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逊被他抓着手,不知所措得像是一只落入狗群里的猫,好半天,他才僵硬地吐出一句话来:“皇上先前……听说过我?”
听见他这一问,皇帝结结巴巴地道:“这,前辈声名远扬,只可惜晚生浅薄……或许,晚生也曾拜读过前辈的大作!只是之前不知前辈的名讳,又或者以为前辈名为佚名……”
周逊:……
他犹在江州时,虽然常年屈居于周采的阴影之下,但也是一时有名的才子。后来周采因亲戚的关系,前往京城、拜入名师门下后,他也因远离对方而总算有过一段较为轻松的时光,也很是有过几篇受人称颂的好文章。关于自己求学的经历,他也曾当做趣事写过。
……自己那时候的文章,居然传到了皇帝的耳里?
……如果是这样,倒也不难解释,方才皇帝是如何得知他年少时的事,又是如何对他态度大变。
可是……
皇帝拉着他的手对他说着些什么,周逊却没有听见。他低垂着眼,只是昏沉,表情无喜无悲。
沦落王府的这两年里,他都快忘了曾经在江州的那个自己。少年意气,谈笑风流,羽扇纶巾……
连他自己都快忘了的事,他还能企盼……这世上还会有另一个人,把他的那些过去,记在心里吗?
这世上真会有这么好的事吗?
尽管大脑已经因疲乏而昏沉,周逊仍旧这样想着。
“怎么把人弄得这么狼狈?”皇帝左看看他,右看看他,对下人道,“把前辈带下去,好好梳洗照料,换上新衣,再给他端桌山珍海味来,好好照料他!”
绛卫们还在发愣,皇帝又道:“没听见朕说什么吗!?”
押解周逊的绛卫指挥使上来道:“皇上,这行刺的事……”
“是一场误会,误会。”皇帝匆忙挥挥手,干笑道,“朕和前辈闹着玩的。”
绛卫指挥使:……
他看了看周逊的脸,又看了看皇帝,咬咬牙道:“皇上!不可重色轻国……”
“重色……”
皇帝瞅了一眼周逊的脸,无数黑白照再次在那张脸上灵魂附体,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眉毛也一抖:“什么叫重色轻国?!这哪是什么重色轻国!这叫……这叫……你知道他的身份吗?!算了……你肯定不知道。”
他抓了一下脑袋,铿锵有力道:“朕的当务之急是:一要生存,二要温饱,三要发展。这叫留下文化的火种!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绛卫:……不明白。
“罢了,你不明白,他肯定明白。”说完,他给了周逊崇敬的一眼,“别整那么多废话有的没的了,现在赶紧把先生带下去好好照料。”皇帝挥了挥手,对自己的贴身太监道,“小李子,你安排一下,千万,千万别怠慢了!”
周逊被几个太监带了下去。走在路上,他不明白自己身上的命运,为何在这一刻发生了一个急转弯。
他唯一明白的是……
自己,仿佛是要自由了?
双腿跨过御书房门槛的那一刻,他听见御书房里皇帝吩咐太监:“好好洗漱他,傍晚把他带到养心殿来……夜谈。”
夜谈?
皇帝他……到底要做什么?
……
京城,周府。
周府中人如热锅上的蚂蚁,各个团团转着,心急如焚。周父在椅子上坐也坐不下去,见周母来了,扇了她一个耳光:“都是你害出来的好事!”
“娘!”周采的小弟见母亲被打,扑上来道,“爹!你凭什么打娘!”
“当初都是你,是你非要把林嫣送到庄子里去,害她死在那里……”周父怒吼着,“我早就叫你做人留一线,若他母亲还在周府里,他又怎么会这么疯狂!”
“你还好意思说我?!”周母捂着脸,状若癫狂,“当初若不是你为了讨好五王爷,把那小杂种当做男宠送过去……又怎么会有如今的事端!”
“爹,娘!”周家小妹哭着安慰他们,“咱们不是早就把周逊逐出家门了么,他就是、就是做了什么事,也轮不到咱们头上啊!”
“皇家又哪里是那么好相与的!”周父悔得肠子都青了,“孽啊,都是孽啊……”
周家上下一片愁云惨雾,原本旁人眼里的钟鸣鼎食之家,居然如乡野中人般撕扯了起来。若是较平素里与他们交好的人家看见了,只怕是要惊掉大牙。
这样的情形已经在周家里持续了好几天。几天前,周母还在向旁人明里暗里地吹嘘自己的儿子竟可作为天子宠臣参加皇家的宫宴,在一众贵妇人的吹捧中,幻想着自己即将被加封为诰命的未来……
林嫣本该是周府正妻又如何?林嫣少时样样压她一头又如何?到头来林嫣在乡下庄子里得了急病落入山洪里,林嫣的儿子做了别人的禁脔,而她是儿子平步青云的诰命夫人!
孰料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周府被绛卫团团围住,上上下下人心惶惶。周母百般打听,连自己十年不肯离身的最喜欢的玉镯子都拿去贿赂了。其中一个绛卫才不咸不淡地吐出几句模棱两可的话:“你们那二公子,在宫里犯了大事啦!”
周母来不及心疼镯子。她哭着喊着说周逊和自家没关系,绛卫也不听。小儿女们只会哭闹,周父只会发怒打人……周家上下几日以来不得安宁,快要活不下去啦!
“大哥!皇上最喜欢大哥了!”周小妹道,“有大哥在,皇上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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