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火灭了,人散了,娘变成一具焦骸。

谷生的手被抓出道道血痕,年幼的小草哭死过去。

娘死得太惨,寡妇忽然心疼起她这个孤女,村民还在扛着锄头四处找她,寡妇将她藏进地窖,抱着她说:“以后我就是你娘。”

小草在寡妇家藏了五年,五年几乎都是在地窖中度过的,直到村民渐渐将此事淡忘,玉溪坡仿佛从来没有那对母女,这片土地也从没有烧死过一个无辜的女人。

五年,她的身高抽条,原本小麦色的皮肤变得苍白,任谁也认不出这是曾经那个小草。

寡妇没有收走她的医书,地窖里不宜点煤油灯,她便整日提心吊胆地钻出来学,一有风吹草动就钻回去。

没有师傅启蒙的修士修行异常艰难,好在当初药王宗的长老教过如何引气入体,她日复一日地练,修为虽滞后但对药理知识的掌握却无人能及。

她从寡妇那要回当初药王宗赠与的炉鼎,十五岁那年,她练出人生第一炉辟谷丹,虽然都是凡品,但拿出去卖必被哄抢。

寡妇看她的眼神像看到了摇钱树。

“婶子养你这么多年,你总得为咱这个家做点啥。”

从此小草带上头巾,天不亮就推着小车往二十里外的天阙城赶。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一年,她的炼丹术也愈发精进,丹药不仅被平民哄抢,还被不少修士高价购买。

直到炼出三品止血散,那是她修为抵达筑基期的证明。

天阙城关于这位“神秘丹修”的身份众说纷纭。

同年,玉溪坡的村民发现了她。

寡妇不堪逼迫想交出她,谷生打晕了要对她动手的寡妇,连夜带着她逃走。

可惜出村的路早已被堵住,谷生为了保护她身上挨了六七刀,磨钝的镰刀滴着血,村民像当年绑住娘一样绑住她。

“难怪老子这几年总犯头风,原来村里住了小鬼。”

“我家娃前几天上树摔断腿也是她克的!”

“烧死她!烧死她!”

“......”

火架又高高竖起,她的嗓子哭哑了,泪也流干了。

“我不是妖怪,我是丹修!!”

“嘿,还说梦话嘞,当初仙人都不肯收你。”

小草脑袋“嗡”一声,她想起来了,当初是娘告诉他们——“我家小草没有那修仙的命。”

......

......

呵呵。

她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崩断了。

血从头皮流出来流进眼睛里,周遭被染成可怖的血红色。

纤细、骨瘦如柴的小姑娘忽然低声笑起来,越笑越疯魔。

她该怪谁?怪寡妇说出娘会行医之事?怪村民不分青红皂白害死她娘?还是怪娘不让她修仙?

哈哈哈哈哈哈!!

她该怪谁?她能怪谁?

罢了、罢了——

去死吧、一起去死吧!!!

暴戾的灵气从她体内炸出,勒进她血肉的绳子碎成渣,离得近的村民直接被撞飞数十米。

哈哈哈!

去死!去死啊!!

她拿起掉在地上的镰刀,血顺着胳膊滴在地上,一步一个血脚印。

娘没有灵力,她有。

滔天的愤怒无处依傍,她成功将自己逼疯了。

镰刀不断挥舞,直到灵力干涸、手脚脱力,她终于昏死过去。

药尘赶到的时候,玉溪坡已经烧了一夜,小草护在谷生身边,机械地给他渡灵力,眼神涣散。

玉溪坡没了。

......

药尘替她遮掩了罪行,向当年的天阙城城主谎称天降陨星,一村的人都在睡梦中被烧死了。

药尘身份贵重,即便此事疑点重重,也只能强行按下。

上百口人的性命,在强大的修士面前像摁死一窝蚂蚁,她第一次体会到,权利地位的享受。

谷生受了重伤,她喂了好多丹药才堪堪吊住他的命,药尘却说他体内有顽疾,得带回宗门才能彻底医治。

原来娘当年并未完全治好谷生,他这病是天残,注定活不过二十五岁。

小草:“他服用过造化丹!”

“那兴许还有救。”药尘捋了捋短须,似乎想到什么人。

小草就这么跟着药尘回到玄霄宗,药尘倾尽毕生所学救治谷生。

多亏他服用过造化丹,催动体内残余药性补全了根基,日后仍需灵丹妙药将养着。

小草磕头谢他大恩,说待谷生醒来就自行下山。

药尘目光闪躲,终于说出父女之实。

原来他一直知道母女二人的下落,只是修士闲云野鹤惯了不愿被妻子孩子束缚。

娘恨极了他,因一身医术皆由他传授,便立下毒誓此生绝不再行医救人,也不愿受他恩惠,执拗地独自将女儿抚养长大。

药尘作为一峰主座,不可能整日盯着山下,谁承想闭关出来,妻子死了、女儿疯了。

活了几百年的男人,在年幼的女儿面前,骄傲了一辈子的头颅怎么也抬不起来。

“是我的错。”

小草本该崩溃、哭闹、以头抢地......但她实在太累了。

不重要了。

娘死了、仇报了,她还有谷生。

药尘希望她留在玄霄宗:“你那位小兄弟需要天材地宝固本培元,你留下来,宗门全包了。”

听出他话中弥补之意,小草拒绝:“不必了,我也是丹修,我能照顾好他。”

和她娘一样倔。

药尘知道,15岁的筑基期丹修,天才中的天才,即便不是他的女儿他也势必为宗门争取。

药尘小心翼翼,问她下山后有何打算。

小草坦言:“去药王宗。”

噗。

药尘险些呕血,药王宗虽然是最大的丹修门派,但宗门长老大多是极端主义,有点技能全点炼丹上,对修士的个人发展很不利。

“不成不成,那群老匹夫可不是什么好货。”

小草冷笑:“但他们曾帮过我。”

从来没露过脸的亲爹药尘:“......”

屋内谷生不知何时醒来,他一条腿被踩断,虽然被接上但短时间内仍需拄着拐杖。

小草忙上去扶着,却被狠狠推开。

“怎么了谷生哥?”

谷生满眼厌恶:“是你害死了我娘。”

“......”

谷生什么都没带,孤零零地下山了,无论小草怎么哭闹,他都没回头。

药尘见不得女儿哭得肝肠寸断,带她远远跟着。

谷生坐飞梭回到玉溪坡,上百口人的尸骨早已就地掩埋,连无名荒冢都没有。

他在焦黑的土地上枯坐了一天一夜,天亮后去往天阙城,在城中寻了个差事糊口。

他虽补足了天残之躯,但若长期如此也是早逝的命。

小草想帮他,但一露面就会被谷生凶神恶煞地撵走,还说这辈子也不想再见到她。

药尘只得先将伤心欲绝的女儿带回宗门。

是以天阙城外再无玉溪坡,只余荒草不见坟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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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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