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前两节是班主任的课，芮子宸认真地听了两节课。
“来我办公室一下。”宋丁研下课后路过窗口，叫了一下芮子宸。
“我今天没干啥吧？”芮子宸望向王远山，他不仅啥事儿没干，他甚至还好好听课了。
王远山摇了摇头，看着芮子宸顶着一脑袋问号就出去了。
宋丁研一路上面无表情，进了办公室就立马换了一副面孔，跟旁边的数学老师撒着娇说自己好累啊。
数学老师叫邵明薇，是芮子溪之前的班主任，对芮子宸也有着几分眼熟。
“哟，犯事儿了小球星。”邵明薇见了芮子宸也是丝毫不严肃，笑眯眯的。
芮子宸听了这个称呼猛得一震，头皮有点麻。
“我暑假的时候也爱去体育馆那边看比赛，打得可好了呢。”
“谢谢老师。”芮子宸在自己非常擅长的领域从来也不谦虚，但现在也不太好翘尾巴。
“我之前也总听我们班小姑娘说你，说你打球可帅了。”宋丁研给芮子宸拉了一张椅子“你别太紧张，先坐，我就是想问问你这个学期的安排。”
“好的。”芮子宸出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我看你的英语成绩是很好的，是因为职业规划吗？”
“有打国际联赛的打算。”
“那你加油，我很看好你。”宋丁研翻了翻成绩单“我本来打算找你做课代表的，但邵老师说你可能会很忙。你这个成绩其实努努力还是可以去不错的学校，咱们省内好像是有体校和篮球强校的，这些都没有考虑过吗？”
“咱们省队是俱乐部合作，我们不考虑择校问题，总之是会有学籍的。”
“这样啊。”宋丁研了然“我对这些也不太了解，就是需要参加中考的意思对吧。”
“对的。”
“从现在到毕业不出意外有四次比较重要的考试，小考咱们就不说了，那四次考试都至少保持这个成绩可以吗？”
除了作为班主任本身的义务，同时怕芮子宸后悔，保持着这个成绩，加上体育分，芮子宸也可以上一个不错的学校。
芮子宸还是先答应了下来，这其实和父母对他的要求差不多。
“你和乔隽的座位不出意外是不会变了，考试之前你也可以抱抱佛脚，让他辅导一下你数学之类的……”
“他同桌是乔隽啊？”邵老师凑过来“他妹妹成绩就很好，他脑子也聪明，就别麻烦乔隽了，到时候谁也不高兴。”
“不至于吧……”
“我当了他两年班主任！”邵老师悲壮指了指胸口“我能不知道他什么样吗？”
邵明薇搬着椅子凑了过来“他看起来高高帅帅的是吧啊，你知道他字儿什么样吗？”一边说着，一边在手机上翻找图片。
“这……”宋老师皱了皱眉头，芮子宸好奇也凑过去看了一眼。
“其实……还行吧。”宋丁研评价“这个字体挺好过答题卡的。”
乔隽的字算不上难看，但是跟好看也没关系，看起来和他本人也没关系。字体圆圆的，透着一股子与他本人气质距离十万八千里的稚气，再说难听一点就是小学生字体了。
“还能看是吧。”邵明薇又往后翻了两页“这是我让他练字之后，他提交上来的作业。”
画面中的字变得龙飞凤舞起来，但是写字的人很明显没有连笔字的基础，潦草得有些刻意，透着一种喊着要纹身结果只纹了两颗痣的叛逆。
芮子宸捂着嘴，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宋丁研没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他这是……练字练疯了还是在报复你？”
“别觉得年级第一就会是乖学生，我原来那个班里，气人的好学生能有仨！”
上课铃响了，芮子宸往外看了一眼，没有起身，打算继续听一下邵明薇老师悲惨经历。
“一个是乔隽，啊，年级第一，句句有回应，事事没着落，他也不是那种梗着脖子跟你犟的那种，他可有礼貌啦！”邵明薇叹了一口气“你说什么他都答应，但是一件事儿不干。”
“就比如说这个练字儿啊，本来这个字儿，是能看的，你让他去练字儿，这字儿就不能看了。”
听到这里，芮子宸慢慢地举起了手，邵明薇顿住点了他一下“你说。”
“这个字儿看起来不是故意写成这个样子的，像是练了没练明白。”
“对，我也觉得。”宋丁研附和着，指了指邵明薇的手机“他那一张还有笔锋呢，已经很努力写的不像小学生了。”
“是吗？”邵明薇仔细端详了那一副大作，好像差一点被说服。
“那好，这个事情先放一边，咱们再来说别的。说他这个任性吧！他根本不听课的!整天上课玩他那个数独。”
“数独算益智游戏吧，这也没什么，而且他成绩很好啊。”宋丁研说道，芮子宸在旁边跟着不自觉点了点头。
“……那行，咱们再说说这个好学生不乐意参加活动，学校组织的竞赛，他一次没参加过……这就算了，关键是他每一次逃活动都不避着学生会，他开学以来的违纪真的不少。”
“但他今天早上不是还在发言嘛。”宋丁研再次打断，气得邵明薇拿着教案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就这么包容吗？”
“嗯……啊。”宋丁研躲开她的视线，芮子宸想笑不敢笑。
“你当我是个老师，你别笑。”邵明薇指向芮子宸语气中略带一丝不严肃的威胁。
“嗯嗯，好的。”芮子宸重重点了两下头，眼神真诚。
“那我就不说他了，说了你俩也不懂我的苦，我说说剩下两个吧。”邵明薇双手环胸，看向芮子宸“张天羿，你认识吧，跟你妹妹玩挺好的。”
“嗯嗯。”芮子宸点点头，低头看了一眼时间，继续听老师的吐槽。
“那小姑娘也是啊，头发特别多那个小姑娘……我直说了，还有一个是芮子溪。嘿！这仨人跟三朵棉花一样，就堵在那里，一天天给我气得不行。”邵老师大笑两声表达情绪，很快就恢复平静“她有一个白月光，子宸你知道吧。”
芮子宸点点头，宋丁研不解。
“她们这个年龄喜欢上，放个十几年才叫白月光吧。”
“对啊！她小小年纪哪里来的白月光？而且全班都知道！这姑娘是个恋爱脑！”
邵老师讲得绘声绘色，芮子宸也没仔细听，毕竟张天羿经常到他家跟芮子溪诉苦，说她那个比她大了八岁的邻居哥哥不搭理她，芮子溪又不能说她觉得那个邻居哥哥没错，所以每一次都生无可恋。
“……还有就是！芮子溪上课画画咱们就不说了。你以后晨跑什么的能不能带带你妹妹，实在不行让她办个病免，别在跟体育考试相互折磨了。”
“这……”芮子宸连叫她起床都不敢，何况是让她起床跑步“她实在想考也没有办法。”
“还有那个乔隽，他可能不愿意搭理你啊，但是没关系，他也没搭理过谁。”
“……”到底是什么在没关系。
“他可能会不想参加什么活动就跑了，你也拦不住，你就没事儿看着点学生会，别让他玩数独再被发现了。”
“……”
宋丁研问“怎么写数独也会被罚啊？”
“你也可以不管他，我带他的时候，他只被记了十几次而已，到时候年级主任要找你问话。”
“子宸。”宋丁研的手搭在芮子宸胳膊上“你在的时候看着他点啊。”
“……行。”
芮子宸再次回到班里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节课了，他再回去的时候，就该收拾东西去训练了。
“你犯什么事儿了？都去一节课了。”王远山看起来很担心他，凑到他的桌子前问。
“没事儿，跟老师讲了一下职业规划。”芮子宸从后门进班的时候看了一眼写写画画的乔隽，再他背后看了一眼才坐下，果然是在写数独。
“哦，没事儿就行。”王远山扭过头。
芮子宸在整理自己的背包，分了一部分注意力在旁边的乔隽身上，他现在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好像仅仅是别人对乔隽一些不一样的评价，就调节了乔隽在他眼里的透明度，冰冷不理人的形象隐约有坍塌的迹象，大人提供了很有趣的视角，乔隽在同龄人眼里生人勿近的气场变得笨笨的，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的不好接触了。
“欸，我去训练了。”芮子宸拍了拍王远山的肩膀，王远山没抬头嗯了一声作回应，让他注意安全。
芮子宸本来要走出去了，只剩一只手还扒在门框上，不知怎么得突发奇想想回头看一眼。
他的同桌坐的板板正正，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看起来有些茫然。
“乔隽！”一声轻唤脱口而出，嗓音是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温柔，想要叫住他，又害怕惊扰他，
被叫中的人回了神，闻声抬眼，浅色的眸子带着询问望过来。
“再见。”芮子宸只晃了晃手指，又没控制住嘴角，扯出了一个亮晶晶的笑容。
话音落下的瞬间，芮子宸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一股热意轰地窜上耳根，只能飞快逃离现场，根本不敢用脑子细想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么匪夷所思。
心跳声擂鼓般敲在耳边，一路未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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