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窗事发,牙医难堪不已,到底带女人去了。丁盼兮订了包厢,女人见面道歉,是她纠缠牙医,牙医跟她吃了几次饭,看过几次电影,但牙医直言只爱丁盼兮,她甘愿退出,再不打扰。
女人流下眼泪,牙医红了眼圈:“盼兮,我保证……”丁盼兮打断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牙医说是四月的事,女人用胳膊肘碰他,一双泪眼迎视丁盼兮:“我和他没开始过。”
丁盼兮眼睛瞟着牙医:“她在为你开脱,感动了吧?景蒲一,你做不了选择,我来做。我们完了。”
当着牙医和那女人的面,丁盼兮极尽洒脱,一离开茶楼,她气得破口大骂,但还得如常回公司上班,下班找家酒吧买醉,越想越过不去,拎了两瓶酒,砸了牙医诊室的玻璃。
玻璃太厚,没能砸碎,但红酒流淌得肆意,丁盼兮多少解点气。牙医和他的女人让她倒尽胃口,她的爱意荡然无存,若牙医站在她面前,这碎掉的酒瓶子就会划破他的脸,她确定。
秦朗错愕,牙医长得那么乖顺,居然勾三搭四,丁盼兮最难过的就是这点,若不是眼睁睁看着那两人眉来眼去,她仍然无法相信,护士说他“女人特别多”竟不是夸张。
杨树叹口气,如果一看就像浪子,比如以前那个弹尤克里里的男人,丁盼兮不会跟他走得太近,更不会成为恋人,但浪荡是心性,跟长相没关系。
施严说过,很多真浪子,看着都像雏儿。《天作之合》的男主角白杨跟牙医一样,都是一脸纯良,拍吻戏耳朵红透,但白杨在剧组时跟女二号和另外几个小艺人都睡过,还把她们往大佬腿上送,给自己多捞点资源。当然,女孩们自己也愿意,她们大多都长了一张清纯的脸。
脸是最具欺骗性的,总让人错觉长得干净善良,就不会干些龌龊事。丁盼兮把所有床品都扔了,网购了一批新的,戴着手套在卧室里喷酒精,咬牙切齿喷喷喷,不把牙医留下的气息去掉不罢休。
夜里,丁盼兮钻进杨树卧室睡觉,挤在一张床上聊天。她没以为会跟牙医结婚,但谁谈恋爱都不是冲着分手去的,情淡了缘才散,她是这样以为的。她说宁可牙医和那年轻漂亮的相亲对象好,也不想看到他为了这粗鄙女人就满口谎言,还奚落她腰上有肉,让她去健身,她被这人恶心到了。
杨树反问:“换个女的真能不气?”
丁盼兮闷了一下,大叫出声。牙医和前者好上了,没准她更生气,因为他明明说喜欢姐姐型,但找了个大学在读的姑娘,同样是欺骗。
一想到自己被牙医一而再地欺骗,丁盼兮完全睡不着,她觉得被耍了,内心汹涌着暴力**,她还是想划他的脸,再砸破他的头。
今年的任务仍是CPA,丁盼兮极力屏蔽坏情绪,但一下班就忍不住,喋喋不休骂人。杨树和秦朗都陪她骂,谁被戴了绿帽子心里都不好过。
牙医的私人物品被丁盼兮塞满了两只编织袋,过了好几天,他才出现,但不是来拿东西的,而是求复合。他说那女人拼命纠缠她,还想自杀,他背负不了这么大压力,才配合她,可她越陷越深,他有口难言。
丁盼兮只爱一种男人:只爱她的人。她失望透顶:“景蒲一,我真瞧不起你。你光明磊落地承认会死吗?”
牙医哭了:“她闹得厉害,她是真的会自杀,盼兮,你是不知道……”
丁盼兮冷哼,她看过的言情小说里,女主角自杀了,男主角痛苦一生,但那是小说,真实生活中,绝大多数男人会淡忘,会放下,会和别人重新开始。她不信那女人真的会去死,也不信牙医真担心女人去死,女人死了,他难受几天,就继续纵情红尘游戏人间,说不定还借此吹嘘自己魅力大。
牙医想抱丁盼兮,被丁盼兮推开:“滚。”
牙医流着泪,拎着两只编织袋出门。杨树透过猫眼,看到他坐在台阶上发呆,像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丁盼兮坐在床上嚎啕大哭,自己竟然如此差劲,一次眼瞎就算了,次次眼瞎。
分明是男人的问题,但丁盼兮跟自己较上劲了,杨树说不是她的错,是所遇非人,丁盼兮哭着问:“可你找的男人怎么没那样?就是我的问题,我要反省。”
杨树再三告诉她,恶心的事既已发生,就让它过去,回味是最不理智的。但丁盼兮做不到,一个男人不咋地,两个男人还不咋地,归根结底是她自己不咋地,一坨屎自然只会吸引屎壳郎。
杨树和秦朗轮流劝丁盼兮,丁盼兮依然郁郁寡欢,家里的氛围很逼仄,趁着周末,杨树干脆带她飞去江西。
《瓷缘》四月底就开机了,两人去探班。男主角以前演过几部很对丁盼兮胃口的剧,丁盼兮算是他的路人好感粉,《瓷缘》里,男主角扮相温文谦和,像个知识分子,丁盼兮一向喜欢有才子气的男人,跟他合照数张。
责编施严一直跟组,猛跟丁盼兮套近乎,杨树一句话就灭了他:“别理这男的,他结婚了。”
施严讨个没趣,托杨树把简历表递给明堂影业人事部。他在长夜影视公司待了快两年,已参与了《瓷缘》、《大唐银楼》和一部言情剧的责编工作,后两者他还蹭到编剧署名,履历很能看。
施严当然不承认是“蹭”,编剧写作时,他出了梗,还改过台词,为剧本做了贡献,他署名为编剧理所应当。不过他说可能沾不到《大唐银楼》的光,前段时间,样片粗剪完毕,监制李伊梦很不满意,另外找了剪辑师重新剪,她最近还撺掇着大老板买了一部日剧翻拍,自己走上制片人之路。
日剧是八年前的作品,施严认为故事核虽好,但不适合本国社会环境,青芽传媒决策层却一派欢腾,买这么著名的作品版权费才两百多万,比买网文作者的小说合算得多。
杨树找来原版日剧观看,照着拍在国内过不了审,想把它的精髓拍出来,需要花大钱找好编剧改编。
对本国大多数观众而言,日剧是新鲜故事,杨树不反对翻拍,好故事值得传达给更多人,但以李伊梦的能力,杨树可以预见,人物逻辑本土化是她做不好的任务。
回京后,杨树把施严的简历发给了公司的人事专员,但还不到复试,施严选了张瑞江太太所在的QE网站,仍是做责编。
QE网站的责编底薪高出明堂影业三分之一,施严说薪水是其次,他看清形势了,视频网站现在不如卫视有影响力,但迟早会反超,就算不反超,它是平台。比起影视公司,平台才是话事人。
杨树赞成施严,产品做出来,总得有买家,平台不买,影视公司就不便往下操作。若不是钱一诺本人喜欢《玫瑰掌门》,愿意为它使劲,可能也像《不惑之年》那样搁置了。
CPA考试临近,杨树每天给丁盼兮辅导英语,感情之事一个人说了不算,但学习总能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一天深夜,丁盼兮收到牙医发来的十七八条信息,痛诉多么想她,多么后悔,多么想回到她身边,她看得又难过又恼恨,拉黑了事。
事到如今,丁盼兮仍无法彻底相信,在那样一张羞怯的面容下,藏着一颗轻浮的灵魂。虽然不想再相信他,但她刚才差一点被打动了,她为自己这一刻的动摇,加倍恨自己。
杨树抱着毯子去丁盼兮房间睡觉,谈心到后半夜。一段情缘聚散离合是正常的,但弄得黏糊难看,是牙医的问题,不是丁盼兮的问题,丁盼兮说:“可你跟陈樟也没这样。你跟秦朗也很好,说明的确是我做人有问题,没有识人之明。你比我会找男人,我要擦亮眼睛,要学习经营感情。”
杨树笑笑,一个人拥有不错的感情,其实跟这些那些都没多大关系,纯粹是运气好,没别的。但人生还长,不到盖棺定论,谁能笃定一好到底?她的好运气只是暂时的。
丁盼兮没想到杨树的感情观竟如此悲观,杨树想了想,大概是母亲早逝,让她从少年起就认为世事无常,不存在恒长久远的关系,无非是在一起的时候,尽力去善待对方罢了,她觉得自己这叫平常心,称不上悲观。
丁盼兮和杨树相反,她因为自小父母缺席,而分外想要个朝夕相对的人,却屡屡落空。杨树叹气,七岁时她想当老师,十七岁时想当编辑,自己都变来变去,喜怒不定,可见人心易变是常态,跟一个人建立情感关系之初,就该想到,可能会有不稳定的那一天,她有这个心理准备。
丁盼兮说秦朗肯定跟牙医不一样,他不会离开杨树,杨树说不一定,而且为什么假定男人先走呢,没准有天她不想跟秦朗走下去了,丁盼兮被逗笑,她那行诱惑多,这可真没准,可怜的秦朗。
一个人想离开另一个人,有很多原因,可能跟诱惑无关,但杨树跟丁盼兮说不清楚,也就不辩驳,只聊些开心的。
这次夜谈后,丁盼兮状态好了些许,学习效率很高。这世上惟有自己不负自己,就算负了,没能达成目标,也是砸在自己手上,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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