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老者名叫朱正则,妻子早年间因病离世,他靠着一手做包子的好手艺拉扯儿子朱时路长大。他家包子用料实诚、价格公道,生意虽不算红火却也稳定,至少糊口不成问题。

只是随着朱时路年岁渐长,该考虑的问题就不只是糊口了。好在朱时路继承了母亲的好样貌,生得眉目周正、性子又乖顺,每天在包子铺后揉面、包馅,手脚麻利得很。

这样的好孩子,上门说亲的人自然不少,可朱时路都一一婉拒了——不是他不上心,反倒是太看重,决心要攒够钱买一处两进宅院,再风风光光地娶亲,不愿委屈了未来的妻子。

可是还没等攒够钱,朱时路就遇上了自己倾心的姑娘,樊秋儿。

樊秋儿本也是苦命人,生得小有姿色却父母早亡,自己在酒楼后厨寻了个干杂事的活儿,虽然月银不多,但至少不用抛头露面,平时就住在酒楼的杂役房,日子倒也过得去。

从前每月发月银,樊秋儿都会去买两个肉包子解馋,剩下的钱都仔细攒着。

可是三个月前,在朱家的包子铺,樊秋儿碰上了朱时路。

往常都是朱时路在后面做包子,朱老爹在前面卖包子,那天朱老爹却身子不适,朱时路一人出摊,抬头间两人看对了眼,后来樊秋儿也顾不上攒钱了,经常来买包子,一来二去两人便好上了。

朱时路想买宅子的念头更迫切了——尤其是知道樊秋儿还挤在狭小的杂役房后,他更是暗下决心,要给她一个安稳的家。可两人的积蓄加起来,离买房还差得远。

他们当时待在清波峰属地,那里虽富庶,宅子却贵得吓人。后来听人说,藏贞峰属地的宅子便宜,且是五地粮仓,对于他们的生意来说,能降低成本,就等于是能多赚钱。

于是朱时路让樊秋儿辞了酒楼的活儿,带着老爹一起搬去虎啸镇,满心以为到了那里,很快就能买宅子、娶秋儿,日子能越来越好。

可谁能想到,这个满心期待的决定,竟把一家人推向了绝境。

一个月前,三人到了虎啸镇,租了这处小宅子,又盘下一间位置不错的铺面,打算按老样子过日子——朱家父子管生意,樊秋儿操持家务。眼看日子有了盼头,三日前,一个妇人的出现,却让一切都偏了轨。

那妇人约莫四十岁,身材匀称,样貌普通,穿的衣料不算顶尖,却颇有制式,瞧着像是大户人家的管事婆子。她来包子铺要了一笼包子,朱时路送过去时,她抬眼打量了他一番,随即招手叫来了朱正则。

“看你们眼生,是最近才来的?”婆子开口问道。

朱正则连忙陪笑:“是,是,老家日子不好过,就带着儿子来虎啸镇寻条活路。您多照顾照顾我父子俩的生意,谢谢贵人了。”

一听是新来的,家境又普通,婆子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抬下巴指了指朱时路:“那是你儿子?成婚了吗?”

“还没,不过也快了。”朱正则答道。

婆子眉头微蹙,那点不悦却转瞬即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朱正则做了大半辈子买卖,最会看脸色,见她这笑容,便觉不妙。

婆子没动面前的包子,只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抿了一口才道:“坐下说吧。”

朱正则双手撑着桌沿,小心翼翼坐在她对面:“贵人有话不妨直说。”

“既如此,我也不绕弯子了。”婆子放下茶杯,语气平淡,“你说要来这儿寻出路,眼前我就给你一条明路。”

朱正则没敢接话,只听婆子继续道:“我家主子,是藏贞峰峰主夫人。如今我们藏贞峰二少主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只是他……”婆子眼中笑意更深,“好男风。我看你儿子老实孝顺,模样也周正,今日就替夫人和二少主先定下这门亲。我回去禀明后,若他们应了,藏贞峰明日就来下聘。你看如何?”

朱正则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差点从长椅上滑下去。他慌忙摆手:“这可使不得!我儿不好男风,也不懂如何服侍人,况且他已经和姑娘定了亲,眼看就要成婚了!贵人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

“这些都不是问题。”婆子语气轻松得像在说一件小事,“该会的,到了藏贞峰自然有人教。”

朱正则更慌了,声音都发颤:“我们家就是卖包子的,怎配得上藏贞峰二少主?藏贞峰是修真界名门,该找门当户对的人家,我们高攀不起啊!”

婆子听罢,右手食指轻轻点了两下桌面,示意他停下:“莫慌。我们藏贞峰都不计较家世,你又何必在乎门楣?”

说罢,她站起身,从袖中摸出十两银子拍在桌上:“这事就先这么定了,你们明日等我消息。”

朱正则怔怔地看着婆子离去的背影,张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他定了定神,连忙叫朱时路收摊回家,今日的生意也顾不上做了。

回到家,朱正则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朱时路和樊秋儿。两人听完,都惊得瞠目结舌,半天不敢相信。

“藏贞峰二少主当真好男风?”樊秋儿忍不住问道,声音带着颤抖,“那婆子会不会是胡诌的?”

“我回来时打听了,镇上确有这样的传言。”朱正则叹了口气,“只是那二少主从不下藏贞峰,没人见过他,也没人知道传言是真是假。”

朱时路强压着心慌,努力稳住神色——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不能乱。“不过是个管事婆子,哪能替主子做主婚姻大事?况且我与那二少主素不相识,他怎会同意?这事多半成不了,咱们先等明日看看情况。”

可这一夜,三人谁都没睡好,翌日皆是眼下乌青,摊也不出了,只守在家里不敢出门,直到黄昏都没动静,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谁知天刚擦黑,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一行人抬着十八个红漆大箱子,浩浩荡荡地来了。为首的,正是昨日那婆子。

婆子直接推门而入,看着院子里惊慌失措的三人,冲朱正则笑道:“你瞧瞧,昨儿我也忘了问你住哪儿,可让我好找!抬着聘礼满镇子问,现在才寻到你处,不算晚吧?”

没人应声。婆子也不在意,吩咐人把箱子都卸在院子里,继续道:“聘礼都送到了,满镇子的人都知道你儿子要嫁入藏贞峰了。按昨日说的,这亲就算定了——七日后是好日子,到时候花轿上门,你们等着就行,其他事我们都会安排好。”

院子里静得能听见呼吸声。片刻后,朱时路往前走了一步,语气坚定:“我是男子,婚嫁之事怎可与女子同论?这聘礼你们尽数带回,我朱家不要。”

“这可不行。”婆子摇头,“聘礼是藏贞峰的诚意,哪有收回的道理?”

“我本不好男风,这门亲事亦是你们强人所难!”朱时路攥紧拳头,声音带着决绝,“如今还要用聘礼羞辱我,若不收回,我今夜就自尽于此!”

这话终于让婆子露出了紧张之色:“好说好说,聘礼我带回便是。”她话锋一转,“但喜服得留下——七日后,迎亲队伍会来接你,可别误了时辰。”

朱时路背过身,声音沙哑:“好。”

婆子顿时笑了:“爽快!你这般识时务,入了藏贞峰,定不会叫你过苦日子。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这几日若敢打什么歪主意,你们一家三口的命,我也是随时能取的。”

说完,她也不等回应,只留下一个装喜服的箱子,带着人抬着其余十七个箱子走了。

院门关上的瞬间,朱正则双腿一软,瘫坐在地,老泪纵横:“怎会如此……天要绝我朱家的根啊!”

樊秋儿拉着朱时路的衣襟,泣不成声:“路哥,你真要应了?那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我只是先稳住他们,再想办法。”朱时路声音发颤,却仍要安慰她。

“还能有什么办法?”樊秋儿绝望地摇头,“藏贞峰是修真名门,随便一个弟子都能要了我们的命!”

朱时路垂着头,沉默了许久,才艰涩地开口:“我们逃吧。收拾东西,入夜就走。”

“你们二人逃,我留下。”朱正则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疲惫,却异常坚定,“若是我们都走了,屋空人散,藏贞峰定会察觉。我留下来,若七日后事发,你们也已经走远了。我一把老骨头,半截身子入了土,不在乎多活少活两年——你们好,就够了。”

朱时路和樊秋儿拼命摇头,说什么都不肯,只道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朱正则急了,狠狠骂了他们一通,逼着他们为自己打算。

就这么僵持了三天,眼看离迎亲的日子越来越近,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两人终是拗不过朱老爹,趁夜套了马车,打算离开虎啸镇——却没成想,在路上遇上了司徒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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