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菘蓝不敢再牵小刺团儿的手，自然垂在身体两侧，手指间的小动作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尽管从所谓的正常思维来说，她对小刺团儿做了许些出格的事，但无论怎样她都没资格替她做出所谓的选择，刚才的做法确实僭越了。
2413未作回应，只是空了一只手在兜外面，周围的空气安静的有些压抑，方方正正的金属墙壁似乎在向外隐隐约约地冒着寒气。
一只微凉的手覆盖住菘蓝不安的手，2413看着金属墙上菘蓝的影子询问：“怎么了菘蓝？”
菘蓝顿了一下，缓缓回道：“我在想我刚才的做法是不是惹你生气了，你...会不会讨厌我。”
2413握紧菘蓝的手浅浅一笑，往菘蓝身边移了移，“嘻嘻，并没有，反倒是觉得姐姐你刚才恰好帮我解了围呢？”
“其实呢，我刚才一直没回答是在想到底要怎么合理地拒绝他，那家伙看着就不是什么善茬，万一嘴瓢，可是会落下把柄的，我可不甘心被他们拿捏，姐姐刚才的行为太飒了，呐，要不要奖励姐姐大人个啵啵。”
“少来。”一抹丹砂之色悄悄爬上菘蓝的脸颊，菘蓝羞涩的将脸扭过一边，转眼一个温润的唇落在小刺团儿唇上。
‘才不会放过你，小刺团儿。’
‘滴，六十七楼到了，请乘客有序乘坐本趟电梯。’
“呐呐，小刺团儿，我这两天是不是有些任性过头了，你如果讨厌的话，一定要告诉我，不然......”菘蓝被2413抱着出了电梯，手指不舍地在2413唇上轻摩。
“嗯，没关系的，如果姐姐喜欢，我就一直这样宠着你，只要你开心就好，如果你哪天不要我了也没关系，我不会自私地把你锁在我身边的。”
“那小刺团儿，你会不会有一天不要我了？”
......
嗞咔哒，电子锁开锁的声音，2413一手抱着菘蓝，另一手掏出房卡打开了门。
将菘蓝放在门口的鞋柜上，弯腰从鞋柜里翻出两双一次性可回收拖鞋，先将自己的鞋换下，又为菘蓝解去高跟鞋抱到另一双鞋上。
“菘蓝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2413直盯着菘蓝的眼睛，表情异常严肃。
“嗯？”
“你知道的，不管从我嘴中说的真话还是假话，都是可以应付你的答案，即便是敷衍的谎言，亦或是顾左右而言他，都能用来搪塞你的问题，所以，我想知道菘蓝你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关于刚才的那个问题。”
“我想听你说真话，小刺团儿。”
2413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脸上的笑容浅淡至极，有些为难道：“其实，这次是想和菘蓝好好告别的。”
听到这句话，菘蓝猛地心头一紧，果然，昨天晚上的那些话没有听错。
上前将菘蓝从鞋柜上抱下，转身朝里面走去，静静地走到桌前，打开电脑，无目的地打开几个运行环境，随意翻了翻又给关掉了，合上电脑，手指不住摩挲着电脑的边缘。
身后的菘蓝不缓不慢地跟了过来，从背后将2413抱住。
“所以呢？小刺团儿，你这两天所有的反常举动，都是在为了这次告别做准备吗？”
2413没有正面回答，她原本的确是有这个打算，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菘蓝，你还记不记得，昨天行动之前我对你说的话，我说这次任务结束之后有话要对你说......”
“等一下。”菘蓝打断2413的话，绕到2413身侧，抬起她的手臂，窝进2413怀里。
‘如果这一次真的是永别的话，就让我多抱你一会儿吧！我的小刺团儿。’
“不知道菘蓝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低阶训练基地第一次见面，你识破我的身份？”
“嗯，记得。”菘蓝把脑袋歪在小刺团儿肩颈的位置，摩挲着她另一侧的耳垂。
“说来惭愧，其实当时那种情况下，我是有想过在你告密之前把你处理掉的，因为有必须要以那种身份待下去的理由，所以产生了那种邪恶的想法，还好当时你并没有选择告密，而是通过以那种交易的方式帮我保守了秘密，如果不是你，我大概率是没办法从那里顺利毕业的。”
“当时的我一直觉得我们之间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你从我身上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我也从你那里得到我需要的，如果不是你的要求，我也断不会为你做多余的事，而且你当时也有给我拒绝的权利，虽然我很少拒绝你，主要原因是怕你反悔。”
“可是，你却因为那个所谓的交易在基地里遭受了那么多的孤立和辱骂，我当时不但没为你出头，还试图在你的需求之外尽量和你撇清关系，甚至在想，如果哪天你坚持不住了，是不是就会自动离开那里，那样我就不会受你牵制了，可是转念一想，那种身份早晚会被人发现，我需要利用你打掩护，所以我一直把我们的关系维持的很微妙。”
2413抱着菘蓝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接着道：“想想那时的我真是卑鄙自私，让你一个女孩子承受那么多负面的东西，菘蓝，一直以来真的很对不起，我本有能力为你做很多事，如果当时不论真假，能坦率地承认我们两个的关系，或许你就不会受那么多委屈，只是，当我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所以，我就想着至少能补救一点儿吧！如果能为你做点儿什么的话，强行缩短低阶训练的周期，早些结束那个破交易，让你回归正常的生活，在诋毁你的人背后使坏，故意让你看到那些人的囧相，无非是想逗你片刻的开心。”
那双黑亮如漆的冰眸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忧郁。
“可是，即便我提前让那个交易失效，也没能让你回归正常的训练生活，在那些诋毁你的人背后使坏，也没能弥补任何那些个腌臜对你的伤害，那些我为你做的事没一件好结果落在你身上，那就索性什么都不做吧！或许会弥补一些，所以我消失了一年多，接受了上面的调令，不断地去执行危险至极的绝密任务，我想通过勾陈一的权限消掉你的北极星身份，让你远离那一滩烂泥般的生活，然后再给你重新安排一个社会身份，让你远离这不被世人所敬仰，需要无声牺牲的战场，我想还你一个安稳的平民生活，直到今天早上为止，我都是这么想的。”
这期间菘蓝一直安静地听着，那只摩挲小刺团儿耳朵的手一直没停下，她不敢打断她，更怕一个轻微的小动作就会让她失去继续说下去的**。
“其实，这一年多执行任务的空隙我有偷偷看过你，我知道你过的不好，但我想着，只要时间够长你就会习惯的，有一天你会忘掉我重获新生，我从去年就做好了和你再也不见面的准备，可是，我却在前几天见过我姐姐之后反悔了，我想再见你一次，那种情感从来都没如此强烈过，然后，我偷偷改了这次任务的信息，把你加了进来。”
“呼~，想来也真是可笑，我现在倒是觉得菖蒲骂我骂的挺对的，从不感情用事，什么事都计算的门清，从小到大，你因为我，受尽了侮辱委屈，我又为你做了什么呢？我很自私啊！从来都不顾及你的感受，这次也是，因为想见你的私心，把你卷到这危险当中，如果当时没能反应过来，恐怕这真的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那些炸弹一起爆炸的话，我们都逃不出去。”
2413顿了顿，敛藏了些情绪，她始终不敢将一个完整的自己完完全全地剖析给菘蓝看。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十八岁成人礼，你向我要的那个与众不同的礼物。”
“嗯，记得，第一次，你还不熟练。”菘蓝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小刺团儿颈动脉流窜的热血。
“其实当时做完，我觉得恶心，背着你偷偷用洗手液洗了好几次手，最后还消了毒，真的很对不起菘蓝，明明是菘蓝很重要的东西，我却没有重视，甚至还觉得厌恶。”
2413垂着头，第一次在菘蓝面前露出那种悲伤的感情，不是演的，真真切切的在为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愧疚，眸子里的冷光忽闪，感觉有什么东西要落下来，眨了两下眼睛将那破格之物强行收了回去。
“不是你的错，是我当时不该要求那么小的你做那种事情。”菘蓝轻轻抚摸着小刺团儿脸安慰，这张脸此刻比平常更冷了些。
几滴带有温度的碎玻璃状的水从眼窝滚出，落在菘蓝的手背上。
“小刺团儿？”菘蓝坐起身，试图拨开小刺团儿眼前的短发，泪水将发沁湿成一绺一绺的条形码，2413抱着菘蓝双臂收紧埋进菘蓝怀里。
“对不起，菘蓝，对不起......”
呜咽声从菘蓝怀里不间断地发出，衣服被小刺团儿的泪水化开，被晕湿了一大片，明明是小刺团儿在哭，可菘蓝好像感觉是她的心也在哭泣一样，眼底满是泪影，她想安慰她，想告诉她这一切都没关系。
明明这么久以来她都压制的很好，可是听到从小刺团儿口中说出来的这些话，往日的诸般委屈像火山喷发似的不要命地往上翻涌，可她还是强压制住了这些所谓的负面情绪，安慰躲在怀里哭泣的小家伙儿。
“没关系的，小刺团儿，没关系......小刺团儿，你哭的我心疼，小刺团儿。”菘蓝轻拍小刺团儿的后背，轻柔地挼着小刺团儿的发安慰，心疼的要命，被小刺团儿的情绪死死攥着的心脏有种马上就要碎掉的感觉。
她从未想过小刺团儿某天会对自己说这些，原先觉得她能回应自己的感情就已经算得上是一件破天荒的大事了，这一刻菘蓝真心觉得，能够活下来，能够遇见小刺团儿真的太好了，她是她的奇迹啊！真真切切的属于她一个人的奇迹。
可是这奇迹就仿佛那炸裂在夜空中的烟火般，仅仅只有刹那光华，一瞬绚烂之后，将给她留下这辈子都无法排解的寂寞与孤苦，她始终不是她的，只是经过她的绽放就该满足了。
‘永别吗？好沉重的词语啊！小刺团儿，对活着的人太残忍了，犹如剜肉碎骨，不过，这如果是你的选择的话，那就这样吧！小刺团儿，好想一直这样唤你，不知道你会多久忘掉我呢！下辈子的话，还想认识你啊，下下辈子也是，想一直一直在你身边，讨厌我也好，无视我也罢，我真的...好爱你啊！小刺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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