏快点结束,每天都好累。”

“很快了,”元星安慰他。

按照计划,久山的戏份再拍半个月就可以回望海了,不过这个天气,真的很难说,而且即使回了望海,依然要再拍一个多月。

距离结束绵绵无期。

“要不然你别回酒店了,在车里睡好不好?”贺北时忽然抬头问他。

齐昇听到声音,扶着方向盘准备在前面路口转弯。

然而贺北时跟精分一样,立刻反驳了自己,“不行,剧组太吵了,还下这么大的雨,星星,你在车里不安全,还是去酒店吧。”

齐昇听到声音,把方向盘转直了。

元星笑了笑,“我回酒店也睡不着,就跟你去剧组吧。”

贺北时惊喜的睁大了眼睛,如同第一次吃到糖的小乞丐,“真的?星星!你太好了!要亲一个。”

“别那么傻,”元星贴近他的嘴唇亲了一下,“我不是一直对你很好嘛。”

是的,你最好。

贺北时都来不及说话,环住他,把一个简单的亲亲变成了很复杂的深吻。

前排,驾驶位,助理,齐昇:“……”

老板,你亲之前能不能先说一句去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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