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讲到这里,台下士员抢答的语气从一开始的言辞激烈转变为怯懦,也渐渐地蔫了下去。
这是因为现在的统一政府最注重先生和军官的培养,联邦给予的地位和薪资都普遍高于社会的其他职业,而士员则是接受先生授课的学徒,在完成应有的义务教育之前,无论年纪,一律称为士员。
台下的士员已经已经开始放下问题本身,连连道歉。台上先生的脸色已经开始阴沉,甚至于现在自己的行为,直接被判处一个扫地出门都是合情合理。
其实对于言少廉的表情,产生了一定的误会。
对于士员们普遍这种反对并没有感到意外,自己也只是展现了疑惑。
在示意其坐下后又进行了详细地解释加以引导,每一届士员不可避免地要进行这么一番文化补救。
「唉,都是新编课业的问题,现在第一区都已经实现了人格的模拟成像,但是为了突出对于先生的尊重还是要到指定的学堂集体学习。工具倒是越来越新,这历史怎么个新法?也亏得能够想出这么个前无古人的想法。」
百般无奈的自言自语并没有被更多的士员注意到,但是想到先前台下这位士员的回答,却是颇感新奇。
「你坐下吧,言论有欠考量,但是这个词用的好,不稳定出自于前朝人士对于微观物质的观察,因素则是西方古典逻辑学当中的重要词语,虽然现在不多见于课本,但是多学会活用古代词汇,也能够在课业汇报中取得考核先生的好感。」
课业下了,临走时言少廉发现一名学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课本上的一幅画像,模拟成像旁边浮现出闪烁的虚影,那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字体,明明是割裂的部分却又扭曲的连接在一起,活像一张枯槁的人脸,斜过侧脸,用眼角的余光扫过,又好像是铺平展开的古体字。
来不及等到言少廉反应,只见悠闲地踏着四方步走下台阶,看也不看言先生,一眨眼便消失在了眼前。
抱起书本走出教室的言少廉虽然感觉到奇怪,但也没有追上去留下先前的士员,毕竟人与人之间不需要完全的相互理解,这是他年过半百才悟出的道理。
「燕国?燕藩?
一字之差,可谓是差之千里。
在北明时期漫长的权力博弈之中,既有北明朝廷中央与地方的外部矛盾,又有北明朝廷内部皇帝与太师,六部与阁臣,观风使之间的内部矛盾,更有远在北明之外,殖民地与被殖民地之间的主客民族矛盾,唔——」
渐渐从缓慢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却发现教室中已经看不见任何人,终于也抬起了脚步走下台阶。
「论北明中心权力转移之革命,似乎是一个相当新奇的点子!」
想法是很好,但是临近下课也没有再找到那位士员,想着下次无论如何要多讨论一些这方面的观点,日后保不齐能开宗立派,也混个学界泰斗的名号。
「哈哈——说不准还能直接忽悠过来当作我自己的成果。」
言少廉想到自己半生无望的学术生涯似乎出现了半点光明,心中只是一喜,踉跄了半步。
只觉忽地脚下一软,头脑中满是天旋地转,身边长久的沉寂终于被一股疯狂的噪动代替,回过头已是沉浸在震耳欲聋的类似古代宗教传诵之音。
突然一串刺耳的响声划过身旁,空气中仿佛被剥离出原有的领域,无数气囊爆炸的声音宛如雷鸣。
「陛下在上,老僧由一言相告,藩王进京,大雪封路,恐天将降不祥于陛下啊……」
「臣授陛下拔擢于行伍,武夫之身幸赖陛下面授机宜,今何惜一身以报明国……」
「老夫近来见不得妇人,太后这垂帘,我看就撤了吧……」
……
鼻腔内涌动出暗色的斑点,双目过度充血导致短暂性的失明,脑中仿佛岩石崩裂一般的疼痛。
「要炸了,我就想个坏事自己偷偷乐会,不至于就这么寄了吧???」
……
空间停止了旋转,言少廉的衣袖之上,地板上没有沾染上一点血迹,经过了擦拭的唇边和鼻下,也都没有丝毫的痕迹,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
「这……这是怎么了,安静了。」
这句话从言少廉的内心之中冒出,并没有将他说出口,生怕再遭到什么奇怪的报应,以前总是觉得鬼神之说荒谬,想来以后也是要敬而远之,有损德行的话语和念头可不能再有……
「这是要闹哪样啊???还有没有完了!」
终于摆脱痛苦的言少廉身体一阵轻松,踢踏几步之后就发现自己仍然在原地位置没有走动,原本近在咫尺的门框变成了可望不可及的天涯海角。
正当心态崩溃之际,忽然间耳边传来一阵清晰可辨的现代语,朴素,厚重,不带有一丝拖沓,完全不同于先前不知名的乱叫。
「又到哪里了?」
娘的看来这回搞我的神仙还能听懂人话啊……
「直隶之乱,就从这开始吧?」
?新启历443年,永乐帝始建天津卫城,于燕王府边缘的江河汇聚之处,整座卫城在人工修建的海河之前,子牙河便是天津后勤运输的生命线。
河边的沿岸,一大队扯呼着女真土话的军头骑乘着战马,奔走在行军队伍之中,列在骑队之中的士卒清一色的披挂黄衣黄甲,佩刀皆用紧致的皮鞘包裹,线扣处用紫色的锦文绣着一幅狰狞的鹰首。
黑夜下的阴谋伴随着树枝上的斑驳模糊了帝国复兴的美梦,也很难说相比于前者,后者有着如何的优越。
只是对于那些活着仅仅为了听到一天两次鸡鸣的百姓而言,英雄辈出的时代属实不是个好年头。
远处的钟声震颤,夫子钟的雄浑声音哪怕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旅人一样可以依靠钟声确认时辰。
伴随而来的是地平线上出现的一颗黑点,正在快速靠近,为首的一员将官示意将队形放缓,原本笔直的骑队蜿蜒堆积成一团,后方一部分得到了前方命令的骑兵纷纷下马检查驮畜的物资。
「指挥使大人,是三旗官,咱们的人。」
「你等几人随我前去接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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