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蓝如洗的天空,煦日旁点缀几丝白洁的云彩,晴空下一队人群穿越在山间羊肠小路上,转过几道坡脊来到一片溪边的高地上。
领队的女子转过身高举手臂,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大家听好,今晚我们就在这里扎营,注意安全。”女子灵动的声音透着坚定,犹如山涧中跳跃的泉水,清凛沁人。
阳光勾勒出她秀美的脸庞和纤细的腰身,水般双眸如同暗夜中流转一点星辰,明亮而清澈。
人群星星点点散落在溪边的高地上。
“太好了,终于到目的地了。”几个女孩欢呼着簇拥过来,“莫学姐,你能教我们搭帐篷吗。”女孩们期待的望着面前的女子,目光几近崇拜。
“好,把你们的东西收拾好,帐篷拿出来。”虽然莫夜寒脸上没有什么笑容,但几个女孩并不感到失望,立刻转过身开始收拾起自己的随身行李,还不忘小声议论着。
莫夜寒六月就要从大学毕业了,能和她一同出来露营,简直是喜出望外。莫学姐人长得美,各科成绩也好,若不是生性清冷,早就有一大票男人追在身后了。
几个女孩手忙脚乱的把帐篷从背包里拿出来,叽叽喳喳的围在莫夜寒身边,按照莫夜寒的指导将帐子撑了起来。
眼见帐篷搭好了,其中两个女孩忍不住和莫夜寒说起了话:“莫学姐,我们能去那边看看吗?”
莫夜寒顺着两个女孩手指的方向看了看,看到一条干枯的河道,她摇了摇头:“那边危险,不要去了。”
其中一个女孩不死心:“莫学姐,我们看着那边还好,只是想去走走。”
莫夜寒耐心解释起来:“山里面和外面不一样,你们不了解这里的环境,走到了危险的地方认不出会出事的,为了你们自己的安全不要乱走,和大家待在一起吧。”
两个女孩难得见莫夜寒如此温柔的模样,不住的点头,你一言我一语的向莫夜寒问起在山里露营的注意事项,莫夜寒都一一作答。
突然,不远处传来声音。
“莫学姐,不好了。”莫夜寒被呼声吸引,看见副领队小庄匆匆忙忙跑过来,一脸的焦急,“有个女学生不见了。”
莫夜寒立刻紧张起来:“不见了?是谁?”
“那个叫李燕燕的女孩,我刚刚清点人数,发现她不见了。”小庄一边喘气一边擦着汗水。
莫夜寒一听,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儿,重又挎上背包:“我去找她,你照顾好其他人。”
小庄有些担心:“我陪你一起去吧。”
莫夜寒淡淡回道:“你留在这里,比起我,这里的人更需要你的照顾。”
作为领队,她把队员的安危看得比自己重要。况且,这条路她已走过几十次,早就烂熟于心。
小庄知道莫夜寒擅长野外登山,而自己体力和经验都有限,怕自己跟去反成了莫夜寒的累赘,于是点了点头。
莫夜寒便独自一人离开营地去寻找掉队的队员。
夕阳渐渐西落,夜晚的山林逐渐显露危机。沟壑纵横的山路上布满了天然陷阱,一个不小心人就会跌落。独身一人没有防护,也很可能让无助的女孩成为野兽的猎物。
莫夜寒深知她必须在夜幕降临之前找到李燕燕,匆匆顺着来路寻去,她一步步回到密林深处。
“燕燕!”她呼唤着女孩的名字,俯下身查看路上的足迹。
突然,一道白影从她身后一闪而过。
莫夜寒灵敏的神经瞬间捕捉到了,她条件反射般的猛然转身,隐隐看见草丛里的一团白色在蠕动。
无法分辨眼前的东西是什么,她站在原地不敢轻易走进,那团白色猛然一闪,消失在视野之中。
莫夜寒直以为自己眼花了,睁大眼睛朝刚才那白色物体所在的地方望过去,却只看到一个狭小的洞口。紧接着,里面隐隐传来女孩的呻吟声。
是人声!
莫夜寒的心一紧,疑心那洞中传出的是燕燕的声音,也顾不得深究刚才那团白色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拿出随身携带的手电摸索着走进山洞。
有冷风从山洞深处阵阵袭来,呻吟的女声越发近了。
担心女孩受了伤,莫夜寒脚下步急,不料突然一滑,整个人瞬间腾空,她直觉落入了万丈深渊,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似乎是在做梦,模糊不清的视线里,有白色的背影自身前渐行渐远。身形像是猫一样大小,尾巴却比猫短了很多。
“这是……?”
仿佛听到莫夜寒的声音,那小动物回过头来。短鼻、圆耳,还有一对漆黑的眸子,像猫又像狐狸。莫夜寒搜遍记忆,也没有找到一种与之相似的动物。
那小动物见莫夜寒不说话,便回过头继续向前走去。
耳边重又传来轻微的人的呻吟声,将莫夜寒的思绪拉回来。她这才意识到,那白色的小动物前进的方向,正是人声的来处。
“你……难道你要带我去找人吗?”
莫夜寒说出这话,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小动物怎么可能真的听得懂的人的语言?
但神奇的是,白色的毛团听见莫夜寒的话,停下脚步回身望了望她,似乎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莫夜寒有些惊讶,又有些好奇,只见那白色的小动物重新转过头,继续朝着人声的来处而去。
她紧紧跟在它身后,谁知那小东西突然化作一道白光疾风般离去,瞬间不见了踪影。
“等等!”莫夜寒追上去,情景瞬变,不知是谁的记忆闯了进来。
“把它给我。”一个冰冷的女声撞击耳膜。
“你们不能带走它,它说它不愿意跟你们走,它说你们会杀了它。”
莫夜寒转过头,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女孩,扎着双丫髻,身着一身长衫,好像从古画中走出来一样。她正紧紧抱着怀里的瑟瑟发抖的毛团,浑身紧绷。
莫夜寒定睛,女孩怀里抱得不正是她刚才见到的那小动物?
“给我!”女孩身边的妇人命令道。
而后,几个仆人模样的人不顾女孩的恳求,动手来抢那小动物。
“不,别带走它,它说它不想离开。”女孩大声叫起来,“我听得懂它说的话的,真的!它不是狸兽,它是人!我们才刚成为朋友!”
女孩撕心裂肺的呼喊和纤弱的手臂,并没能阻止他们的动作。很快的,狸兽落入了大人们手中。
看着即将被带走的狸兽,女孩哭求着:“我求你……”
刚还冷眼看着眼前一切的妇人心疼的将女孩揽入怀中,道:“你记住,那不是人,是狸兽。”
“不,那是我……”
“它是狸兽!”
女孩被这一声喝住,蓦的停下了哭喊和挣扎,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狸兽被带人带着离去。
妇人轻柔的抚摸着女孩的头:“好孩子,这是我们的秘密。千万不要让外人知道……”
女孩慢慢的停止抽泣,缓缓点了点头。
莫夜寒看着眼前这场景,只觉得心被揪的生疼,眼角有泪划了出来。
忽然间,一片黑暗降临,她再次失去了意识。
不知多了多久,耳边传来些微响动。
“醒醒,醒醒。”
模模糊糊的,莫夜寒听到一声声急促的呼唤声,她挣扎着醒来。
坐起身,她下意识的伸手触摸自己的眼角,没有泪,梦醒后只余淡淡心痛感觉。
她缓了许久,才将目光重新聚焦。头顶的布帐缝隙间透进明亮的阳光,身上也是暖的。
已经白天了吗?
她记得自己进入山洞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难道她已经被人救出了山洞,而现在时间也已过去了一夜?
正疑惑,莫夜寒突然想起了什么。
“燕燕呢?她在哪儿?”她猛然忆起自己深入山洞的缘由。
“姑娘,你找什么?”
听到人声,莫夜寒这才发觉帐中还有其他人,循着柔和的女声看去,她平生第一次因为受惊说不出话来。
她床边站着几个女子穿着古人的衣服,挽着发髻,正惊讶的望着她。
见她不说话,急忙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我……”莫夜寒低头审视自己,惊觉自己正穿着和她们一样的服装,为了方便野外活动而扎起的马尾也被松开,乌黑长发铺泻枕边。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短暂的神经短路后,莫夜寒将疑惑抛了出来。
帐中一个女子答道:“姑娘,这是幽林外王爷的营地,我们是王爷的家仆。”
“王爷?”莫夜寒秀眉微蹙,这不是她生活的世界应有的称呼。
见莫夜寒不解,小婢继续解释着:“就是咱们北冥王朝的安平王爷呀。”
莫夜寒低头不语。
几个小婢交换了下眼神,纷纷无奈的摇头。
就在此刻,账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小婢急忙过去撩起帐帘。
莫夜寒透过粗布帐篷的缝隙,看到帐外一队手持刀剑的士兵走过。
一切都是如此的不真实,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莫非,她真的已经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正疑惑,一个婢女自账外走进来,见莫夜寒醒了,冲账内的婢女道:“王爷说,她若醒了,便要见她。”
账内小婢应了一声,转身替莫夜寒整理起衣装。而后趁人不注意,偷偷在她耳边道:“姑娘,我可怜你才告诉你,你要小心王爷。”
这话让莫夜寒不解。
她强自将心中波澜压下,恢复了往日的清冷,面如静水。无论如何,即使身处陌生的世界,她也要好好生存下去,面对未知的将来。
起身,长发遂垂到腰间,她微一回首,回道:“谢谢。”
那小婢见了,嘴里喃喃自语,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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