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夙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让自己的心腹去调查颜迟毅的情况,现在突然收到回信,心中却感到惴惴不安。
看着眼前发光的灵球,星夙捏了一个决,然后灵球瞬间粉碎,慢慢地重组成一张信纸。
上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颜大人于战败后自刎,请主节哀。
这短短的一句话让星夙一瞬间觉得呼吸困难,他微微张着嘴巴,想要发泄心中的怒火,他想大喊出声,想冲到地府质问烬晔。
可是他不能。
星夙的右手攥成拳头,他用力地咬着自己的食指,拼命让自己冷静,直到他恢复理智,他的食指已经被咬得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可是这一点痛根本不及他失去颜迟毅的万分之一,那是他最后一个徒弟,也是最宠爱的一个,为了救他星夙放弃了去青丘复仇,只可惜天意弄人,他终究没能护颜迟毅周全。
如果时间可以逆转,星夙宁可颜迟毅恨他一辈子也会把他绑走。但这只是无稽之谈,世上最厉害的神仙都不可能回溯时间,而世上也根本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星夙一挥手,信纸化成白光消失了。
他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地上,他突然觉得这几百年自己活得像个笑话。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人生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的呢?对了,就是从青丘突然提出联姻开始的。
天地之始,三界混乱。
那时候的星夙和烬晔还是无依无靠的小孩,在乱世中,小孩是活不久的。就在他们快要饿死的时候,青丘一位游历四方的狐仙救了他们,于是兄弟二人成了这位狐仙的书童,跟着仙人一起游历。
过了不久,仙人就与世长辞。原来这位狐仙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所以才游历四方,了却心愿的。
因为担心烬晔他们兄弟俩在自己死后无依无靠,所以狐仙在临走之前把兄弟二人带到了乾渊真人处,请他收烬晔他们为徒。
此时的乾渊真人也是刚刚出师,还没有位列上神,他见兄弟二人骨骼精奇,是修炼之才,于是就答应好友的请求,收了他们为徒。
料理好烬晔他们的去处,狐仙回到了青丘,在家人的陪伴中走完最后一程。
狐仙的葬礼烬晔和星夙都去参加了,为了表示对狐仙的感激之情,烬晔承诺日后一定会报答狐仙对他们的再造之恩。
那时候的烬晔还是个无名小辈,谁能想到多年以后他能脱颖而出,成为日后的地府之主呢?
之后过了几万年,青丘逐渐式微,于是青丘狐王找到了当年狐仙的后人,请他为青丘和地府说媒,让烬晔娶韵樱长公主为妻,巩固青丘在天界岌岌可危的地位。
迫于狐王的压力,狐仙的后人只好答应。
而烬晔也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于是答应了这门亲事。
地府和青丘联姻本来是好事,但是没想到青丘是带着其他目的来到地府的。
星夙从小倾慕自己的哥哥,这种感情他羞于说出口,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所以当他得知烬晔要娶韵樱的时候,尽管心痛万分,也只敢表现得如平常一样。
甚至虚情假意地跟着所有人一样,说恭喜烬晔抱得美人归。
“哥,听说韵樱是天界第二的美人,只比宓瑶上神差了分毫。”星夙状似无意地说。
烬晔闻言,从文件堆里抬头,饶有兴致地看着星夙,说:“韵樱我是没见过,但是宓瑶上神,我们之前跟着师父去贺寿的时候不是见过一面吗?容貌确实惊为天人,若韵樱只比我们的这位师伯差了分毫,那我岂不是羡煞旁人?”
“可是你又不是因为心悦韵樱才娶她的,有什么可高兴的?按我说要报答咫大人的恩情,办法有很多,为什么要牺牲你的婚姻?”
见星夙如此愤愤不平,烬晔安慰道:“此言差矣,这么多年咫大人的后人都没求过我们什么,如今有报恩的机会,我怎么能拒绝?况且你也说了,韵樱是大美人,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喜欢她呢?”
“哥!你喜欢韵樱?”星夙不敢置信地看着烬晔。他知道烬晔曾暗恋恩人的女儿阿施小姐,可惜红颜薄命,在恩人去世的前一年,阿施小姐已经香消玉殒了。
这些年不是没有人向烬晔暗送秋波,但是烬晔清心寡欲得就像一个出家人,星夙一度以为烬晔是忘不了阿施小姐这位白月光。
“日久生情也是有可能的嘛,感情这种事谁说得准呢?而且我们还没成亲你就对她抱有敌意,以后要如何相处?”
说到这里,烬晔站了起来走到星夙身边,搭着他的肩膀说:“阿夙,娶韵樱是我答应青丘的,不能反悔。她很快就会成为你的嫂子,和我们成为家人,我希望你能放下对她的偏见,接纳她。”
星夙低下头,他不想让烬晔看到他此时嫉妒的表情。
“我知道了。”
烬晔叹了口气,说:“韵樱为了保住青丘的地位嫁给素未谋面的我,也是一位可怜人罢了。”
可怜个屁!
星夙心里妒火中烧,却不敢表现出来,别提有多憋屈。
“既然哥已经想好了,我也不多说什么,我祝福你们。”说完,星夙寻了个理由便离开了生死殿。
看着星夙离开的背影,烬晔知道他弟弟只是心疼他牺牲自己的婚姻,想着过一段时间星夙自己想通了就好了。
事实上星夙确实是难过了很久,但是他清楚知道,烬晔喜欢的是女子,而且横在他们之间的鸿沟除了性别,还有血缘。作为兄弟,星夙永远也没办法对烬晔表露情意,这只能是一个带进棺材的秘密。
地府的阎王和青丘的长公主要成亲,婚礼自然需要筹备很久,两人身份尊贵,而且地府和青丘的婚礼习俗各不相同,所以光是讨论婚礼的细节就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然后又紧张地准备了半年之久。
这场婚礼可以说是近千年来天界最盛大的了。
由于青丘到地府的路途遥远,所以韵樱在婚礼前一天已经带着她的嫁妆和送嫁队伍来到了地府,就等第二天拜堂成亲。
经过几个月的心理建设,星夙已经慢慢接受韵樱要成为自己嫂子的事实。不,与其说接受,应该说妥协更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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