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常回家看看

几丝微弱的光透过狭小的“洞口”照了进来。

破旧的木桩,生虫的草堆,一个净是缺口的碗。

“宿主,快醒醒。”

“快醒醒。”

那声音彷佛着急上了天,可他无论怎么样都叫不醒。

“乐天!”

“乐天!”

……

颜乐天才刚有一点意识,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他就被人粗暴的提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记忆里的那段刺耳的声音没有想起,反而是另一道忠厚且有力的声音,他努力睁开眼睛。

朦朦胧胧中,他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走到他面前。

“颜乐天,将军方才托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杀害于芳楼的东家。”

凭借着意识,他摇了摇头。

“你没有杀于芳楼的东家吗?可是大家都看到你逃出来,身上还都是血。”

“不……不是我,是金……”他向那男人身后看去,然后,他看到了一大帮子人。

有老将军、纪凡、梅友亮,还有……安抚使姚彦。

他声音一下便停滞了下去。

“是谁?你说清楚,将军承诺定不会冤枉你。”

饶是男人如此用心,换来的却是颜乐天的沉默。

“你再不交代清楚我可要用刑了。”

沉默。

“颜乐天。”

无言。

“你为什么会选择逃离牧场,来到陵城,你又是何居心?”

他晕了过去。

见此情况,那罕漠营陈将军放弃了询问,回到老将军面前,摇了摇头,说:“什么都没说,晕过去了。”

王老将军无比沉默:“他的身份,查清楚了吗?”

陈将军道:“是,属下已经查清楚了,是京城定远侯二子,因为……因为弑父之罪流放,没去过军营内,今年的羊货也还未交齐。”

“弑父之罪!他杀的可是定远侯!”余下一片哗然,这其中当以姚彦为首。

片刻,便有人走上前去,道:“将军,可有查清他同伙的去向?此等大逆不孝之人,可要弄清他与您……您公子案还有这于芳楼东家案的缘由。”

陈将军继续说:“此人日前出了城去,他的身份。”他摇了摇头。

王老将军目光严肃,道:“务必要调查清楚此人的去向。”

“是。”

他又将目光一斜,立刻有大夫上前去处理颜乐天的伤势,这一做法可让先前为其弑夫而吃惊的人琢磨不定,他们纷纷迟疑,可老将军却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喊出了另一人的名字。

“将军,在下已经查明谢府火灾与您公子的关系。”这跪下的是纪凡,他刚刚从谢府捉人入衙门,便得了于芳楼东家被颜乐天杀害的消息,就匆匆赶了过来。

王老将军抬手制止了他,接着扭过头去,朝着狱外走去,余下几人只得跟上。

只留姚彦一人,看着那牢中昏迷的颜乐天,点了点头,嘴中念叨着什么。

一路上,纪凡的拳头紧了又紧,想到行动前颜乐天行动前交代自己的话,他决定先不替这颜乐天开罪求情。

一入营中,老将军三言两语打发了那些个人,唯独剩他纪凡一行人。

老将军走到纪凡面前,问:“你派兵围了谢家,为什么?”

纪凡立即跪下,道:“将军,属下已经查明谢府火灾的真相,除却有人打翻了烛火引燃了贡布以外,还有一出火源,是谢氏杀害其父母后用火石粉毁尸灭迹的手段。”

“你可有证据?”

纪凡当即派人送上那一对瓷娃娃,外加一纸口供。

“将军,这是我昨日去谢府捉拿谢氏时她已出逃,唯剩与她共谋那婆子,那婆子已在我衙门中交代清楚,是谢氏杀害了她父母,再趁着众人救火的间隙用大量的火石粉点燃了屋子,这才酿成这场惨剧。”

“你所言属实?”老将军手中攥紧了那瓷娃娃,气愤道:“她究竟为何要这么做?”

纪凡将目光对准了那瓷娃娃,说:“将军 ,我虽未调查到谢氏杀害她一家的正真原因,但是这只完好的瓷娃娃,是在您府上那祁大管家院里的花坛里发现的,而这另一只被烧的变了色的,是在谢府发现的。”

王老将军紧盯着纪凡的眼睛,质问说:“你的意思是我的前儿媳妇和我府上的管家私通了?他们伙同杀了我的儿子?”

他当即跪在地上,惶恐道:“属下不敢妄断。”

“证据都摆在这了,还有什么妄断不妄断的?”王老将军没好气道,不知想到什么,他语气一软,又继续感叹:“我儿尸骨未寒已经足足七日有余了。”

这意思便是问他能否找到王哲的头颅。

纪凡摇摇头,说:“属下赶到时那谢氏便已出逃,翻遍了全城,都找不到她的踪迹。”

“谢儿,好歹你我公媳一场,有什么事你不能找我吗?我可不会给你做主?都是我做的孽啊!”

他问的伤心不已,可在场的人都不知道该如果回答他的问题,俱是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片刻,王老将军缓过神来,扭过头直朝堂前的座椅走去,“城墙紧闭,除了那狗洞,她不可能出得去,再好生找找吧,我只想哲儿能够早日入土为安。”

“是。”

“切莫大肆宣扬,她一介女流,悄悄带回来我与她谈谈心便是。”

“是,将军,于芳楼?”纪凡试探得问道。

王老将军刚准备端起桌上的茶,听到他的问题又放了下去,道:“乐天是好孩子,弑父未必,不然也不会落得个流放,留他在狱中好好养伤,就当我替他那已故的父亲好好管教他这撒谎的性子,至于那于芳楼,本就不干净,我倒是要看看这幕后人要玩出个什么花样来。”

“是。”

在老将军招手示意下,纪凡一行人离了军营,只不过他们都被王老将军这一番话给震惊到了,原来看似年迈不顾的老将军,竟然早就看穿了那些个伎俩,他们在这猜来猜去,还抵不过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

可是有一点他忘了,王老将军,曾经的王大帅,是这个陵城,正真的主人。

此时,王老将军正坐在军营中,手里捧着的是迟迟未喝的那盏茶,他喃喃道:“到底能放在哪?”

正当他思考之际,一下属从旁边的帐篷内走了出来,“将军,安抚使姚大人趁郎中离去又去了那牢中,不知所谓何事。”

王老将军眼前一亮,突然拨开云雾,喝了那口茶,道:“想是那位大人出生名门,自是认得那位曾在京城如日中天的侯府贵子,无妨。”

……

*

颜乐天靠在墙壁上,感受到来自胸口的一抹暖流,他渐渐睁开了眼睛。

是系统小咩在替自己疗伤了,不过这狱中会这么不仔细,给自己换了衣服都不忘取出那本画册吗?

他努力看向自己的胸口,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他在牢里发现了另一个人,那人正坐在他的对面。

“你在找什么?颜公子。”姚彦抱着一壶酒,面色红晕,却仍旧感受得到他的清醒,他见颜乐天迟迟没有开口,又道:“那本风月画册?我瞧见颜公子不听劝,就叫人给做引火料子了。”

烧了?颜乐天心口一紧,当即想要起身寻找,却发现心口传来阵痛,让他不得起身。

“别乱动,当心伤口又裂开了,我那兄弟下手狠,差点就要了你的小命。”

“你知道是姚敬伤得我?”

姚彦嘴角生出一抹苦笑,不知想到什么,他痛饮一口,道:“长的如此风表龙姿,偏多了如此罪花印,可惜了。”

“用不着你管。”

颜乐天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他,见他一口接着一口,像是在消解什么无边的愁绪,又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杀了王哲?姚敬跟了金人,你为什么要帮他?你可是御上钦点的安抚使大臣。”

“呵呵,”姚彦扶了扶自己散落的鬓角,道:“公子说笑了,我可是告诉了那狱卒咱俩是京中旧识,这才能带美酒来与你一续,且莫浪费了,听我给你说上回故事,可好?”

“你……”还没等颜乐天开口,那人便自顾自得说了起来。

“从前有座山,山上,可没有庙啊哈哈颜公子,”像是说笑一般,他又接着道:“山上有一户穷人家,家有一穷秀才,一孕中待产的妻子,夫妻二人虽过得清贫,却琴瑟和鸣,日子很快就到了赶考之时。”

“可这赶了考妻子的吃食就要受克扣,无奈之下,那秀才寻到了他叛离家门的富家,想寻他哥哥讨些个赶路钱,却不想误打误撞接下了兄长弑父的刀,为保家业,兄弟二人合谋之下由其弟一力抵罪,兄长则照顾好其孕妻。”

看着颜乐天那紧锁的眉头,他忍不住打趣道:“怎么样,这是不是和你的故事有点像?哈哈哈,不过你家兄长与我是同窗,他决不会干出这等事,若是干了,定会一力承担。”

颜乐天面无表情得看着他,问:“后来呢?”

“后来的故事啊!”姚彦站起身来,道:“简单!”

“后来那秀才被流放,妻子将其子养到三岁后独自一人往其流放地上寻亲,却再无归期,而今,她的儿子来找她了,颜公子,你可懂了?”他攥紧了酒壶,目光之下净是寒冷,放佛下一秒便要将那酒壶砸下。

颜乐天就这么看着他站在自己的面前,毫无惧意,问:“我兄长怎么样?”

姚彦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回答,不禁笑出了声,抬手间又喝了一口,语重心长道:“我来时你兄长就一直病着,乐天,别跟那小子一样,有机会,常回家看看。”

说罢,他便如一个醉鬼一般,离开了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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