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牵手走过很多街道，小苗也越来越熟悉这座小镇，他们买了婚礼和祭拜要用的东西，已经是正午时分，谢朗依旧带着小苗去那家食肆吃饭，这顿饭小苗要请，谢朗也不推辞，点了两个人都爱吃的麻辣香锅和水蒸蛋，小青菜加一屉小笼包。
他们坐在正对门口的一张小桌上，今天过来的太晚，已经没有好位置了。他们两个的背篓放在脚下，里面红白的物事都透出来，在路过的人眼里是说不出的怪异，每个人经过都得看上一眼。谢朗和小苗都不以为意，相视笑笑，继续吃饭。两个人聊着婚仪和祭拜的具体事宜，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
吃过饭，两人牵手往回走，谢朗却拐到另外一条街道，小苗疑惑道：“还要买什么东西吗？”谢朗咳嗽一声，眼神微闪，道：“小苗，你知道成亲是怎么回事吗？我是说我们两个成亲要做什么，你可知道？”小苗只知道成亲之后的两个人要睡在一起，却不知道还要做什么，她看着谢朗局促的样子，道：“要做什么呀，是我不会的事吗？”
“对，不光是你不会，我也不会，这些事本来应该是父母教的，但是我们俩都没法跟父母学了。所以我想找大夫来教我们，我知道镇上就这家医馆有女大夫，我们俩都能学。”
小苗轻轻点点头，她不太明白要学习为什么不去找教书先生，要找大夫呢？但她相信谢朗，就跟着他走。
两个人来到济春堂，坐堂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他旁边坐着一个女子，身穿白色的衣衫，连头发都用布包起来，她身材很丰腴，脸上白净，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医馆里没什么病人，咬童见他们进来，也不招呼，谢朗便走到那两人面前，磕磕绊绊的说了来的原因，也告知他们俩个都是孤儿，所以才来医馆请教。
医馆里抓药的学徒都憋着笑，只有那位女大夫神色依然，她瞪了那些憋笑的人一眼，道：“行了，跟我去里面。”说着就带着小苗进屋，小苗跟着女大夫，心里忐忑不安，她的手扣着衣角，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谢朗。女大夫进她这样，道：“不用怕，你既要成婚，有些事情知道了再做总比不知道要好。我是大夫，你可以信任我。”
或许是同性之间本能的信任，或许是她的话让小苗觉得安心，小苗渐渐平静下来，进屋之后，她已经能与那大夫对视。女大夫没有什么开场，直接跟小苗讲起来，一开始小苗整个人都愣住了，她不知道大夫说的是什么意思，她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的**部位，完全听不懂。
女大夫看她的表情，叹口气，拿出一个木头模型，道：“这个就是女性下面的三个口。。。”一番讲解下来，小苗才知道原来人人羞于启齿的地方长这个样子，她听的认真，尤其是说到关于日常卫生，和葵水期间要注意的事。
接着，大夫指着中间的口，道：“这里是夫妻敦伦和生孩子的地方。它里面是□□，夫妻的生活便是男子进入到里面。”说着又拿出一个模型来演示。小苗看着感觉很不可思议，她从来没听说这些。
“在这个过程中，如果男子太过粗鲁或者进入的时机不当，都会造成撕裂，所以当你感觉到疼就是不对，要及时的说出来，不能让他强行进入，不然受伤的是你自己。”小苗脸色有些发白，对未知的疼痛感觉到害怕。
“当然了，如果行为得当，这种事情还是会很有乐趣的，我看你的那位夫君应该不是会粗鲁对待你的人，你只要记住，夫妻敦伦是要两个人都有乐趣，而不是满足其中一个人，所以，有任何不适和需要都要说出来。”
小苗点点头，大夫的话让她很有信心，也很期待。接着大夫又讲了很多关于生孩子之类的知识，小苗大为震撼，她以前见过继母生孩子，当时特别顺利，继母生完之后没几天就帮着父亲干活了，她一直以为生孩子是特简单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危险，后续还有这么多后遗症。小苗听完这些，觉得受益匪浅，她感激道：“大夫，谢谢您跟我说了这么多，要不是您告诉我，恐怕我一辈子也不会知道。”
那大夫呼一口气，道：“能教一个是一个吧，这些事情应该每个人都知晓的，可惜，大家讳莫如深，出了事，受了苦也不知道。”
小苗点点头，道：“确实，这些事实在很难启齿，不过如果以后我知道谁因为不知道这些而吃了苦，我就主动去告诉她，能帮一个是一个。”
那大夫听见小苗的话，有些吃惊的看着她，道：“你能有这样的心，实在很难得。以后还有什么这方面的问题，便都来找我就是。”
小苗笑着点点头，两人便出了房门。大堂里，谢朗已经在等了，小苗看见他，冲他笑，谢朗的脸一下就红了，他想起大夫说的那些动作。他摇摇头，撇开那些思绪。小苗倒是神情自然，甚至还有些高兴。
谢朗向两位大夫道了谢，又付了银子，便牵着小苗走出去。
“谢大哥，今天我才知道，我对我自己一点也不了解，那大夫说的好多事，我都完全不知道。”
谢朗挠挠头，道：“我也是，不过我学会了已经。”谢朗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对大夫所说的都已经熟记于心。
“我也学会了，大夫说的我都记住了。”两个人都有些脸热，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谢朗东一下西一下的找着话题，两个人说着话题便轻松起来，走了一个多时辰便回了家。
晚饭谢朗做了丝瓜汤，炒了腊鸭和土豆片，两人吃完饭，便一起准备明天上坟要用的东西。
小苗把谢朗打好的之前往篮子里放，忽然想到什么，道：“谢大哥，我继母去世之后是不是跟我爹埋在一起了，那明天岂不是还要看见她。”她撇撇嘴巴，心里顿时苦涩起来。“我还想跟娘说说心里话呢。”谢朗走到她身边搂住她，轻轻拍她的后背，道：“不如我们给娘爹做两个新的牌位，这样你就可以跟父母单独说说话。”
小苗想了一想，觉得这个主意好，自从继母进门之后，她母亲的牌位就被子他爹收起来了，后来他爹去世，小苗怎么也没找到她娘的牌位。
“我现在就做，就做娘亲一个人的牌位就好，爹跟继母在一起，想来也不会关心我过的怎么样。”谢朗点点头，到柴房给小苗拿木头，之前为了让小苗做首饰，他上山砍了许多榆木，这种木头结实，做牌位最合适。
谢朗劈好了拿给小苗，道：“你刻上字，我去拿漆上色。”小苗点点头，手上的刻刀一笔一划的刻着她娘的名字：吾母于秀芝。小苗的脑海里不停回想着她娘亲的音容笑貌，这些年她怕自己会忘记母亲，每一天都会在脑海里描绘母亲节的面容，
她想起那些过去很久的事情，想起母亲温柔的笑容，她总是那么轻声细语的，谁见到她都喜欢。小苗眼眶发红，她怎么也想不到母亲死后半年，父亲就另娶，从此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在她生命里缺席，她几乎可以数清这十年他们之间说了几句话。小苗从前都不敢回想，也不愿相信，父亲根本不爱她，她失去了母亲就失去了一切。
小苗的眼泪滴在那刻好的排位上，娟秀的“芝”字里填满了水，又溢出来，顺着木头的纹路流淌。谢朗拿着漆出来，就看见小苗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她纤细的脊背如同被压弯一般垂着，谢朗感觉自己的心被重锤击打了，他心疼的几乎也要落泪。
谢朗快步走过去，蹲下来，从后面环住小苗的身体，因为意想不到和突如其来的温暖，小苗抖了一下，谢朗抱的更紧，道：“怎么哭了？”
小苗听见谢朗说话，有一种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她偏过头靠在谢朗的怀里，眼泪更凶了。她抓着谢朗胸前的衣服，哭道：“我好想她，我好想娘亲。娘亲走了，再也没有人疼我了，他们都欺负我，欺负我没有娘亲。”
谢朗轻轻拍她的背，手背小心的给她擦眼泪，他声音哽咽，道：“不哭，不哭了，以后我会疼你，你也要好好疼你自己，我们两个一起把你以前受的苦都补偿回来，好不好。”
小苗整个人窝在谢朗的身上，她双手环过谢朗的腰，紧紧抱着他，她轻声道好，却哭的更大声了。谢朗不厌其烦的擦着越来越多的眼泪，过了好久，谢朗的腿蹲的失去了知觉，他有点晃，小苗赶紧松开他，把他拉起来。谢朗此时的样子就像一个站不直的老头，小苗看着他，一下子笑了出来。她用手帕擦干眼泪，扶着谢朗坐下，帮他按摩麻透了的腿。
谢朗难受的呲牙咧嘴，眼睛却盯着小苗，他看着那双手在他腿上动作着，虽然感觉不到，心里却无比幸福。
“小苗，从前的事都过去了，要是你还觉得生气，委屈，我就陪着你，去你那继母的坟上痛骂他们一顿，要是还不解气，就到她坟上踹上两脚。”小苗笑了，道：“我才不去呢，我以后都不要再见到他们了。我现在过的很好，以后会更好，才不要给自己添堵呢。”
“对，咱们好好过日子，不搭理他们，以后多给娘烧些纸钱，让她在那边找户好人家，别跟着爹受气。”
小苗点点头，轻轻打谢朗的腿，道：“好了没有呀。”
谢朗动动腿，还有些麻，他勉强着站起来，道：“没事了，我继续去收拾，明天你带着娘的牌位，咱们到我爹娘师父的坟前，给他们四个一起烧纸。”
小苗应了，转过身给刚刻好的字上漆，一笔一划，小苗认真到几乎刻板的程度。
星移漏转，月映中空，小苗躺在床上抱着做好的牌位，一遍一遍的摩挲着，她小声跟母亲说着话，在从前那些因为繁重的劳动而没有空闲的日子，她积攒下来的话都在这个夜晚跟母亲说尽了。她提起谢朗，就像捧着最珍贵的宝贝送到她母亲面前一样，她说：“娘亲，谢大哥是对我最好的人了，我后天就要嫁给他了，我很高兴。您在天上看着，一定也很喜欢他，对不对？”
小苗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几乎变成呓语。窗外的风悄悄变了方向，风不止，屋里的人都安眠。
快要成亲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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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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