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探监

昔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竟躲在一个喧哗脏污的饭馆子里为人送茶上菜!

白旭景握着她瘦骨嶙峋的手腕子没松:“你怎么会来这里?你在看什么?”

我看你如天下男儿一般肆意洒脱,我看你被压垮后的顽强振作,我看你,是看我想活成却未活成的模样是如何。

但她咽下这些话,勉强笑了笑开口说话,只觉喉间一阵血腥味上涌:“……不看什么。”

张婉玉的态度太奇怪了,白旭景看着她悲戚的样子,胸膛里有说不清的酸胀,她松开手,慢慢的说到:“胖鹰如今被关在牢里,你也不必躲藏,听说张家因你失踪一事寝食难安,你现在也能去瞧瞧。”

“我张家满门清流之士,岂会见我一个犯了七出之罪的外嫁女?”张婉玉摇头苦笑,凸出的眼珠蓄满了泪水,声音如粗粝的铁皮狠狠划过,“我去了也是平添烦恼。倒不如当张婉玉这人死在外面了。”

一旁谢子琢目光幽深,这样的女子,他在京城见过太多太多。

这世道对女子甚是苛刻,太多的枷锁拴在女子身上,慢慢将无数向阳而生的花骨朵压成只会牺牲自己的花泥,任人践踏。

白旭景深吸一口气:“不如你来我的药膳馆吧。”

张婉玉诧异的看向对面女孩清澈的眸子。

谢子琢将目光重新放到白旭景的身上,良久,露出笑来。

这个小姑娘有时真真像是个天外来物,她凭一己之力将药膳馆开得风生水起本就像是个奇迹,按理说是应该无暇东顾了罢,但她却还努力去给身边的人去播种希望。她这样的人,好似天生就自带磁场,好似天生就有爱别人的天赋和使命感。

“你来我的药膳馆吧,”白旭景认真的说道,“我这里缺一个会识文断字的账房先生,你来,我给你发工钱,也好比你自己在外面漂泊无依要好。”

“这……账房先生不是男子……”张婉玉诺诺开口,声音犹豫,却在想起这药膳馆的掌柜的也是一个年纪还没她大的姑娘的时又顿住了。这药膳馆从不按男女来划分职位,听闻里面管客人住宿的也是一位女子。

“可……”被从小教导做贤妻良母的张婉玉还在犹豫,她觉得有些不妥,但又觉得没什么不妥,心脏不受控制的猛烈跳动起来。如果能有一个工作,自己养活自己,不受他人蹉跎的话,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你好好想想,你要是来,明日辰时就上班。”白旭景说话斩钉截铁,就这样替她敲定了这件事。

二人看着张婉玉重新围上头巾,步履匆匆的,还是一副单薄的怯弱模样,却不再佝偻着背,步子越迈越大,最后消失到小路尽头。

白旭景回过神来,抬头问向身边的谢子琢:“你觉得她明天会来吗?”

等那股劲过去了,她才显现出一丝忐忑来。

“会的,”谢子琢看向她,轻轻说道,“没有人会拒绝那样的你的邀请。”

“哪样?”

“发着光,想拉着别人往前跑的模样。”

因见了张婉玉,白旭景对胖鹰的痛恨更上一层楼。吃过了晌午饭,就套了马车往监狱那“探望”胖鹰夫妇。谢子琢本想跟着去,但复工小组这边离不开人,白旭景便厚着脸皮将他留下镇场子,自己独自前往。

走了老远,白旭景脑子里还是谢子琢黑着一张脸站在嘈杂的施工地旁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她忍不住嘿嘿直笑,能把樊楼楼主留在施工现场掌眼,那这药膳馆还真成了名副其实的樊楼分店了!

颠簸许久,马车才在衙门前停下。

早早得了消息的狱卒带着白旭景向地牢走去。

因着某人的授意,夫妇二人都被关押在最潮湿阴暗的角落里。狱卒带着白旭景往监狱最深处走去,气温越来越低,暗处看不清楚的角落里,时不时传来老鼠的吱吱吱的叫声,令白旭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过道的尽头,白旭景看到了躺在稻草垛上的胖鹰。

如今的胖鹰与三天前的胖鹰可谓是天差地别。

之前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夜夜流连于花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鹰城土皇帝,如今一朝沦为阶下囚,睡在稻草垛上权当床铺,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面和老鼠蟑螂作伴,头发乱糟糟的打着缕,短短三天,原本得体的衣服就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面颊也向里凹陷着,眼珠里布满血丝。

在看到白旭景的那一刻,胖鹰原本无神的眼睛顿时聚焦,迸发出强烈的狠厉,像恶犬捕食般猛地向前冲,灰长的指甲差点戳到狱卒的眼珠子,喉咙挤压发出如恶鬼般的吼声:“白旭景,你怎么还没死!!!”

“给我安静!”狱卒差点遭受无妄之灾,脸色由晴转阴,一拳头通过栏杆间隙狠狠打在胖鹰肚子上。胖鹰猛地蜷缩住身体,捂着肚子嘶鸣着蹲了下来,紧闭上了嘴巴。

他喘了喘气,往前蹲着,抓着监狱的铁栅栏,恨不得将脸从栏杆间隙挤过去,狠狠咬下她的一块肉来。

白旭景站在门外低头俯视着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被他魔鬼似的样子吓到,反而微微笑了起来:“鹰哥,好久不见。”

这个时候,她是最不能露怯的。

离她仅仅两指近的胖鹰哼哧哼哧的喘着气,声音在监狱走道里回荡,恶狠狠的盯着她。他刚刚挨了打,暂时不敢吭声,只能用眼神狠狠咒骂着眼前的人。

“鹰哥,您也知道我这生意红火,盘下来的宅子太小,难以让我施展拳脚。我打算将您的宅子买下来,权当做分店,您看如何?”白旭景看着宛如魔鬼般的胖鹰,特意刺激他道。

“你敢?!我一日没死,你就一日没法得逞!”胖鹰闻言瞬间头脑充血,紧闭的嘴猛地张开,飞快的说道。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啦,”白旭景笑眯眯地说道,“我找到了婉玉姐,如今只需她签字画押,这宅子就该改姓白了。”

当初张婉玉逃离后,胖鹰自信的以为不日便能将她抓回来,以丈夫的身份继续折辱她。因此并没有真正写下休书,在官府的册子上,张婉玉如今还是正儿八经的正妻,胖鹰入狱,那张婉玉自然有权利处理这所宅子。

白旭景并不知道胖鹰手底下还有多少可用的人,也不知道他在牢狱里如何联系外界,她将这些事说与他听,就是想让他狗急跳墙,主动将人马暴露出来。

“张婉玉……”胖鹰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像是恨不得马上出来将这名字的主人拆吃入腹,“这个小贱人竟然还没死!”

胖鹰的反应不似作假,他好像是真的与外界隔绝,未曾参与火烧药膳馆一事。眼看着他情绪波动太大,几日的折磨已经让他脆弱的脑神经陷入混乱,白旭景便将目光落在隔壁牢房里的栖玲玲身上。

这个栖玲玲表现的就耐人寻味了。

按理说她与胖鹰也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听到白旭景要夺他们的宅子的时候应该和胖鹰一样疯狂在意才对,可她却魂不守舍的,当白旭景的脸朝她转过来时,甚至没能第一时间注意到,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隔了三秒,她才如梦初醒般猛地聚焦了瞳孔,看着白旭景带笑的脸猛地打了个寒颤,闭紧了嘴巴,哆哆嗦嗦的移开了眼珠子。

白旭景眉头轻挑,这个栖玲玲,藏着的事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

一旁的胖鹰还蹲在地上疯魔般的小声咒骂着,内容不堪入耳,白旭景懒得再听下去,转身示意狱卒领路走出了地牢。

出了地牢,重新见到太阳光的白旭景长舒了一口气,那里面太黑,她从进去开始就心里发毛,若不是身旁有领路的狱卒,她真的是一刻钟都不想待下去。

第二天一早,白旭景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

她心里有些没底:要是张婉玉不想做抛头露面的账房先生呢?

可是她又是真的想把张婉玉从泥沼里拽上来。

想的时间长了,最后一点睡意也烟消云散。白旭景烦躁的一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麻溜的穿衣洗漱,早早对付了几口粥就往药膳馆那走去。

复工小组还没来,昨日堆在一起的废墟如今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本来药膳馆一个二层的小独栋鹤立鸡群的在这条街上开着,如今药膳馆成了废墟,没了药膳馆的这一条街像是缺了个牙,滑稽搞笑。

昨日为了刺激胖鹰所说的话也不全是气话。白旭景是真的动过盘下胖鹰宅子的想法。那可是三进三出的大宅院,具体占了多少亩她不清楚,但那可是能装得下胖鹰三十二个妾室的宅院!听说这个宅子更早之前是一位离京避难的贵族所盖,规制是比肩王府的,后来政权更迭,也不知期间又经历过什么,后来就落到了胖鹰手里。

反正鹰城天高皇帝远,也无人在意她一介平民住大宅子有多僭越。

白旭景想着此事,慢慢悠悠地转悠着,权当散步,却在看到了空地前的人时猛然顿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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