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卿用软毛刷给已经完成的油画涂抹上光剂,这个动作可以在画作表面形成一个隔绝层,以此有效阻止空气中氧气和水分与颜料接触,减缓颜料的氧化反应及由此引起的褪色现象。
视频通话的铃声旋律响起,沈时卿接通之后,那端温文尔雅的男子站在长廊,目光眷恋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时卿,我近期和院领导在国外进行学术交流,回家的时间又要延后,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他细致入微的叮嘱似乎永无止境,注意到一直沉浸在给画作上光的沈时卿始终未回应他,便转而道,“看来你的画已经完成了。”
沈时卿这才轻轻点头,“嗯。”稍作停顿,她用一种十分平淡的语调道,“正好,我也有事和你说,我们分……”
话音未落,韶牧那边突如其来的喧嚣声直接将她的言语截断。
韶牧的院领导声音急切地让韶牧马上一同去参加紧急会议,韶牧无奈地看向视频中的沈时卿,“抱歉,时卿,我现在有工作要忙,等我有时间一定——”
视频画面至此陡然陷入黑暗,韶牧心中涌起一股怒意,他本就难得与沈时卿通话,却不料手机被院领导给碰落,直接摔了个粉碎。
他的院领导见状,连忙致歉,“对不起啊小韶,我确实是不小心,我一定赔你一部新手机!”
韶牧望着他,心中还是十分膈应,但也没法去责怪自己的前辈。
院领导见韶牧眼中流露出的焦躁和忧伤之色,内心其实也感到有些不忍,他不想为难一个德才兼备的后辈,但想起要他拖住韶牧、不让其有任何空闲时间可以和女友联络感情的人,还是忍不住为利益钱财所驱使。
沈时卿看着视频通话被骤然切断,微微一怔,用短信向韶牧发了未尽的话——“我们分手”,随即又投入了手头的事情中。
时间转瞬即逝,直到第二天晚上,沈时卿也没有接到韶牧任何形式的回音或联络,她便默认对方已经同意,在整理妥当个人物品之后,就开始有条不紊地着手搬家。
*
孙助理急步踏入总裁办公室,神态透露出明显的紧迫与忧虑,“殷总,医院那边的情况不太好,阎少爷突然情绪失控,还拒不接受任何的检查和医疗。”
殷其琛闻言起身,与孙助理赶往医院,刚步入病房,入目便是满地的狼藉。
阎刈刈双眼赤红如血,疯狂地摔掷着四周物品,愤怒的嘶吼声在空气中回荡,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犹如一个歇斯底里的神经病,“韶牧,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护士上前一步,解释道,“殷总,阎少爷是在看过手机后崩溃的。”
孙助理从垃圾桶中翻出被阎刈刈丢弃的手机,打开屏幕后递给殷其琛查看。
殷其琛一瞥,只见屏幕上是截取自视频的一张男女亲吻图片,其中男子的影像被裁剪得只剩一点下巴,而沈时卿的整个人却被看得清清楚楚。殷其琛的目光顿时凝固,脑海里浮现出被沈时卿强吻的画面。
阎刈刈见到殷其琛,情绪越发激动,“舅舅,这肯定是韶牧故意挑衅我!就像我之前挑衅他一样!”
殷其琛安抚好阎刈刈,待其情绪平复后,沉着面色离开了病房。他让孙助理在原地等他,而后走到转角,拨通了沈时卿的电话,声音中带着被挑衅后的冷意,“你究竟想做什么?”
沈时卿坦率地说出自己的要求,“和我去意大利约会。”她认为恋情的开展是需要时间沉淀的,但她又不想将时光耗费在和男人毫无意义的相处上,于是干脆就把交往的既定恋爱阶段,和自己原本要去威尼斯双年展的行程合并到了一起。
殷其琛的眉梢紧蹙,严肃地质问,“沈时卿,你真的理解约会的含义吗?你已经有了男朋友,这种事情只该和他做才对,你现在私下里却同其他男性暧-昧,不觉得自己太过轻浮吗?”
沈时卿云淡风轻道,“我已经和他分手了。”
殷其琛听到此话竟然沉默了一下,虽然他还是很反感沈时卿,但心中的怒气在不知不觉中竟然诡异地下降了一些。
他原本以为这少女是个无耻的风流货色,这一系列行为只是将他当作猎艳的对象,想要玩弄他的感情。此刻听到她如此干脆和其他男人断了干净,陡然意识到她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认真许多。
“在这之后,你是不是就能删了视频了?”殷其琛实在讨厌极了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
“再说。”沈时卿的回答简短而冷淡,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殷其琛握着电话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心中涌起一股烦躁。他迈着长腿步入车内,明亮柔和的灯光撒在他的身上,那张冷峻深邃的面庞却如同被乌云笼罩,阴沉得几乎能滴下水来。
驾驶座上的孙助理通过车内后视镜观察到殷其琛的心情很不妙,本来不想打扰他的思绪,但纠结一番,还是汇报道,“殷总,之前阎少爷让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说吧。”殷其琛闭上眼,淡淡地吐出这两个字。
孙助理一五一十道,“当时袭击沈小姐和阎少爷的凶徒是被人买通的,目的正如阎少爷所猜测的那样,是想要弄断沈小姐的双手。而背后买凶的人,是安尔优制药董事长安庭的独生女正在交往的男朋友李昇,他和沈小姐一样,都是凯特琳的学生,论起来也可以说是沈小姐的师哥。”
“安庭的闺女?”殷其琛一听到沈时卿有关的事情,眉头就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他对这个女人的死活毫不关心,甚至巴不得她就此消失。然而,转念想到这毕竟是自己外甥托付的事情,他终究还是按捺住了心中的不快,吩咐道,“去给她递个话,让她管好自己的人。”
对于殷其琛这样的阶层来说,李昇是没有自己的人格可言的,他不过是依附于安曼存在的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就算李昇的行为失当,殷其琛也不会降低自己的身份去和宠物对话,而是更倾向于让他的主人好好教训他。
殷其琛与安庭有过几番合作,其为人聪明率直,他想安庭的女儿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应该能够明白轻重,懂得分寸,给他一个满意的处理结果。
孙助理闻言,立刻应声答道,“是。”
*
“……好的。”安曼挂断与孙助理的通话,仍然心有余悸。
她对殷氏和殷其琛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如雷贯耳。她的父亲曾多次在她面前提及此人,说他头脑敏锐,手段狠辣,言语中既有忌惮也有无奈,她深知他们家的公司虽然发展得不错,但要想在商海中如鱼得水,就必须与殷其琛保持友好关系,绝不能轻易交恶,此番意外得罪这人,还是因为她的男朋友,让她心里颇有些复杂。
安曼其实是不太相信的孙助理的那些话的,她的男友一向痴迷绘画,与世无争,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去伤害别人,但还是需要问个明白才行。
推开了画室的门,看着专注作画的男友,安曼直接走到他面前,开门见山道,“你有没有买通他人,想要打断一个叫沈时卿的人的手?”
李昇闻言,握着画笔的手仿佛瞬间被冰冻般停在半空,但仅仅一瞬,他又恢复了镇定,“曼曼,你听谁说的?你认为我就是这样罔顾法纪的人吗?我们这么久的感情,还比不上外人的一句随口之言?”
他的言辞里蕴含着抑制的怒火,眼眸中却悄然浮现出晶莹的泪光,让人能够感受到他因误解而备感不平的心情。
安曼本来就对李昇有所倾斜,此刻见他眉宇间流露出的委屈,所有的疑虑瞬间被打消得干干净净。
她上前抱住他,脑袋靠在他的胸膛,声音里满是歉意,“对不起,我也是太怵了,毕竟殷氏的总裁介入了进来,不过不是你就好。”她把孙助理和她说的话尽数告诉了李昇。
李昇眼神游移不定,他轻轻抚摸着安曼的头发,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故作随意地问道,“我怎么可能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去伤害别人,更别提这个孙助理说的沈时卿还是我的小师妹了。”
“只是我有点想不通,沈时卿据我所知就是个普通人,怎么会有能耐惊动殷总这样的大人物,让他亲自为她出头?”
安曼虽对八卦不甚热衷,但当年阎刈刈和邬沛玺二男争一女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虽然尘埃落定后,不知道是他们两个谁为了保护女方刻意抹去了其信息,但他们这些显贵圈子的人还是了解的七七八八的。
安曼解释,“你的师妹沈时卿是阎家小少爷阎刈刈的女朋友,而阎刈刈又是殷总的外甥。沈时卿遇险,殷总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李昇在这一刻无比痛恨阶级带来的信息差,要是他早知道沈时卿和顶级豪门的总裁少爷有瓜葛,他怎么会这么冒冒然地就对她下手,如今,事情已经闹到了殷总那里,他又该如何收场?
心中的怨恨和不甘愈发猛烈,李昇脸部肌肉因愤怒而扭曲得异常狰狞。该死的沈时卿!他还以为她有多清高,结果还不是和他一样,不择手段地去攀高枝,瞧她把那阎少爷迷的,不过是受了袭击就能掀起如此大的波澜。
周四晚上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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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情感缺失的画家(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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