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言走后,时寻秋仍旧满脑子在想商泽。
时言手机上的那张照片不知怎么的莫名击中了他的心。
无论是篮球赛场上那一个个挥洒着汗水笑得开怀的少年们,还是看台上神采奕奕地为喜欢队伍喝彩的观众,亦或者是镜头中央那个与周遭的一切略显矛盾的商泽,对于一个从来没有实地看过校赛的时寻秋来说,都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当天晚上,时寻秋甚至梦到自己也上了赛场,在无数朋友们的欢呼声中,打了一记漂亮的投篮,时寻秋在梦中特别开心,他迫不及待地回头,正看到商泽也挥舞着手臂冲他微笑。
第二天醒来后,时寻秋仍旧沉浸在梦中。
他其实并不算喜欢篮球,正儿八经的球赛都没看过几场,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对这个梦回味颇深。
或许,梦里的世界,是他从没经历过的吧。
又隔了几天,时寻秋决定问问程虚时言最近的感情状况,特别是时言到底是不是还和商泽在一起。
程虚高中毕业后就去国外读书了,和时寻秋有时差,所以,时寻秋发过去的消息直到很晚才得到了回复。
“还不就是那样?”
程虚自从出国之后,就没怎么主动联络过时寻秋了,对时寻秋也有点儿爱答不理的,态度冷淡,“你和时言才是一家人,问我做什么?”
“可你们是朋友。”
时寻秋打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心里有些发酸。在时言回到时家之前,程虚一直都是他最好的朋友,但他因为在意商泽,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问清楚,“他和之前的那个高中小男友,断了吗?”
“啊?你不会是说商泽吧。”
程虚有点儿不以为意,“时少那性格,就随便玩玩,断不断的。不重要。”
这之后,程虚就没有再回复过时寻秋了。
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没有得到任何验证,时寻秋又翻看了看时言的社交账号,也没有任何关于商泽的信息,但时言手机里的照片总应该是时言拍的吧?时寻秋一想到时言一面在大学里勾三搭四,一面又在吊着个懵懂无知的小男友,就不由地为商泽感到惋惜,只能暗自祈祷,商泽对时言也并非是真爱,不要太过受伤才好。
时寻秋之所以会这么想,就是因为亲眼见过不少被时言伤害过的男男女女在被抛弃之后,寻死觅活,甚至有不少堵来过时家,发了疯一般地纠缠时言,虽然最后都被时家摆平了,但还是给时寻秋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他那个时候不懂得感情是什么,也不懂得那些人为什么会被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伤成那样,太不体面。
他只是觉得商泽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不想看到商泽有朝一日也会狼狈不堪地困顿于情爱之中,把自己逼疯。
时寻秋打开衣柜,瞥了眼压在最下面的那件米灰色的大衣外套,暗自叹了一声气。
*
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很快,时寻秋就迎来了第二次高考,这次时寻秋的成绩尚可,有好几所不错的外省学校可以报,但在周淑兰的提议之下,最终,时寻秋还是选择了一所离家最近的普通学校,勉强步入了大学生活。
时寻秋从小在家里读书,上了大学之后自然很不适应。
时寻秋想在入学前换个清爽利落的发型,却被时后光狠狠斥责了一通,说时寻秋必须保持现在的样子去上学,否则就去给他办理退学手续。
时寻秋当然想上学,但又不敢违背时父,只好偷偷在书包里装上了一身男孩子穿的衣服,每次到了学校的卫生间里,都会把身上过于女孩子气的衣服换掉,可他的头发却因为蓄了很久,实在有点儿长。
时寻秋手握剪刀,盯着卫生间镜子中的自己,到底没有勇气动手,挣扎了好久,最终还是默默地将剪刀收回,拖着步子去了教室。
最后,理所当然的,时寻秋在新生报道的班会上,因为发型被几个同学狠狠地嘲笑了一通,还有不少看不惯他的男生一直嘘他是个娘娘腔,小白脸,直到导员出声阻止,这场闹剧才渐渐平息。
但时寻秋仍然难过得抬不起头,他又羞又气,却不知道要怎么反驳,只能拼命地垂着脑袋掩饰自己的尴尬。
因为学校离家近,所以时寻秋不用住校,每天傍晚都会有时家的司机开着豪车来校门口接他。
这辆豪车是时寻秋名下的一辆阿斯顿马丁,还是时言没来时家之前时父买给他的,一直没收回来,但这种车出现在大学校园里,还是太过扎眼了,久而久之,学校里就传出了很多风言风语,说时寻秋背后其实有个大金主,时寻秋是个卖-身的男-妓所以才有钱开豪车,而时寻秋的性格本身就比较木讷,他知道同学们不喜欢他,便也不怎么主动和人搭话,结果却被人认为是故作清高,目中无人,所以原本一些对时寻秋还算友善的同学听了这些谣言后,也开始渐渐疏远时寻秋。
于是,开学不到三个月,时寻秋在学校里就被彻彻底底孤立了。
时寻秋身体不好,被孤立之后又总犯焦虑,常常整晚整晚的失眠。他很想找人倾诉,可又担心时父时母知道之后会不准他再去上学,就不敢把学校里的事告诉时家人,这样的生活整整持续了一个学期之久,或许是长期处在压力之下的缘故,读书时,时寻秋的心脏又隐隐有犯病的趋势。
终于,在学期快要结束的一场期末考试中,时寻秋后座的一个男生要求时寻秋给他传答案。
时寻秋觉得作弊不好就拒绝了,哪知那个男生恼羞成怒,在考试结束之后,居然领着一帮哥们将时寻秋堵在厕所后面,一口一个“男-妓”的谩骂攻击时寻秋,甚至上手霸凌,而时寻秋也正在这个时候犯了心脏病,面色灰白地晕倒在地。
几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毕竟也怕弄出人命,就立刻报告导员将时寻秋送去了医院,也因此,时家人便以时寻秋身体不好为由,替他办理了休学,结束了时寻秋为时一个学期的大学生涯。
这次,时寻秋没有拒绝时家的安排。
他怕极了上学,怕极了那些不友好的同学和恶意的诽谤,更怕极了那些招呼在他身上的拳头,他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成日缩在家中,就连从前最爱的外出写生都不再去了。
时父时母虽然看在眼里,但也根本懒得分出多余的心思去开解关心时寻秋,反而责怪时寻秋什么事都做不好,根本离不开父母的庇护,顺便狠狠否定了时寻秋从前想要学习绘画的梦想。
倒是时言,在时寻秋休学之后,回家也愈加频繁了,隔三差五地去招惹时寻秋。
时言在自己二十岁生日的前一天,邀请时寻秋同他一道参加时父在金云酒店举办的庆生宴。
“我不去。”
时寻秋可没忘记三年前时言是怎么在生日当天将他锁在浴室里欺负的,对于时言的突然示好自然很是防备。
“小秋哥哥还在生我的气?我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嘛。”
时言虽然和时寻秋同岁,但这几年在大学里混得风生水起,能力自不用说,再加上时言经常去时氏的集团工作实习,和各种职场上的人都打过交道,所以虽然一口一个小秋哥哥的叫着,看起来却比时寻秋要成熟老练不少。
时言让佣人送进来一套刚定制的白色的礼服,对时寻秋道,“瞧瞧,这是爸爸专门给你定的礼服,其实爸爸也很在乎你,是他让我来通知你一起去庆生宴的。”
时寻秋撇了眼那套礼服,面料看上去很昂贵,但却是男款的,便知,时言又在骗他。
时后光这人迷信,小时候就把他当成女孩子来养,即使在时言回来之后,仍旧保持了这种习惯,真实的原因不得而知,每次时寻秋只要提出抗议,时后光都会发脾气,指责时寻秋不听话,不懂感恩。
于是,时后光不顾时寻秋的意愿,命令他常年蓄头发,穿裙装,根本不会给他定制什么男款礼服的。而那个所谓每年一次的庆生宴,除了是为自己的宝贝儿子时言过生日外,更重要的是会借此机会邀请时氏的一些合作伙伴,商界精英齐聚一堂好联络感情,给时言铺路,是绝不可能让时寻秋堂而皇之地以另一个“儿子”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的。
“小秋哥哥试试这礼服合不合身?”
时言没有注意到时寻秋冷下来的脸色,还犹自在说着,“我的那套礼服和小秋哥哥的是同款,不过,是黑色的。”
时言亲手将礼服拿给时寻秋,“你穿一穿,让我看看合不合身。”
时寻秋不肯接。
时言僵持了片刻,脸上的笑容慢慢收尽,“小秋哥哥好像很讨厌我,这么多年,无论我怎么对你,你都是这么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算了。”
时言叹了口气,取出一封邀请函放到时寻秋的桌上,“这是金云酒店的邀请函,我和爸爸妈妈明天会提前去酒店布置会场,我已经通知司机傍晚再送你过去。我是看你休学之后就整天闷在家里,怕你不开心,所以才想要带你一起过生日换换心情,还有这礼服,也是我攒了好久的钱…”
时言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把话说完,“邀请函在这里,去不去随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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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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