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tears

这次门后没抵着人,锁也没有落。

贝琳达没有将主教置之门外的打算,却也没有起身去为主教开门的想法。

贝琳达:多大的咖位啊要我亲自开门?

她百无聊赖打了个哈欠。等着主教推开门,再等着他缓缓走进来。

他还穿着刚刚仪式上的礼服,白色的斗篷垂到脚踝,只是戴着的面具被取了下来,露出了那双总在她面前强势不起来的漆黑眼眸。

作为仪式的“主持人”,他显然不该出现在这里。按照贝琳达印象里的流程,无论是授勋还是洽谈合作,好像都分外需要主教在场。

现场不会只留了斯蒂瓦德一个人吧?

贝琳达:怎么一股因为管家太过万能所以压榨起来很是顺手的感觉……

主教迈着稳当的步伐,他很是吝啬于将眼神分给其他人,只一眨不眨地盯着窝在沙发里的贝琳达。

他那自从塞西莉亚死后便再也没有对他笑过的,对很多事都提不起兴趣的女儿,眼下正神情恹恹地趴在沙发边,一头乌发挤在手背与脸颊中间,略微翘起的几根平添了几分俏皮感。

刻意忽略房内浓重的麝香味道,他仔细看着贝琳达,心跳陡然漏掉一拍。

那双漆黑的眼眸里竟然没有浓厚的厌恶。

是了,其实如果没有被恐惧与嫉妒冲昏头脑,他本该更早发现这一点。

无论是重病刚醒来的时候,还是从学院回来参加宴会的时候,她看他再也不是一副看着精神失常、满口谎话的杀人狂魔的模样。

既往不咎四个字还没彻底在脑海里浮现出来,他下意识掐掉了这份过于美好的幻想,本能地去往最坏的原因推。

她开口说要去上学,提出难得的诉求,愿意使用斯蒂瓦德,仿佛已经不再执着于奥古斯丁了,甚至堪称乖巧地咽下了过往作呕的、未经二次伪装的续命药……在塞西莉亚的祭日。

他清楚贝琳达不会在这个特别的日子表现得太过激,但就算再有把握,也很难不会心生恐惧。

…太过美好了,仿佛一切都走上了正轨。

一路向好,向着他希冀的方向,背离了一切可能的悲剧与痛苦。

【像过轻的华美羽毛,随意的一阵风就能吹拂干净,连余温都攥不住。】

她不再厌恶他了,就好像再也无所谓了。无所谓他做了什么,也无所谓他是谁了——

就好像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值得她留恋的事物了一样。

他向来不是一个悲观主义的人,他有蓬勃而无边的野心,仅凭这这生而便有的欲求,他从未有过下定决心去做最终却做不成的。

但在贝琳达面前,他仿佛永远做不好、做不对、做不够。

那是名为爱的诅咒,被需求、被渴望、被专注一层又一层编织出的、可怖的诅咒。在她睁开眼第一次望向他的时候,一个脆弱得可怕的存在就那样越过了一切,来到了那时他落魄的灵魂面前。

——呼唤我,命令我,让我能够喘口气,让我能够找回所谓的呼吸。

【“你只能做到这里吗?这不是你的最低义务吗?!还是说,你就是想让我的、我们的女儿知道,她竟然有一个这样无力、羸弱的父亲!”】

冷漠、尖锐而又陌生的嗓音久违地在脑海里,丧钟一般敲响、回荡。

啊,塞西莉亚…塞西莉亚。

我已经放任你无情地杀死过一次我们的女儿,只为了如你我所愿,把世上最好的宝物献给她。可是,塞西莉亚……

塞西莉亚·奥尔西尼(Cecilia · Orsini)。

如果连你的名字都不能拖住她最后、仿佛就要抛弃一切走向死亡之河的背影,又有谁能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我好像已经再没有能够用来挥霍的时间了……谁来救救我的孩子?

“…”

“…”

等了半天,主教父亲也不见动弹一下。他僵在贝琳达的腿边,也不见伸手帮她把身上脏了的衣服换掉。

抢了斯蒂瓦德的位置,但是不干活。

贝琳达挑了挑眉,倒也不是不能自己穿,主要她现在手酸,又是刚睡醒不久,还饿着,所以有些犯懒。

她伸出湿漉漉的手,冰凉的体温蛇鳞一样覆上主教的脖颈侧。他像是突然回了神,本能地追寻那块灼烧着的、炙热的寒焰。

“宝贝,你…不是知道吗?”他哆哆嗦嗦说着话,语气有些急切,甚至带着点哭腔,“你知道的,只有你知道的…塞西莉亚应该告诉过你…”

像含着刀片,他的喉腔痉挛得厉害,疼得一抽一抽,却依旧吐出了接下来的话语。

“藏宝室里,最后一封遗书的位置。”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要现在说这些,但贝琳达已经被硬控了。她有些想收回恶作剧的手,却被死死扣住了手腕。

手心一侧是越来越急促鼓动着的心跳,和迅速上升的温度。几滴晶莹顺着她的指尖,滑落至主教瘦削的下巴,滴在他做工精致的斗篷上,连水汽的印记都没有留下。

“所、所以贝琳达,我的宝贝……我会很听话的,所以…”

他露出和当时——刚从枪击与海水里捡回一条命那会儿——九成像的可怜模样,没有哭,但眼神几近窒息般溺亡。

【最起码,你会想活到二十五岁生日那天,钥匙跟礼物一同送到的时候?】

——

每年的生日,“贝琳达”都能从母亲那儿拿到很多礼物。有时候是好看的绝版衣裳,有时候是一票难求的魔法演出入场券,什么类型的都有,一送就是几十件。

但照这个架势再多的类型总有送完的一天,所以到后来,“贝琳达”对此连新鲜感都没有了。

而自从母亲死后,“她”收到的礼物又多了一个类型——能够打开密匣的黑曜石钥匙。

每一把钥匙都对应了一封锁在藏宝室不同房间、不同密匣里的“遗书”。

如果是失忆前的“贝琳达”,一定能明白主教没有勇气说完的话,但很可惜,现在的贝琳达还失着忆,目前已知的日记上也从来没有记录过相关内容。

所以理所当然的,她不明白,甚至隐隐觉得有些微妙。

【哦,原来主教这么听她的话,是因为她手上有塞西莉亚——她的母亲——他已故的爱人,最后遗书的放置地点啊。】

冷静思考一下,已知她的任务是推动并见证结局,目前她只能勉强在保住“主角小队一行人的性命”上面下功夫——也就是,要尽力保护他们免受主教的杀害。

但她失忆了,前不久刚给过主教一枪,拉着主教跳了海,还把唯一能让主教听她话的重要线索忘掉了。

贝琳达:哦吼,这下蛋糕了。

贝琳达:现在再跳一次海应该来得及投胎?

“…”

“…父亲。”

脑海里万千思绪在瞬息闪过,贝琳达垂下好看的眼睫,她转动有些发酸的手腕,大拇指轻轻按了按主教发红的眼尾。

“是的,我当然知道,父亲。”

她歪了歪脑袋,虽然没什么表情,但语气听上去有些过于轻松了。

这份“轻松”进到主教的耳膜里,很快化为利刃,刺中了存着侥幸的、还鼓动着的心脏。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告诉你。”

“……”

突兀的、滚烫的泪水打湿了贝琳达的指腹,她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处猛地传来一阵刺痛。轻微的失重感过后,她被紧紧抱在了主教的怀里。

斗篷坠在了地上,主教两腿分开跪在沙发上,他死死弓住脊背,没有让一丝一毫的重量压在贝琳达的身上。只是脖颈上青筋陡然爆出,仿佛骤然置身深海,呼吸急促又毫无章法,无助又绝望。

“主唔…”

“不!不…不要告诉我…贝琳达、贝琳达呜…”

唇上的皮革质感不错,即便其主人已经情绪失控,也很好的隔绝了两个不同的温度。贝琳达的手已经被松开,现下正犹豫着要不要安慰一下明显已经哭得快喘不过气的主教父亲。

他将头埋在她的锁骨,濡湿的泪灼烧着她颈侧边的神经。

低低的、不受控制的呜咽,打着颤从他的喉腔泄出,“现在…还、还太早呜…贝琳达…宝贝、宝贝…别……”

“我…哈啊…还没有看到你呜……”

“……”

贝琳达皱了下眉头,她感觉主教真的已经哭到缺氧了,身子颤得厉害,像是随时随地都能晕过去一样。

于是安慰的手势转而向上,用力拉开了主教的手,她张开唇想要说些什么,下一秒一阵微凉的软意便覆上了唇角。

吻,又一个吻,一个接一个,顺着唇角到了唇珠,再虔诚地往上,祈祷一般落在鼻尖,轻柔点在眉心。

紊乱的呼吸,湿热,失控却又始终没有半点旖旎的意思。从头到尾,贝琳达只感受到莫名的哀恸,他吻她,像是要吻醒一块即将融化的冰。

“最起码,我们再替塞西莉亚多看几次春天……好吗?”

一些碎碎念:

好的我已经尽力写清楚背景设定了第一阶段走到这里差不多了而且文案也已经全部回收了!(咦怎么奥古斯丁还没有出场哦不*)

宝宝们可以猜一下主教认为的“世界上最好的宝物”是什么!这个应该有点难但如果猜到的话会有加更!!呃呃但总而言之这本主要是我写来做饭的爽文(?)所以不要对剧情抱有太大期望orz

顺便!想知道宝宝们最喜欢谁!我看着写看着写诶嘿嘿XD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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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t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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