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飞白自然没有意见。
还要等待面团发酵,两人先进屋,应文星给颜飞白量了身高体型尺码,记录下来,随后拿量尺裁布。
裁好后,装进大篮子里,用麻布盖上,拿上两吊钱,继续小食篮装油条,应文星便去隔壁了。
丰哥儿和顾父下地了,顾母在家缝衣裳,石头在旁边择菜。
看见应文星,顾母忙站起来,露出个笑脸:“星哥儿。”
“大娘,我找您缝两套男子的衣裳鞋子,里衣里裤用棉布,外衣外裤就用葛布,鞋子两层布也是外葛内棉,这是尺码和钱。”
应文星自己不会缝衣裳,顾母不会绣花,但做的衣裳鞋子针线细密,很结实耐用,手艺不错,又是邻居,所以经常找顾母帮忙,都熟悉了,旁的话不用多说。
顾母没有念过蒙学,但是丰哥儿念过,她常常帮人做衣裳挣点钱,丰哥儿便教了她认数字,是以她看得懂字条上的意思。
“好,你且放着,我吃过晌午饭就开始给你做,工期还是照以前,半个月一套。”
顾母身体不大好,做的比旁人慢。
应文星点头:“行。”
心里却想着,得去镇上再给男人买套现成的。
上回只买了一套,因为他那套旧衣给了颜飞白,想着在家里,衣裳短些也无妨,可现在颜飞白这么快就要出去挣钱,就不能那么将就了。
“今天我们在家炸了些油条,送过来给你们尝尝。”应文星揭开小食篮的布。
油条是温热的,布一掀开,油香味便散了出来。
跟里长家不一样,顾家几乎一年到头见不到油星,看见油条,就连顾母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但她口中还是拒绝:“这样金贵的东西,你们留着自己吃,我们有粮食。”
“就尝个新鲜,又不是天天吃。”应文星径直往厨房去,把油条放在锅里了。
其实也不多,就三根,这次颜飞白炸的本就不多。
“娘。”应文星回到自己家后,石头扯了扯顾母的袖子,小声喊了一声。
小儿子脸上一派病色,身上也没肉,顾母看着心疼,放下手里的伙计,先藏好钱后,带石头来到厨房。
油条膨胀后看着很大,但只有三根,他们一家四口人。
顾母扯了四分之一根油条递给石头:“吃吧。”
石头咽了咽口水,摇头:“等哥哥和爹回来一起吃。”
他虽然只有七岁,但能从村里大人们的碎嘴中听明白,家里是因为他才过的那么穷。
本就是拖累,又岂能享独食。
顾母眼眶发热,把油条放回去,盖上。
她又回到卧房,应文星给的是一钱银子和一吊钱,她解开绳子取出两文,出来后递给石头:“去买块豆腐回来,今天用白菜豆腐炖油条。”
油条直接吃几口就没了,炖进菜里,大家都能沾些油水,一天吃一个,能吃三天。
—
应文星绕过篱笆回来,看见颜飞白又在劈柴。
男人面貌俊美,露出的手和一截小臂比村子里任何人都要白皙,看着就不应该是做粗活的人,可偏偏对方干起粗活并无抱怨。
他走过去:“我来劈,你去做饭吧,有油条,昨天的肉菜还有,家里也有腌菜,再煮个杂粮稀饭就行了,早点吃完晌午饭,我带你上山瞧瞧。”
颜飞白便去把杂粮洗净泡上,没开火,等会儿炸油条的时候再开火。
泡完他又走回来:“还是我来劈吧。”
“你是不是没事做。”应文星忽然反应过来了。
颜飞白的确不知道该做什么,在现代时,闲着最起码能玩手机看书,现在置身古代,连一本书都找不着,总不能一直发呆。
“我屋里有一箱书,都是念书时的课本和杂记,你若是不嫌弃,我拿过来给你看看。”
颜飞白怎么可能嫌弃,有书看就不错了。
应文星便去自己屋里,把装课本的箱子搬到堂屋:“以后箱子就放在这里,谁想看就自己拿,看完放回去。”
又说:“我房间还有些纸笔,给你拿一些过来。”
说完,他去拿了纸墨笔砚出来。
纸张昂贵,他只是用来记账,或者写点杂记,用的不是什么好纸,但也能用。
“都给我了,你怎么办。”
应文星道:“我还有一套,墨条倒是只有一块,就放在堂屋吧,随用随取。”
从他上学起,他家便有两个砚台,一个父亲用,一个他用。现在他这个给颜飞白,把以前父亲用的找出来自己用就可以了。
“有没有沙盘。”颜飞白接过砚台纸笔,问道。
他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学过毛笔字,知道怎么握笔怎么写,但是由于上学不用毛笔,写的少,也好多年没写过了,现在字迹定然拙劣。
再加上这里有些字他不认识没写过,所以不好意思直接在纸上练字。
“沙盘在柴房,别往屋里拿,不然不好打扫。”应文星交代。
颜飞白应一声,自己去柴房找了。
应文星也不再劈柴,转而去后院拆菜架子。
现如今种的那些都不怎么继续长了,得全拔了种点萝卜白菜,不然冬天没得吃。
不一会儿,颜飞白也过来帮忙。
本来菜地就只有半分不到,两人一起,很快就弄完了。
应文星看了看天:“我看今天太阳不错,现在就焯水晾晒,冬天就能吃干菜了。”
“好,炸完油条就烧水。”
应文星:“我先去把竹席找出来清洗。”
两人各忙各的,应文星去河边洗了竹席,回来后又去挑水将水缸灌满了。
吃过饭后,两人一同洗菜,只留下一部分做酸菜,剩下的全部焯水,然后铺在竹席上晾晒。
做完这些,都还有精力,天色也早,便带着三黑四褐两条狗出门了。
大部分人秋收结束,还没到播麦种的时候,马上又要过冬,要想法子攒过冬的口粮,因此山上挖野菜的人很多。
好多人是第一次看见颜飞白,田老太也是如此。
她喊了声星哥儿:“这就是你捡回来的男人?长的可真俊。”
应文星笑了声:“长的俊您就多瞧两眼,以后他要在咱们村落户,您看的机会可多着呢。”
田老太已经六十多了,在他们村属于高寿,开两句这样的玩笑话无伤大雅。
见周围人都在笑,田老太自己也不禁笑了,继续问道:“在咱们村落户,是要赘给你?”
应文星笑容收敛了些:“入赘的事还说不准,他初来乍到,还要再处一段时间。”
“都住一个屋了,还说不准,真是不知廉耻。”忽有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传入耳中。
颜飞白循声看去,见是名和田老太差不多年龄的老太太。
“别理她。”应文星拽了拽他的衣袖,“她是王上财的奶奶,看不惯我不是一天两天了。”
王上财,就是镇上拦车的那个假模假样的书生,颜飞白记得。
看来,应文星被王家人欺负不是一天两天了。
颜飞白有心争辩,然而他现在确实和应文星住在一起,王老太又那么老,他不能动手,也只能先憋着这一口气。
两人继续往前走,见他们都不还口,王老太竟站起来开骂,娼夫烂□□之类的难听词汇直往外蹦。
颜飞白扫了眼旁边的哥儿,对方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
可颜飞白却忍不了,折身回去,冲到王老太面前,直言质问:“老太太,你在骂谁。”
“谁跳起来了我就骂谁。”王老太语气仍是刻薄。
“你的意思,是在骂我?”
“骂你又怎么了,你还要打我不成?”
王家男丁多,又出了位童生,因此在村里地位很高,王老太见谁都是高抬脖子,也自信没人敢打她。
更何况,她几个儿媳儿夫郎还在旁边呢。
见好几个人站起来,颜飞白忽然笑了一下,又温润又不解的模样:“您先别动怒,我不是来吵架的,只是有些疑惑,您应当是王童生的奶奶?”
“是啊。”提起童生孙儿,王老太下巴扬得更高了。
颜飞白道:“昨日我与星哥儿去镇上采买,回来时偶遇王童生,王童生可真是相貌堂堂,文采斐然,活似文曲星下凡,三言两语便令人惊叹折服。”
应文星早已走到颜飞白旁边,就怕男人吵不过,没想到对方竟说出这样一番话。
他知道颜飞白绝不是为了夸赞王上财,便默不作声等着后文。
王老太听对方念叨一通,虽不太明白,却知道是在夸王上财,脸上的戾气消了几分:“我孙儿长相是好。”
“我看是随了您的长相。”颜飞白又捧了一句。
王老太脸上甚至浮现出笑意,她身后的儿媳儿夫郎也都不再瞪人。
“昨日王童生也有提起您,说您对他帮扶甚多,特意买了包山楂糕要孝敬给您。”颜飞白一脸崇拜,“这山楂糕可不便宜,小小一包就要一钱银子,我听人说王童生常买,他如此孝顺,实为读书人的榜样。”
王老太笑容不再,什么山楂糕,她听都没听说过。
她身后的王家人脸色更难看。
王上财念书,他们每家都出了钱和力,尤其考中童生后,王老太更是要他们每个月都给钱。
家族里若是能出个秀才,都能跟着沾光,为此,几家咬咬牙,日子再苦也拿出供王上财念书的钱。
他们以为王上财在镇里刻苦读书,可没想到,人家还有闲钱买糕点享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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