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空旷无比,窗棂不知被谁用木板封死,导致一点阳光都渗透不进来,而供桌上供品几乎堆成小山,香灰炉里的香似乎刚燃烧殆尽,正冒出缕缕白烟。
“吱吱。”
几只老鼠不知从哪冒出熟练地把在贡品卷入供桌下,细碎的啃咬声和烛火滴落时的声音混成一团。
大白天的,十分瘆人。
“你在做什么?”
一道带有怒气的女声忽然从纪嘉懿身后传来。
纪嘉懿眉梢微挑,缓缓转过身望了过去。
只见眼前那人年龄约莫十五,六岁,面容虽带有几分营养不良的蜡黄,却不难看出她是个美人胚子。
此刻她脸色有些苍白,眼眶微红,阳光在照在她身上,显得那一身被红油溅了一身的衣裳更为显眼。
这不正是刚刚上楼时,遇到的那个被醉客调戏的姑娘吗?
想到这,那店小二那轻蔑的语气再出浮现在纪嘉懿脑中。
“不好意思姑娘,刚刚那位是我们老板的女儿,她性情有些懦弱,让你见笑了。”
纪嘉懿的目光掠过她手臂上那几道若隐若现的紫青色疤痕时,那姑娘似乎是感受到纪嘉懿的注视,她睫毛轻轻颤了颤,就跟那受了惊地兔子般,立即将手臂缩到身后。
还未等她开口,纪嘉懿就抚了扶插在发髻上的流苏簪,率先开口道:“人有三急啊姑娘,你们这酒楼这么大,连个像样的茅房都没见着。”她语顿了顿,看着吴桔反问道:“姑娘你可知茅房在在哪?你们这茅房可是在里面?”
纪嘉懿指了指身后的屋子,蹙着眉一脸不满。
还没等吴桔说话,纪嘉懿又再次开口道:“既然是茅房,为什么你们要将茅房锁起来,有这样对待客人的吗。”
那吴桔也是被纪嘉懿这副骄横的强词夺理给无语到了,她扯了扯嘴角,道:“姑娘,你走错了,这里不会客,也不是茅房。酒楼里有专门为贵客准备的茅房,你回到酒楼后就往右拐,沿着连廊走到尽头就是了。”
她话语刚落,唇角便下意识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随后弯腰比了个‘请’的手势。
纪嘉懿轻“嗯”了一声,哼着小曲颇为傲慢地迈开步伐从离开。
在与吴桔擦肩而过时,纪嘉懿装作毫在意地垂下眼眸,再次瞟了一眼吴桔手腕上的伤口,随后便毫不在意地地扬长而去。
吴桔依旧保持刚刚的姿势站在原地,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纪嘉懿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拐角处后,才站直身子。
吴桔衣裳上那一大片暗红的油渍早已不知何时变得得干涸发硬,不过她却毫不在意,只是一味的扫向四周。
直到确认四下空无一人后,她这才向前一步走到纪嘉懿刚刚站过的位置,然后快速地从衣袋里摸出一截磨得发亮的铁丝。
她指尖轻巧地拨弄几下,那锁舌便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她便打开门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看她这样,似乎真有些什么秘密。”纪嘉懿缓缓出拐角走了出来,她站在那柳树底下,眸中皆是趣味。
“怎么办啊纪嘉懿,怎么办啊纪嘉懿,那东西要怎么才能拿回啊,大爷我有生之年我还能回到天界吗。”道寻急得快要哭出声。
纪嘉懿打了个哈气,随手将手上的玉镯摘了下来,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往柳树旁的草丛一丢:“能咋办啊,那就晚上再来看看咯。”
说罢,她也不管那道寻是什么反应,转身朝那后门走去。
包厢里,阿泉有些着急地围在桌前踱步,手中一直摩挲着衣角,口中也不知在喃喃些什么。
直到身后传来珠帘掀动声,纪嘉懿的身影的缓缓出现在包间后阿泉这才顿时松了口气。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菜上齐了,可以动筷了。”阿泉说罢,便立马拉开椅子,等待纪嘉懿坐下。
纪嘉懿坐在椅子上,轻轻地点点头。
她看着这桌上的这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菜,却没有动筷,反而捻起一旁的酒自顾自地倒了一杯。
绛红色大袖滑落至手肘处,露出半截藕白色手臂。
阿泉她盯着纪嘉懿空荡荡的手腕,心中顿时有些疑惑,可她尚为将心中的疑惑说出口便听见纪嘉懿咂舌道:“这酒也太一般了,还没前些日子去的那家饭店的米酒好喝。”
纪嘉懿放下手中的酒杯,蹙着眉站起身,看着面前这一大桌的菜,颇为头疼地扶了扶额。
早知道就不点那么多了,这也忒浪费了。
“看招!我现在是清定神君,你这个扮演凛然的家伙势必要当我小弟!”
“你抓到我再说!”
窗外再次传孩童们的嬉闹声。
纪嘉懿兴致勃勃地走向窗台前,看着那巷口那帮打闹小孩,嘴角不知觉地微微勾起。
“阿泉,你来。”纪嘉懿倚在窗口头也不回道。
阿泉不明所以,但是还是走了过去。
“你看到巷口那帮小孩了吗,等会去找店家将桌上的菜全部统统打包,分给那帮小孩吧。”
阿泉顺着纪嘉懿的视线望去,便瞧见那个拿着小弓箭的小女孩正激动地手舞足蹈:“耶!射中咯,凛然神君是清定神君的小弟咯。”
纪嘉懿眼神一滞,随后忍不住捧腹笑:“中间那个拿着弓箭的小女孩,再额外给个大鸡腿!”
夕阳西下,巷角停着一辆马车,黄昏洒在大地上,将那辆马车染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马车不远处聚着十来个穿着粗衣衫旧却干净的孩子,他们个个手里捧着油纸包,里头是些他们平日见都没见过的精细吃食。
此时的阿泉蹲着身子,把最后一个油纸包递给肩膀挂着弓箭的小女孩。
“你们给的这些都很贵,为什么你们吃要给我们?”那小女孩接过还温热的鸡腿,突然抬头问道。
对上一双稚嫩的瞳孔,阿泉笑着用袖子擦了擦女孩沾到酱汁的嘴角,朝身后的马车指了指:“我们家小姐喜欢你们,看你们吃得高兴,比她自己吃还开心。”
小女孩顺着望去,正巧对上马车里那人含笑的眉眼。
霎那间,那小女孩倏地红了脸,她攥着鸡腿的手紧了紧,突然脆生生喊了句:“谢谢仙女!”
车帘轻轻晃了晃,珠玉相击的细响中,那只白皙的手缩回了马车里。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汤显祖 《牡丹亭.惊梦.步步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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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安居酒楼异样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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