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夜谈

这话说的白旭景脑袋瓜懵了一下,下意识转身想张嘴辩驳,却又闭了嘴。

匆忙辩驳,倒像是她落了下乘。

一室寂静,谢子琢站着,垂眸看着对面沉默不语的这人,抿着嘴也不知拗的什么,烛光照着,勾勒出她瘦削的侧脸轮廓,更衬得她宛如一颗嫩芽,颤巍巍的站在这,无端让谢子琢心软。

“怎么不说话?”谢子琢一对上这小姑娘,就拿她没辙,下意识又放软了语调,“白老板生气了?”

她每次听见面前这人一口一个白老板,就觉得别扭。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格外的缠绵亲近,让她耳根子瞬间发烫。

“……没有。”白旭景沉默半晌,轻轻开口。

这半个月谢子琢跟在她身边,明里暗里没少表明自己的心意,樊楼楼主活了二十多岁,拿出了自己十二分的耐心全花在了这个姑娘身上,结果竟适得其反,人家照旧离他远远的。

谢子琢真有点坐不住了。

眼前的姑娘恰好离他有半臂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他能清楚的看着她的面庞,但却无法一伸手将人揽在怀里。

他禁不住往前走了半步,逮着这个机会又问:“既然没有生气,那你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

我是怎么想的?

白旭景在心里也答不上来。

随着谢子琢忽的往前近了一些,她鼻尖萦绕的沉香更加清晰,好像周身被他的体香包围,寸步难行。

前世忙于学业,她根本没时间和男人相处;穿越后来了鹰城,只顾得经营自己的小本生意。

谢子琢是计划之外,因此她犹豫不决,踟蹰不前。

他们二人之间横着的东西太多,家世、地位、生意、距离……多到白旭景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

“我想不出来,”白旭景声音很轻,像是一声消散到黑夜里的叹息,“我还没想过这些事,你得让我缓缓。”

他们现在这个距离,近的谢子琢一低头就能看见她鸦黑睫毛下的晦涩眸子,里面装载的东西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你不想离开鹰城,对不对?鹰城离京城太远,我可以待在鹰城。”他轻轻的说道,不敢说重话,也不敢太大声,生怕对面的人就此跑了。

“不完全是因为鹰城,”白旭景能听得出来他嗓音里带着试探的情绪,只是重复道,“你让我先缓缓。”

谢子琢深深吸了一口气,眸子沉甸甸的,良久转身走出去:“好。”

那沉香味道随着谢子琢转身随之散开,气流一散,白旭景猛地觉得心头一空,她下意识抬脚上前一步,脱口而出:“谢子琢!”

清冽的声线穿过昏黄的室内,撞进了谢子琢心口。

那人撩门帘子的手顿在半空,回过了头,外面月光洒到他的肩,像落下一层银霜,精雕玉琢的面庞上敛着情绪,逆着光隐在暗处,看不真切。

“我才不是胆小,我只是没想好。”少女的声音带着忐忑,和强装的镇静。

半隐在暗处的面庞轻笑一声,一点头掀开帘子走了出去,白旭景视线被阻,隔着厚门帘只听到了外面那人喉间带着隐隐笑意:“好,我等白老板细想,我不着急。”

外面脚步声渐远,她能听得到那人信步闲庭的走到前厅,一阵桌椅碰撞声响起,支着耳朵还未离去的三个人纷纷慌忙的客套着和那人作别,大门吱呀一声合上,那人离开了。

白旭景的腰靠着灶台,灶台里炭火的余温暖着腰腹,她一时没有动弹,直到水润的眸子看向窗外的月亮,才惊觉已是半夜。

外面宴席散场,三人善解人意的搁着房门放声打了一声招呼,谁也没催着白旭景从厨房出来,默契的离开了。

白旭景听着三人的声音才猛然回神,脸上慢慢发烫,葱白的细手摸着发热的耳朵尖,内心兵荒马乱:她躲在厨房不出去,不是平白告诉那三人自己不好意思了么?!

活像是他们方才在里面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似的!

她咬着唇悻悻的站在原地跺了跺脚,猛地拨开帘子跑回了后院。

布谷鸟还在一声连一声的啼叫,愈发搅的人了无睡意,直到后半夜,白旭景才陷入黑沉的梦乡。

第二天,做了一夜旖旎睡梦的白旭景早早起床,洗漱完毕,推开门就见小香椿树下石桌旁坐着一个和梦境中一般无二的身影。

白旭景猛地刹住了脚步,差点以为自己还身在梦中,杏眼瞪大,点点诧异从眸子里浮现。

石桌上的匣子里是昨儿个白旭景刚放进去的金银花茶,谢子琢垂目,修长如玉的手指捏起一撮,搁置白瓷茶碗里,热水一沏,特有的草药味扑鼻,浅黄色的茶水在盏里盈盈晃着,被他单手托在掌心,热气氤氲,更显他眉眼精致如画。

听见白旭景脚步,他淡然回头,茶水沾染着他的红唇留下淋漓水光,清冷的眸子一弯,顿时浮现一层暖意,像是忽然从矜贵的楼主变成了话本子里引人上钩的艳鬼,让人移不开目。

“白老板,可否和谢某做一笔生意?”

大早上的,直面美颜暴击,白旭景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坐在他的对面,一双眼睛只顾得上看美人,倒是一时没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嗯?”

谢子琢看着她的模样,笑意更甚,眼睛微眯,红唇肆意勾起,像是一张上好的丹青画忽然在凡尘现世,绚丽夺目,恍若梦境。

“樊楼虽说是京城老牌子,金银珠宝如黄沙漫天,但近年鲜少有新物出现,白老板欲医于食做药膳甚是新颖,有想过和本楼主合作的意思吗?”

再美的美人,一提起生意,白旭景瞬间眼神清明,迷糊之态一扫而过。

白旭景眉头一挑:“合作?”

谢子琢一声轻笑,将此事掰碎了,说与她听:“当今圣上近些年身子骨愈发疲弱,京城也愈发重视养生之道,药食身份更是水涨船高,鹰城药膳若是能和我樊楼联手,白老板,此间盈利可谓无穷无尽。”

对面的人好言好语,嗓音里带着诱哄:“只当去樊楼游玩一阵,若去了之后你不如意,随时可以抽身,我绝不拦你。”

“去京城吗?”白旭景沉吟,谢子琢要是说儿女情长,她得细想,但说起买卖,而且还是大买卖,她就忍不住心动了。

当然,心动归心动,眼下之事她也得考虑:“药膳馆刚刚建好,四月中旬才开业,若是去京城,我怕是分身乏术……”

谢子琢抬了下手,作风带着樊楼楼主特有的桀骜:“不急,这件事你忙完这段时日再说也不迟,此买卖在我这长期有效。”

金银花沏出的茶水略带苦味,谢子琢对着眼前人饮下一盏茶,只觉得这水自带回甘,看着面前灵动的小姑娘,他心尖都泛着甜。

昨晚白旭景眼中的顾虑他看的真切,他气她的踟蹰,却转身又巴巴的前来拉着她往上走。

他喜欢的姑娘,不该被任何事束缚,他要带着白旭景走出鹰城,亲手将她送至高山之巅。

谢子琢大早上就拉着她密谈,一盏金银花茶下肚,如沐春风的甩甩袖子离去,引得前院刚上班的石头频频望去。

“姐,你和谢大人……”

“打住,他可没在这过夜啊,今早才来的。”白旭景小脸绷着,一本正经的开口解释。

“姐,冤枉!我可没往旁处想,谢大人就算住咱们这也不是不行,”石头挠了挠头,笑的憨厚,“他一个外乡人,住哪个酒楼不得掏钱?倒不如来咱们院里。”

白旭景设想了一下,要是让谢子琢住过来,她每天早上睡醒一睁眼就能对上这人的笑,那多不自在。

石头还在说:“谢大人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他要是住过来,你们也能常见面了不是?”

葱白的长指揪住石头的耳朵,闹人的聒噪声戛然而止。有了昨晚说大话被抓现行的教训,白旭景将声音放低,咬牙切齿的说道:“见什么面?!我现在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石头也不知听进去几个字,闭着嘴点头如捣蒜,转半圈将自己的耳朵从白旭景手里解救出来,一溜烟小跑上楼了。

只留白旭景一人心脏乱跳。

外面复工小组运来了门前的大匾,嗓子如铜锣,大喊道:“白老板,来瞧瞧这匾额如何?”

她顺势平复了心情,深吸气抬脚走出去,看向众人合抱着的与之前相差无几的大匾。

这匾她花了大价钱定制而成,匾上“药膳馆”三字鸾翔凤翥,金粉一抹,既大气又养眼,隔了老远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当然也包括下面那一行“樊楼分店”的小字。

三年前是为了打响名声,特地借用了樊楼称号,想着山高皇帝远,谢子琢还能飞回来命她换匾不成?

可如今看着这四个小字,却又说不出的别扭。

跟冠了谢子琢名号一般,倒是分不清了。

一旁的大汉见她迟迟未动,问道:“咋啦?这字写的不好?”

鹰城本就不重视读书,识字的更是寥寥无几,这大汉一早去抬匾,听见这匾光是提字就花了二两银子,顿时咋舌:这几个破字,抢钱呢?!

看在白老板给工钱毫不含糊的份上,要是白老板不满意这匾,他立马帮忙给退了去!

谁知白旭景连连摆手:“好字好字,莫退了,挂到门头用红布盖着,等月中揭牌。”

这匾只换不退,为了那四个小字去换匾,白白损失她的银两,她压下心里的小别扭,退到一边看着匾额被高高挂起。

日头照着匾额上的金粉,甚是夺目,只是看久了只觉得这字体的筋骨颇为熟悉,跟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白旭景不做他想,只感叹常人写字都是万变不离其宗,看着都颇有相似之处。

红布高高抛起,在湛蓝的天幕上划过夺目的一道,猛地为寡淡的天色添出一抹重彩。

白旭景敛起心神抬头看去,红布垂落,把挂好的匾额严严实实的盖上。微风撩动,厚重的红布慢慢晃动着四角。

像是早已备好盛装的新娘子,耐心端坐着,只等四月中旬的良辰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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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了美工做新的封面ing!虽然是个穷光蛋作者,但也想体体面面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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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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