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心魔

“赖我”,纪肖蹲在地上,双手捂脸。

容淑拍了拍他的脑袋,“别难过了,难过也没用”,随即看向正在帮白即清理毛发的郁真,“那人到底为什么绑架我们?”

郁真一直在思索此人来历,他明显压制了修为,或许连弟子都不是,“他要我们的魂魄炼丹。”

容淑闻言不禁瞪大双眼,原本正低头懊恼的纪肖也惊愕抬头,“…这…这怎么可能呢?”他从来没听说过这样骇人听闻的事。

“他说就如同炼制妖灵魂魄一样。”

“可妖灵没有魂魄啊”,纪肖更是不懂了,“它们只有内丹的。”

郁真摇摇头,或许他们不该纠结这些,重要是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你们知道七悬阵吗?咱们中的就是这个阵法。”

“七悬阵”,容淑思索一番,失落摇头,“不清楚,我不认识阵法师。”

“我祖母可能认识一两个”,纪肖依稀记得小时候有阵法师来家中拜访。

郁家灭门也是阵法师所为,郁真想起林均曾说阵法师数量很少,但这就有两回了,这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吗?可如今紫衣男子已不见踪影,可大比还在继续,他们在洞穴中耽误了半天时间,如今距离大比结束只有两天,只能先顾眼前事。

三人不再纠结于紫衣男子,组成小队继续加入对前百名的争夺之中。

如今风雪已停,但积雪仍很厚实,三人沿着雪路走了一个时辰,才走到积雪较少的地方,中间解决了几组窝在雪里试图埋伏的弟子队伍。白即眼看着不能扎猛子了,便来扑郁真的脚,直到郁真拎着它后脖子走才安稳下来。

纪肖已然爱上了忠心护主又可爱憨厚的白即,但每次试图上手去摸,都会被它咬回去。他摸着自己满是口水的手,心中郁闷,又要开始念叨。

容淑受不了他,便安慰道:“咬你是喜欢你,不然为什么只咬你,不咬别人?”

纪肖隐约觉得这个逻辑有些不对劲,但一时又转不过弯来,思索片刻后欣然接受这个说法,“对啊!我家大毛二毛也是只咬我,我娘也说是喜欢我!”随即将手放到白即嘴边。

白即张口就要去咬,但下嘴的瞬间突然停顿一下,它听到手的主人发出极为荡漾的声音,“小白即,咬我,咬咬我~”

白即默默闭上嘴巴,向拎着自己的郁真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郁真还在观察地形,听到白即哼唧,就把它抱到怀中,这更方便了纪肖摸它。

然而就在纪肖伸手的那一刻,白即一扭身子,直接埋头扎进郁真怀中,只露出个毛屁股对着纪肖。

纪肖想让它咬自己无果,只能戳戳它的屁股。

之后三人又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出这茫茫雪海。加上一路解决的埋伏,三人现在的积分分别是:郁真872分、容淑430分、纪肖128分。

然而,就在他们刚踏出了无人烟的茫茫雪山之时,却猝不及防被拉入一场数百人的平原大混战。

绝大多数弟子在走出雪山之后,已然是筋疲力尽,因此有许多人趁机埋伏在此处。但有这种想法的人绝不在少数,就导致还没埋伏到别人,自己先打起来了,郁真三人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再一次打落不知何处飞来的武器后,三人对视一眼,立即跳入混战圈内。三人的加入,让原本几乎陷入僵局的混战再度打破。

郁真抱着白即,单手持剑跳入僵持不下的人群之中,众人的焦点瞬间转移到这位不速之客身上。有人见他抱着一只盲豹幼崽,以为他行动受累,便向他率先发动攻击,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攻击而来。

然而,郁真丝毫不慌,他脑中浮现出梦境中吹拂落叶的剑法,此刻他单手持剑,刚好试验一下。

于是他立刻沉心静气,以左脚为支点,右脚划出半步为轴。一剑修趁此空隙,立即用剑挑他腰带,却擦着衣袍而过。另一体修见他毫不格挡,便以右手作爪直取他腰间木牌,又被他怀中看似毫无威胁的幼崽咬得鲜血淋漓。

二人欲再次攻击,只见郁真反手持剑,以迅雷之势舞动长剑,众人只觉眼前若有飓风刮过,猝不及防被剑气卷倒在地。他们下意识祭出护身法宝,却发现这凛冽剑气未曾伤他们分毫,只是婉转掠过众人腰间。他们再次睁开双眼之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秘境之外,而腰间挂着的木牌,皆消失不见。

郁真看着自己木牌上变为“1398”的数字,再次冲入人群之中。

如此炮制十几轮后,原本混乱不堪的平原上除郁真三人外,便只剩下八人。郁真向那抱团的八人望去,还没动手,就见他们转头就跑。

郁真如今手上已有“2780”积分,足够进入任何他想去的门派,所以也不欲去追。

“哈哈哈哈发达了!”纪肖看着自己手上“974”分的木牌,他从来没想到自己能拿这么高的积分。他一开局,就被投放到雪山,没过一会儿就被抓到洞穴里,还以为自己能保住命退赛就不错了。

容淑也十分兴奋,她目前是“1740”分,已经超过去年第十名的最终成绩,但她没有像纪肖一样立即开始庆祝,她要等到最后宣布的时刻。

此时大比已经过去两天,郁真三人跨越平原到达北部草原之上,一路上几乎没碰见几个人。

“看来大部分弟子已经出了秘境”,容淑观察四周,连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那就休息一下吧~”藏剑门位于山峦之中,纪肖第一次来到草原。话音未落,便立刻躺倒在地,来回滚动,“好舒服啊~哈哈哈哈哈~”

“傻样吧你”,容淑笑着踹了他小腿一下,也跟着躺倒在草地上。

郁真见此,便盘腿坐下,却被白即迎面扑倒,在他脸上舔来舔去。

“你是小狗吗”,郁真好不容易把白即制住,却不舍得骂它。

白即故作无辜地歪歪脑袋,郁真被它弄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他抱着白即,仰躺在柔软清爽的草原上,望着一望无际的辽阔天空,微风吹拂带起云卷云舒,郁真感受着片刻宁静,脑中却不自觉想起秘境之外的林均,不知道他有没有来过这样的草原。

三人休憩了许久,几乎要忘记自己身出秘境之中。上空却突然传来一道男声,通知他们秘境人数少于百人,即将关闭。

“终于要结束了”,容淑抻着懒腰,叫醒了身旁熟睡的纪肖,又点了点白即的尾巴,“要不要叫醒它?”

“不用了,让它睡吧”,郁真看了一眼在怀中睡得正香的白即,抱着它走向秘境出口。

然而,就在他踏入出口的那一刻,眼前就变为一片混沌。

等到郁真再次恢复意识,就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山门之前,怀中的白即不见踪影。

郁真警惕地观察四周,自己的身后没有道路,只有漆黑一片的深渊,面前则有一道遥远的山门。他毫不犹豫,朝着山门走去。

然而他刚一迈步,左侧突然出现一个男子的身影,在黑暗中微笑窥视自己。郁真看不清他模糊的双眼,却见他的头颅突然断裂,如同被斩下一般。然而下一秒,他又恢复原本的模样,可笑容没在脸上待多久,他的头又再次掉落,如此重复不停。

郁真想要上前查看,而此时他的右侧又出现一名女子,她静静站着,似乎在玩手中的石子。然而突然间,似有千斤重担砸下。她瘫倒在地,被压得不能起身,只能挣扎着向郁真伸手。郁真下意识要伸出手,却见她也恢复原状,片刻后又被砸倒在地。

随后又有更多身影出现在左右两侧,重复着各自的死亡,目所能及之处,几乎堆满了肢体。郁真强行定下心神,思索着这是幻术还是另一个阵法。就在此时,他眼前突然出现“另一个自己”。

“你为什么不救他们...”

郁真眉头紧皱,回答这道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影,“救不了。”

“你为什么自己活着...”

“...”

“大家都死了...为什么你自己活着...”

郁真这才意识到,这道人影怕就是自己的心魔,可他为何拿这幅场景来考验自己?这些重复上演死状的人,难道是郁府死去的人吗?可惜郁真不认识他们。

“别人死去是很可悲,但不代表我不能活”,假设是郁府的人,那也不代表郁真要陪他们去死。

“你不救他们...”

“...如果有机会,我会救他们的”,郁真压制着自己心中莫名的情绪,他把这种情绪归为愤怒,愤怒于心魔莫名的指责。

“你有罪...所以你进不了这扇门...”

郁真不知道自己哪里有罪,即使郁家惨遭灭门,那也不是自己的错。他独自活了下来,对此事感到惋惜,为何心魔坚定认为自己会愧疚呢?

他不再理会周围景象,朝山门走去。

那心魔飘荡在郁真面前,用无数的声音重复说着他有罪,见郁真不理会它,声音变得越来越小。直到郁真站到山门之前,双手要推开山门之际,它突然沉默看着他,似乎也在好奇郁真究竟能不能进去。

郁真直视心魔,双手用力,那座雕刻着“天一观”三个字的山门在他面前打开。他毫无障碍地走了进去,心魔随即在一片叹息中化为乌烟。而郁真也终于从秘境中走出,面前站着的是二十年未见的林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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